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旗木卡卡西的秘密》夏深深

9、【陌上花开·三】

　　自那之后，许是自己强硬的作风被传开，许是时间冲淡了那件事的影响，许是被三代目大人委以重任，接任了暗部分队长的职务，表达了上层无声的信任，那些曾经的暗流涌动，猜测和妄想，视线和声音都逐渐消失了。待到结束一个中期任务，从遥远的汤之国回来，卡卡西回到久无人住的公寓，也不管满地的灰尘，先拧开热水冲去一身的疲惫，再顶着滴水的头发将脏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耳边想起机器搅动的轰鸣声时，他低头望着地板上水滴和灰尘混合在一起的痕迹，想起弥生房间永远一尘不染的地板，心底升起深深的孤寂来。
　　卡卡西自幼丧母，父亲拉扯他长大的时候正值战时，十天半月不在家都是常有的事，也正因如此，从小无论是家务还是下厨他都能下手去做，时间久了做的还不错。幼时没有对比，唯一常去的家也只有老师，但师母的家政水平……坦白点说还不如他自己，也导致卡卡西在自立自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原本没什么不好，但在常去弥生那里之后，卡卡西逐渐开始嫌弃自己的住所了，即使是打扫干净后，他也总觉得缺点什么，但摸一摸一尘不染的桌面，他又难以明喻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情，毕竟将生活过成这般的人，的确也是他自己无疑。
　　什么时候开始，力图将自己埋没在历史洪流中的忍者卡卡西，也开始向往烟火气息了？
　　想了些有的没的，也不过是静立在阳台片刻的时光，卡卡西又想起什么一般，从门口脱下的零碎之中找到刃具包，在里面摸出一个手掌大的木雕来。那是在汤之国时偶然路过的手工艺小店，店中除了做好的工艺品外，还能为想要动手的游客提供材料。白天路过的时候，卡卡西在门口踟蹰了一下，怕被队友看出端倪未曾走进去，待到临走之前，他特意腾出半天时间，借口支开了队友自己独自来到店里，用松木雕刻了一个小样。自知手艺欠佳，在完成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又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也许根本没有送出礼物的机会，原本因此稍稍欢喜的心又沉下去，一如许久之前那次，初次品尝弥生手艺时自己亲手掐灭的期待。
　　犹犹豫豫之间，卡卡西打扫干净了自己的住所，再整理好任务报告，时间就转到了夜晚。重新穿戴好外出的衣服，卡卡西习惯性拉好面罩，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揣上了那个木雕，带上……总归没什么坏处。一路走到弥都津，夜晚的居酒屋又是一片喧嚣热闹，卡卡西拉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弥生正在为别人结账，低头摸索着硬币的她听到门上的铃铛响起，没有抬头就先道出了声，“欢迎光临。”
　　卡卡西习惯性的往柜台那边走去，坐下来等了一会却不见弥生前来，不由侧目去看。视野中陌生的男子本是接过弥生手中的找零，却攥着她的手腕不松，压低了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即便如此弥生也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她就那样挂着笑容挺直了脊背，仿佛在僵持着什么一般，又仿佛在期待对方能先行放弃。
　　难缠的客人……卡卡西心里转了一圈，他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又敲了敲，接着再敲了敲，心情却未能得到平复，反而一次比一次焦躁。意识到这一点，卡卡西知道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他不着痕迹的伸手从柜台后摸出一个杯子，放置在柜台的边沿，然后在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的扫过。清脆的碎裂声引起众人注目，卡卡西冲着从隐秘的争执中惊醒的二人摇了摇手，毫无诚意的说道，“手滑了，真是抱歉，麻烦收拾一下。”
　　弥生挣脱了原本攥紧自己的人，深深鞠躬送别了他，也不去管对方的回应就拿着托盘快步走向卡卡西身边，蹲下半跪着捡起满地的碎瓷片。卡卡西低头看着她的动作，相比刚才的从容反而有种大起大落后的虚浮，可也只是短暂的调整，再起身时她又变成那个挂满了笑容的老板娘。
　　“老样子吗？”收拾完后，她没有着急离开，就这样站在卡卡西身侧同他笑着问道，后面的话又压低了声线，“喝一杯吧……算我请你，卡卡西君。”
　　“是卡卡西。”他说着，看着她愣了一下，耐着性子重复道，“上次不是说好了吗？”
　　“嗯，还真是……”她压低了话尾，走进柜台将温好的酒端上来，又笑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卡卡西也长成可靠成熟的男人了。”
　　卡卡西听着，端起她斟好的酒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话里的深意，面罩下的唇角落了下去。直到弥生端上他熟悉又喜爱的秋刀鱼，卡卡西都未能重新从方才的深思中回神，因为少见的愣神，弥生有些担忧的伫立着，须臾后她用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试探地问道，“卡卡西……是有心事吗？”
　　他垂眼望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又是藕白的手腕套着青翠的镯子，关切的语气，漂浮的暗香，一切都仿佛同那一日再现一般。
　　——明明对谁都可以笑，明明谁都可以叫你的名字，明明谁都可以……只有我不行吗？
　　脑海中呼啸而来的回忆几乎碾压了卡卡西的理智，他打量着她的眸子，在那之中倒映着自己的情绪，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一般。
　　——明明对谁都可以调情，明明任谁都可以向你求欢，明明是你在刻意卖弄风情。
　　——唯独我旗木卡卡西不行。
　　——因为你从未将我真正当作男人看待。
　　时过境迁，哪怕他们已经如此相熟，在她眼中的旗木卡卡西仍然是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这些年过去，哪怕他已是威震一方的忍者，却再也没机会向年少时同伴的亡灵忏悔那未能守护的约定。
　　捏着酒杯的手徒然收紧，白瓷的酒杯应时破裂，弥生呆愣的看着桌上的狼藉，下意识的去拿抹布。卡卡西冷冷的望着她忙碌的样子，悄无声息的扶起自己挡住左眼的护额，然后他轻声开口道，“弥生，你看着我。”
　　随着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弥生便撞进了一片赤红的漩涡之中，愣神了片刻，她低头去看手上拿的抹布，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要收拾……什么来着？身后有人叫她，弥生转头去看，店里的喧闹熙熙攘攘将她击中，原来是有人要酒。她快速收拾好面前的残局，一边如常的忙碌着，一边却抬眼去打量店里的钟表，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同他相见。
　　忙碌的夜晚终于过去，弥生擦拭完最后一张桌面，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用清水将周身的烟火气洗去，稍作打理才上楼去，不出意外的在二楼看到了银色长发的男人。她几步走上前去，眼中是难掩的欢欣，待到面前又刻意放慢了脚步，伸手用力敲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抱怨都带着撒娇的语气，“这次也太久了。”
　　“抱歉。”卡卡西捏了捏搭在自己胸前那只手，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嘴唇在她的耳边厮磨，“下次不会了。”
　　弥生听着，虽然知道他大概是在敷衍，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虽然已是夫妻，但因为他出任务的缘故，二人总是聚少离多，难得相聚的时间的确不适合拿来浪费。如是想着，弥生伸手拉下他的面罩，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硬朗的下巴，然后逐渐上移到那张血色淡薄的唇上，最后在他的鼻尖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再然后她便被放倒在榻榻米上。
　　窗外的晨曦逐渐揭开夜幕，卡卡西才放开怀中的人，这一次他没有着急整理自己，就这样静静搂着她默不作声，直到她疑惑的声音传来，他才松开她雪白的肩膀，忽而问道，“你能帮我理发吗？”
　　“嗯？”弥生先是愣了一下，尔后笑出声来，“妻子为丈夫整理仪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着弥生从他的怀抱中坐起，拾起一旁的衬裙简单穿上，然后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把剪刀，再看一眼已经盘腿坐好的男人，打趣道，“手艺不精，剪成什么样我可不能保证。”
　　“无妨，只要是你剪的，都好。”
　　得到应允，弥生心里划过一阵甜蜜，她嘟着嘴下了第一刀，慢慢的从发梢开始打理他枯草一般的长发，最终也只是将碍事的部分剪去，待到放下剪刀，她打量着他的面容，那双黑红异色的双眸忽然没了遮挡，就这么直接戳进她的心里去。
　　“好看……吗？”中途硬生生将肯定转成疑问，弥生徒然惊醒一般忙不迭让开，让他能从面前的镜子中看到自己。卡卡西只是匆匆一扫，又将视线放回她身上，浅浅的牵起一丝笑容，“你觉得好看，就够了。”
　　“臭美，谁觉得你好看啦！”
　　脸颊突然升起红晕，弥生收好了剪刀，又跪下去收拾一地的碎发，银色的发丝被她收拢在一起，就感觉到他从背后将她环住。方才的害羞劲头还没过，弥生正要娇嗔他松手，就感觉自己手中被塞了一个东西，耳边响起他的声线，气息穿过她的耳垂，微微的痒，苏苏的麻。
　　“送你……好看吗？”
　　弥生低头拿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巴掌大的木雕，雕刻的是一个女子的小样，仔细去看竟然是她自己。方才还没落下的红晕又腾的升起来，弥生抿着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才痴痴地笑了，“你可真狡猾。”
　　“嗯？”
　　“若说好看，可不就是自恋？若说不好看……”她拉起他的手，在他粗糙的掌心蹭了蹭，将声音埋进去，“我很喜欢。”
　　卡卡西一怔，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将喜欢说出口，就在他愣神之际，弥生转过身看住他，朱唇轻启，目中含光，“旦那，我很喜欢你。”
　　弥生没有等到回应，她回过神，仿佛从一个冗长的梦中醒来一般，脑海中空白一片。她下意识的想揉眼睛，手心一紧，捏住的却是一座微小的木雕。她低头打量着，明明是第一次见的东西，为何会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莫不就是她自己。
　　窗外的晨光慢吞吞的挪到她身上，弥生捏紧了手心，心中纠缠的情绪呼之欲出，又被她沉沉压住，良久之后她扬起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向前去，哗啦一声，镜子应声而碎，吞没了她没能克制住的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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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解释了在卡卡西给弥生的幻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是的，在弥生心中，他们不过是夫妻罢了。
至于卡卡西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幻境，也从侧面暴露了，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是的，卡卡西对弥生，逐渐爱意多过欲望了。
只是他自己还不愿承认罢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卡卡西也长成可靠成熟的男人了。”：初次碰面时，弥生对卡卡西的称呼是“卡卡西桑”，这是对于不熟悉的且同年或年长与自己的人的敬语。后来称呼为“卡卡西君”，这是对于年纪比自己小的人的敬语，和这句话的语气结合也不难发现，弥生是把卡卡西当作弟弟一样了。这种因为年纪小而被轻视，和生活中如出一辙，让卡卡西不满，而又想到纵使是实力出众，他也不可能挽回对带土和琳的失约，又让他愤怒。
其实我不解释也可以，突然觉得自己很罗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