《就要小狗!就要小狗!》河边长夜

5、立秋01·2016年

　　8月29号，顶着炎炎烈日，住宿生陆陆续续返校收拾宿舍，走读生次日早晨直接到校考试。熬过两天开学小测，周四才正式上课。

　　上午最后一节课刚上课。

　　宋祁从后门一路小跑到林万面前，语气激动，“老周办公室有个转学生！”

　　林万头也不抬，手里抄着作业，敷衍地“嗯”了一声。

　　旁边正在看闫亭打僵尸的秦景和十分捧场地问了一句，“男生女生?”

　　宋祁果断转移战场，伸脚勾着林万前桌的凳子——那男生刚下课就被英语老师薅到办公室解释为什么暑假作业只写了一个名字以及小测客观题全选的A——挪到过道上坐下，“大眼萌妹，呃..”他转过身扫视四周，没发现合适的人选，灵光一闪道“和A4班江媛一个类型。不过感觉比江媛还好看一点。”

　　原本单机游戏打得正火热的闫亭这时候也抬起头，“真的假的?”

　　宋祈连连点头，“等她来教室你就知道了。”

　　秦景和微微皱眉，上下扫视坐没坐相，把校服短袖撸到肩上的宋祈，震惊“你还比上了？”

　　宋祈闻言如坐针毡，立马放下了盘在左腿上的右腿，顺便把卷在肩上的袖子扒拉下来。

　　一旁的林万目睹全程，发出一连串应景的嘲笑。

　　好了，这下如芒在背。宋祈扭头啐了林万一口，林万朝他凳子腿上就是一脚。他被踢得一晃，双手扒着课桌边缘，朝着闫亭眨眼，“亭姐，这节自习课手机借我玩会呗?”

　　秦景和冷笑“图穷匕见了啊，别给他。”

　　“我错了。”宋祈双手合十，连忙求饶。

　　闫亭见手机里的小人已经被打死了，直接清了后台，把手机扔给他，问“你的呢?”

　　宋祁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老周收走了，说等考试完再给我。”

　　林万手上写着作业嘴里不忘评论，“那你等着吧。”

　　宋祈的“滚—”字还没说完，后门有人重咳了几声后快速提醒，“老周来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宋祁迅速把凳子归位，从桌洞里随便抽出一本书看起来假装这是自己的位置。

　　周文江凉拖擦地的声音一如既往，教室里没人抬头，直到周文江拍了拍手，“先停一停啊。”

　　众人抬头，视线落在周文江和他身边的女生身上。周文江没什么稀奇的，老样子，衬衫西裤和万年不变的破拖鞋。

　　倒是那个女生，长得确实漂亮，皮肤白皙，卷发，发色偏黄，眼睛很大。她已经穿上了诸江一中一套中规中矩的夏季校服——白底绿领的PoloT恤衫，墨绿色长裤。

　　周文江示意新同学站讲台上亮个相，“咱班新加入了一位同学，让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欢迎一下。”

　　鼓掌声十分给力，中间还夹杂了几声口哨音。空调的冷风拂过那女生额头的碎发，她笑起来，声音悦耳“我是司玉。”

　　宋祁在桌下握拳，发出一声惊叹，声音很小但足够周围人听见了，“yes！”

　　秦景和翻了个白眼：这人高潮个什么劲?

　　林万先笑出声，带动周围人一起莫名其妙憋笑。周文江目光不善地往这边扫了一眼，没吭声。

　　周文江给司玉指了个位置——李向杉同桌，李向杉之前一直一个人坐在第一排门口的位置。除了最后一排，其他也没有空位了。

　　司玉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背上书包挂着的毛绒挂件微微晃动。秦景和单手托腮看着，右手无意识地转笔。

　　宋祁又在制造噪音，周文江忍无可忍，“宋祁，你坐那干什么?你座位在这是吧?你不想坐就出去站着！回你自己座位去！”

　　宋祁默默站起身往自己位置走，周文江凌厉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刚才我就看你，这么长时间都不消停。”

　　秦景和低下头，两边落下的头发遮住她上扬的嘴角，心中的小人笑得前俯后仰。

　　迎接过雷暴的教室落针可闻，周文江在班里转了几圈才走，和司玉离得近的同学趁着她码书的空挡问东问西。问她的名字是哪个司哪个玉，问她的头发是不是自来卷，问她之前在哪上学。

　　李向杉侧身很大声地“嘘”了一下，司玉微张的嘴又闭上了，李向杉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回去。

　　李向杉在乱糟糟的桌洞里翻半天，把几张皱巴巴的纸拍在司玉桌面上。

　　“作息表，课程表，座次表。”李向杉低头还在找着什么，恨不得把头伸到里边，“我记得还有一张地图。”

　　没找到，李向杉放弃了，“算了，下课我带你转转。”

　　司玉将那几张纸抚平，拿出一本很厚的习题集压在上边。她摊开一页继续看着之前没做到的题目，左手握着笔划了几下。李向杉惊奇，小声问“你用左手写字啊?”

　　司玉点头，“我左撇子。”

　　李向杉凑过去看她习题集上的字迹，线条灵动，疏而不散。她眼前一亮，“写得真好看!这是什么体啊?”

　　“行书。”司玉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考试写楷体。”

　　李向杉回忆自己书上的笔记和试卷上的狗爬字，深受打击，“呵呵..”

　　·

　　秦景和在演草纸上涂涂画画，撕下来折好，扔在林万桌上，正好擦着林万的直液笔落下来。林万扭头看她，秦景和小声开口，“给李向杉。”

　　林万捡起纸条递给侧前方的人，传话“给李向杉。”

　　辗转多人之手，纸条终于到了李向杉手上。

　　此时李向杉正埋头苦练左手写字。她想，既然自己右手写字不行，或许左手是个机会。练了几分钟，计划就被打断了——后桌捣了她一下，递给她一张纸条。

　　李向杉接过拆开，是一张画得十分抽象的毛绒蝴蝶，线条潦草，蝴蝶振翅欲飞。李向杉不明所以，弓着腰把下巴抵在桌上，双手抓着涂鸦伸出去，仔细端详。

　　司玉抬头瞄了一眼，随后拿过课桌挂钩上自己的书包，书包上的挂件展现在两人眼前。

　　李向杉立刻反应过来，把纸条挪到司玉那边，“秦景和给你的。”

　　司玉一脸疑惑，“谁?”

　　“第四排靠窗那两张桌子，路边那个。”

　　司玉回头只看到一个头顶。

　　秦景和趴桌上半天没睡着，收到一张来自姚致的‘接头密码’。上边涂黑的方块力透纸背：
　　【█朋友██了，██████】

　　秦景和感到莫名奇妙，正着反着看没看出来写的什么，倒是看出来姚致涂的几个黑圈在背面都凸起了。她问闫亭，“你说我现在能不能回宿舍提前午休啊?”

　　“我说肯定行，老周说不行。”闫亭提议，“你可以试试。”

　　“我说可行可不行。”秦景和拿出平板找了一本英文小说看。

　　闫亭举着手晃来晃去，“我举报你。”

　　“你们那是打游戏才被收的，我这是学习。”

　　“你拉倒吧，给我说说你看的什么名著?”

　　“狗血爱情小说。”秦景和点开小说封面的大图，转向闫亭，“英文版。”

　　赶在下课铃落前，林万猛地合上书，笔被狠狠地摔在桌上弹了出去。“终于写完了。”

　　姚致刚走到第五排，目睹那根水笔飞身而下，她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来放在林万桌上。

　　“谢谢。”林万匆忙道谢。

　　姚致摆手，“没事。”

　　随后林万抄起桌角摆好的书擦过姚致的后背大步迈向门口，把书放在李向杉凳子上就跑了。

　　姚致觉得好笑，看了眼前边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问“回家?”

　　“今天不回去。”秦景和把平板扣在桌上，拿一本书盖在上边。

　　姚致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教室里留的人不多，有的走读直接回家，有的三三两两结伴前往食堂，李向杉身为班长尽职尽责带着新同学去吃午饭了。

　　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走路，秦景和把纸条摊在姚致面前，“这写的什么?”

　　姚致伸手把纸条抢走，揉成一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我忘了。”

　　“我不信。”

　　“..”姚致大步向前。

　　“诗?歌词?”秦景和小跑着凑到她身边，双手拉着她的手，“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女朋友?好朋友?”

　　姚致脸上发烫，她说服自己是天气太热，毕竟九月初正午的太阳毒辣。但是秦景和的手很凉，自己被握着的那只手却开始出手汗。

　　秦景和装作惊讶，松开她的手，双手作捂脸状，低呼“天呐，你给我写情书!”

　　姚致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去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