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铭记》逆游的金鱼

91、希望

　　夏日正午的三清山愈显闷热，偶尔从林中吹来的微风略带些许凉意。
　　“师父，一寻和一愿在后山与一星比武。现在好多师兄弟都过去观战了，连守正师伯与守裕师伯也去了。”
　　守念抬头看了一眼一念，满不在意地说道：“又是二对一啊？”
　　一念：“不是。”
　　“那还差不多，两个人打白瞬月那个臭小子输了就算了，沈星辰连丹都结不了，要是再二对一……”守念停下言语，扭曲着面部像是骂了什么似的。
　　“嗯……”一念犹豫了一下。
　　“嗯什么啊？”守念用余光看了一念一眼：“有什么事情就说。”
　　“是三对一。”
　　“什么？”守念惊呼一声问道：“什么意思？”
　　“一寻与一愿两人加上一唤，一共三人对阵一星一人，听说单从武艺之上而言，他们三人已落下风。”
　　守念拍案而起：“两个臭小子，武艺以三敌一竟然落下风？”守念来回渡步又说道：“那就不会用法力吗？”
　　一念弯身后退一步不敢言语。
　　“我们去看看。”守念大步流星而去，一念紧随其后。
　　路上众多弟子正往后山而去，见到守念依然恭敬称叫。
　　守念却也没有理会，直接来到了后山，却见一个巨大法阵之中沈星辰手举木剑引无数闪电清消十二道虚影分身，守正等人在阵中，而其他看热闹的弟子三三两两站在阵外：“哪来的法阵？”
　　一念回道：“听说是一寻和一愿按一星的安排做的，为了防止法力对外部的破坏。”
　　守念一手触碰法阵外壁，竟有一股强大法力支撑，难怪一旁观战弟子都无法进去，再次用力，身体穿过阵壁而入，走到守正身边。
　　守真看了一眼守念：“来啦！”
　　守念没有回话，看向场中。
　　“雨来。”随着一寻一声叫唤，还未散开的乌云滚滚而动，天空中下起了雨滴，一寻再次叫道：“寒冰。”
　　天空中落下的雨滴慢慢汇聚，借着落下之力形成锥形，一寻手中剑身之上一道白气上升，将水迅速凝成冰锥，纷纷打向九个沈星辰身上。
　　九个沈星辰抬手挥动手中木剑，将冰锥一一挡开……
　　无数冰锥竟无一打中沈星辰，却是将剩余飘浮在空中的符箓尽数打落，而自身落地即化。
　　看着九个沈星辰的注意力都还在上空之处，一唤抬手一挥剑，地上的积水重新凝结成冰锥反冲而起，刺向九个沈星辰……
　　九个沈星辰躲闪不及，任由冰锥穿透自己的身体，个别冰锥刺中身后的黄符。黄符一经飞离身躯，所有的沈星辰尽数消失不见。
　　一愿问道：“人呢？总不可能九个都是虚影身法吧！”
　　话音刚落，沈星辰突然现身直逼一唤而去，剑出一招之后又消失不见。
　　一唤：“是不是隐身符啊？”
　　一寻：“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炁息啊！”
　　一愿苦笑道：“我倒是觉得场中到处都是他的炁息。”
　　沈星辰再次现身于一愿身前，横劈竖砍又是一招，随即消失不见，瞬时来到一寻身前又是一招即走。越来越快，相距越来越近，而后忽高忽低，或近或远，时而凌空，时而站地……
　　一旁观战的人只能看到沈星辰快如闪电，形同鬼魅一般，四面八方均能见到沈星辰的身影，残影互相连接，又仿佛依稀见着九个虚影分身在场对阵，每次出现和出招又自成一线。
　　没有人见到守正，守裕以及守念三人面色沉重。
　　岑碧雅：“还是连招吗？”
　　白瞬月：“连招应该会省点力，不过看这个样子，我二哥应该是在给他们适应的时间，不然早就结束了。”
　　听到这里，守念按捺不住了，朝着场中叫道：“三个打不过一个，你们皮痒了是吗？”
　　三人因为完全抓不到其行动轨迹，全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又听见守念如此说道，心中压力倍增。
　　差点被沈星辰刺中的一愿凌空而起，挥舞着手中剑猛然一指，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冰锥，而沈星辰却似完全不在意，依然随时出现，出了两招之后突然消失。
　　一愿：“这跟鬼一样，找都找不到，怎么赢他啊？”
　　以三敌一已经够丢人的了，守念叫道：“就算无法寻得炁息，那出现的一瞬间不都有法力波动吗？你们三个是没有触觉了吗？”
　　“哈哈哈……”守正笑着：“师弟还是忍不住了。哈哈……”
　　守念四处看了看：“守衣人呢？他徒弟也在里面，他怎么没来？”
　　“来了。”守衣从阵壁穿过，慢悠悠地说道。
　　守念：“你徒弟加我徒弟，三个人打一个还没有结丹的弟子，还落了下风，你不嫌丢人啊？”
　　守衣慢悠悠地说道：“我倒是觉得……丢人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守念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什么意思？”
　　“师兄的两名弟子应试两次未过，一唤一直未能破境成功，做师父的什么忙都没帮上，反倒是沈星辰和白瞬月两人指导有方，应试过关，破境成功。”守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丢脸的不是我们这两个做师父的吗？”
　　守念看着守衣，一时噎语，又看向守正，却听见守正悠悠地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是啊！还是师弟看得透彻，现身的时候还是有一丝的法力波动，还是有差别的。”
　　守念看着守正说道：“难道师兄说的是……”
　　守正点了点头：“虽然不是那么回事，但也有点样子了，或许一人成阵也并非那么遥不可及……”
　　“轰”地一声巨响，场中有出现一个大坑，众人看去……
　　或许是因为被沈星辰逼急了，三人同时巨剑喊道：“雨来……”
　　天空中骤雨急降，是以刚才一寻一人之力的雨量大过几倍。
　　三人又同时喊道：“寒冰……”
　　冰锥呈铺天盖地之势而下，逼得沈星辰再无现身。
　　看着连绵不断的冰锥阵阵落下，所有人觉得沈星辰已被压制，也都在寻找沈星辰的踪迹之时，突然空中出现一张黄符……
　　黄符无力支撑，缓缓飘落，也许是因为其柔软无力的特性，冰锥的降落带动着风力都会将黄符推开，使得冰锥无法刺中黄符，任由其飘来荡去。
　　又一张黄符出现……又出现两张……紧接着无数黄符在空中出现。然后听到不知从何传来的一声：“玄火无归……”
　　最早的那张黄符首先爆燃而起，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连续的轰燃之声响起，一张张黄符的火焰连在了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火舌蔓延开来。
　　“涨……”又一声喝响。
　　“轰”地一声巨响，火势大涨，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圆盘，在半空中快速旋转燃烧着，完全承接住了所有落下的冰锥，冰锥落入火焰圆盘之后直接升华成了气雾，再无半点水滴落地。
　　一愿抓狂道：“我真想给一星验验身，这哪像是不能结丹的人干得出来的事啊！”
　　一唤：“别废话了，保持警惕。”
　　话音刚落，只见火焰如收伞一般向上迅速收拢成火柱，一个盘旋而上的火龙卷刚刚现出身形，又瞬时幻化出一条巨龙，随着一声龙吟之声奔向了三人……
　　三人不敢怠慢，立即运真气而行，天上地下所有水珠凝结一起，幻化出一道水墙立身而前。
　　火龙径直撞上了水墙，“嘭”地一声巨响，水墙也如收伞一般将巨龙包裹其中，发出阵阵“嘶”响，火龙尽数消散……
　　三人感知沈星辰在对面，一鼓作气御眼前巨大水球再次幻化成墙，以排山倒海之势平推而去……
　　“起。”又是沈星辰的声音，随即从地底升起一道宽十数丈的土墙挡住了水墙，却未支撑太久便被水墙压过……
　　三人猜想沈星辰此时会乘机迂回，急忙飞至半空，同时高举手中之剑，一寻说道：“左边有炁息。”
　　一愿也急忙说道：“右边也有。”
　　一唤：“地下也有。”
　　一寻喊道：“一起来……”
　　因空中依有雷云，三人无需再次聚云，一齐行罡踏斗喊道：“九霄雷霆，引为我用……”
　　雷电未及，却已有无数条雷电先行流窜到三人的剑身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电伞状，可见其威力一斑。
　　就当所有人以为沈星辰无计可施之时，沈星辰却突然显现，立身于三人身前，飞升至半空之中，脚下变幻，行天罡步踏大声喊道：“神剑御雷，雷霆万钧……”
　　沈星辰手中的雷击木剑也流窜着数十条细小雷电，更为神奇的是对面三人所持的剑身上的雷电竟都开始流窜到沈星辰的雷击木剑之上。
　　见到雷电的流失，三人不敢怠慢，急忙一起劈下……
　　闪电窜下至三人身上，使得三人被巨大的雷电包裹成球，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
　　眼见对方三人共同使出无上九霄雷霆玉经，沈星辰却似毫不在意，挥动着雷击木剑朝前，剑身之上流窜的雷电居然还连接着在对面三人身上，左手高举：“九霄雷霆，引为我用……”口诀语毕，雷云之中居然窜下无数条细小雷电连接着沈星辰的左手，此时此刻的沈星辰宛如雷神降世，手掌无数雷电如分支大树一般连接着天上雷云，而天空中的雷云仿佛是由沈星辰一手拖住一般……
　　守正：“用自己的身体去连雷，受得住吗？”
　　白瞬月：“我二哥肯定在手中画符了，应该没事。”
　　说话间，三人一同下劈，身上万钧之力倾斜而出，带着耀眼光芒飞向沈星辰……
　　沈星辰不躲不避，不慌不忙，用布满雷电的左手挥向那道巨大的闪电，顿时被淹没于金色耀眼光芒之中看不到一点人影……
　　本以为会是响天彻底，可现实却诡异地悄无声息。再看去，沈星辰的身影慢慢显现，刚才三人所发的雷击被沈星辰用左手用无数细小雷电连接着，纹丝不动，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一般。
　　未及所有人惊讶，沈星辰右手挥剑，将刚才三人所发之雷击顶了出去，形势逆转，换作三人被雷电的光芒所笼罩，身影消失殆尽……
　　“轰……”
　　半空中万钧之力的撞击形成气浪将法阵破坏，便是连法阵之外的弟子也都受到波及被振飞数丈……
　　三人纷纷落地，满身烧硝，手中的剑也都因为拿不稳而掉在地上。
　　沈星辰缓缓而下，刚一触地，竟不自觉地要倒下去，右手立剑支撑着身体。一口鲜血喷出，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众人纷纷上前。
　　倒地的三人也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上前去。
　　沈星辰艰难地笑道：“我没事。”
　　守正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几粒药丸塞入了沈星辰嘴里。
　　一愿苦笑道：“一星，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一敌三已经是赢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拼命……”
　　话音未落，守念朝着一愿的脸上就是一巴掌，然后对着一寻也打了一巴掌，奇怪的是，就连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一唤，也被守衣打了一巴掌。
　　“两位师叔……”沈星辰仿佛拼尽全力，艰难地说道：“别怪师兄。”
　　“知道我们为什么打你们吗？”守念喝道。
　　三人低头捂着脸不敢言语。
　　守念疾声厉色道：“要赢你们，早在你们还未使出五行之术前便可胜你们了，你们看不出来他身影消失之时，其实是为了让你们适应才有了从慢而快的节奏！包括最后那一次雷击。就是为了让你们更全面的接触到不同的功法运用，让你们成长得快些。”守念指着三人道：“没有金丹固守，他使用起符箓之术也是在透支自己。你们倒好，还觉得他是为了跟你们争输赢。”
　　三人同时低语道：“师父，我们错了。”
　　守正：“一月，你与几位师兄先带一星去休息。”
　　白瞬月问道：“师叔，我二哥没事吧！”
　　守正：“没事，只是用法过度，休养一下便可，明日你们受戒期就到了，我与太真殿的师兄弟们说一下，让你们多呆三天，等一星休养好身子了再回去。”
　　白瞬月：“知道了，师叔。”
　　一寻：“我来背一星吧！”
　　“算了，你们也受伤了，还是我来吧！”白瞬月将沈星辰扶起。
　　一愿过去帮忙扶起沈星辰，小声说道：“一星，我们其实就是想让你指导一下，没有想到你这么拼命。”
　　沈星辰笑着说道：“老实说，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刚才打得痛快，就没注意。也就是已经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才想着让你们多看一招的。”
　　一寻：“身上哪里会疼吗？”
　　沈星辰：“脱力，浑身酸痛，没事，刚才师叔不都说了嘛！休养两天就好了。”
　　一寻等人将沈星辰扶上白瞬月的背上，一起朝着寮房方向走去。
　　岑碧雅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直到白瞬月等人拐了个弯看不到身影，才缓缓走去。
　　守正：“一念。”
　　一念走了过来作揖道：“师伯，弟子在。”
　　守正：“交代刚才在场所有的弟子，今日一事，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否则入武戒堂受罚。”
　　“是，师伯。”一念急忙快步走去，追上刚才离开的弟子……
　　守念与守衣看了看守正，又看着一念走去的方向，没有言语。
　　守正淡淡说道：“逍遥仙的指引，不知是真是假……”停顿了许久，又说道：“以前我是觉得晃眼的可能性更大，可是现在……”
　　守衣问道：“师兄，你是看出来了什么？”
　　守正看了一眼守衣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到了希望。”说完，又微笑着也朝着寮房走去……
　　守念看着守衣问道：“什么希望？”
　　守衣看着守念意味深长地说道：“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