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旗木卡卡西的秘密》夏深深

8、【陌上花开·二】

　　卡卡西的假期结束的很仓促，明明是被强塞的空档，意识到的时候日历上却已经划完了五个圈。在镜子前最后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装束，卡卡西将面具扣在脸上，又迟疑的望了一眼愈发不规矩的长发，寻思着是不是该理发了，下一秒就已经抬起脚步向外走去。几经停落，卡卡西停在暗部门口，撞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纵使一样戴着面具，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是自己队里最年轻的同伴，一年前顶替良介的空缺，名叫凉。稍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卡卡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对方的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队长，你回来的太及时了，紧急任务……路上详细说吧。”凉说着将刚领到的卷轴扔进他手里，擦身而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是关于叛忍宇智波的。”
　　卡卡西的眼睛跳了跳，低头看了一眼卷轴封口毫无破绽的火漆，正欲询问，走在前面的人就已经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队长还不知道吧，也是，在你休假的时候有情报传回来，说追踪到叛忍宇智波鼬在西线边境活动的踪迹，先遣小队已经出发了，就在半天前失去讯息，这边刚刚紧急组织后援小队，这种时候集结，想也知道和这件事是脱不开关系的。”
　　走在前面的人低声同他絮叨着，卡卡西一半听着一半在沉思，等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噤声，他抬眼望过去，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前面的人，津次，自己小队中年纪最长的人。用眼神逼回了方才罗嗦的年轻人，他还未戴上面具的脸上显露出一种虚伪的平和，就这样同卡卡西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卷轴上，仿佛方才戛然而止的尴尬不足以挂齿。一瞬间卡卡西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的居酒屋，其他人的视线如同潮水一般从背后袭来淹没了他，那感觉并不疼痛，却缓慢的窒息。在那时是弥生拉了他一把，而现在，现在呢……卡卡西放置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又动了动，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足够他将所有的不合时宜的情绪压制下去，待到平复了心绪，便又是那个无喜无悲，力图将自己埋没进历史洪流之中的忍者旗木卡卡西了。
　　“收起多余的想法，任务为重。”嘴上告诫着津次，卡卡西并没有理会对方一闪而过的僵硬，低头扯开封印处的火漆，一目十行的看过去，然后接上刚才的话音继续道，“集结小队，半小时后出发。”
　　这趟任务并未耗费太久，自村子出发向西一路追踪，前期因为有先遣队留下的记号所以速度很快，待接近边境线的时候记号消失了，再向前就到了风之国和火之国的边境线上。即便是带着追踪叛忍的命令，也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随意踏入他国，卡卡西只得命令停下脚步，分散探查，所幸很快就找到了战斗的痕迹——只有痕迹，没有尸体。仔细探查了现场，卡卡西面具下的脸色沉了下去，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打斗痕迹足以证实实力之悬殊，再加上知晓情报的暗部尸体如若被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联想起不久前的传言，那个原本卡卡西心里沉默寡言的少年的身影模糊了起来，仅剩不多的揣测也变成了妄想。
　　“可恶，这就是宇智波……写轮眼的实力吗？”凉喃喃的话落在卡卡西的耳中，他下意识看过去，对方却被他眼中的赤红惊住，不由自主退后半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凉有些僵硬的挠了挠头，别开眼不再去看他。
　　卡卡西的呼吸顿了一下，然后不做声的闭上左眼。是了，到如今，还能毫无设防的注视他的眼眸的人，就只剩下她了。
　　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卡卡西命令收队，转身就启程往回走。身后的人陆续跟上，却发现这一次怎么也跟不上自己队长的身影，正要开口就听到前面的背影飘来一句“全力跟上，尽快复命”，心里暗叹一声，只好集中十分精力跟上。等到了村口时除了卡卡西，其余几人都面有菜色，好在被面具遮挡住了，也不算太难看。卡卡西下令解散，话音都还未落下，人就已经瞬身不见，剩下几人相互看看，还是队伍里一直沉默的椿取下了面具，叹了口气道，“都散了吧。”
　　“队长那儿……”
　　“算了，也轮不到我们插嘴，那样的实力……就算宇智波还在，也少有能匹敌之人。”
　　“可恶……”凉也卸掉了面具，咬着牙也不知道是气什么，最后也不过是重复了一声，“可恶。”
　　“好啦，看在这么快赶回来的份上，喝酒去吧……哦，还没开门。”用手指挠一挠脸颊，津次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多少有些莽撞了，倒方才一直沉默的椿显得平静异常，“算啦，晚一些叫上队长一起吧……对，就是他最近爱去的那家店，多少同僚一场，别搞得这么僵。”
　　说完他又煞有介事的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也听说了吧，分队长要走了，接任的人……”
　　“嗯？嗯……”同意了他的提议，几人分散而去，待到晚上敲开卡卡西的家门时，也不管卡卡西愿意与否，几人商量好一般拉着他便出了门。意识到他们无声的求和，卡卡西勉强压下拒绝的心思，不多时随着几人到了居酒屋，他抬头看着熟悉的招牌，徒然而生一丝慌乱。
　　——这是在那以后，他第一次作为顾客而来。
　　掀开暖帘后，被推着向前，卡卡西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弥生的身影。她没有在柜台后，也没有在厨房，而是跪在榻榻米上，背对着他们同桌上的其他客人聊天，也许是听到有趣的事，一面笑着一面又用袖口半掩着唇角，眸子半垂而下，露出雪白而光滑的后颈。
　　“哟，老板娘，四个人。”
　　被声音召唤的人转头望见他们，又回身同那桌客人讲了两句才倾身而起，再面对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挂上了亲切又疏离的微笑，就如同往常每一次见面时那般，不亲不远，不多不少。她踏着碎步走到他们面前，侧身引路的时候，领口之间微妙的露出锁骨，半遮欲掩，更具风情。待引入座位，津次搓了搓手，让她温两壶酒来，弥生一边应着，一边随意的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将路上落下微薄的积雪拍落，笑着说这恐怕是开春之前的最后一波寒流了。卡卡西抬头，目光在下酒菜的招牌上逡巡，却不着痕迹的向她那边撇去，正好看到她同津次之间谈笑了几句，话语之间，笑颜如花。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弥生转头对着他笑道，“卡卡西君难得同大家一起来，是想一起尝尝别的吗？”
　　卡卡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态度自然，“今天有什么推荐吗？”
　　“不如尝尝鸡肉串如何，今日特别做了辣味的酱汁，吃了可以变得暖和起来。”
　　卡卡西点头，又看了看桌上其他三人，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明明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每人都来两串吧？”
　　得到应允的弥生转身去忙碌，没有注意剩下三人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在端上鸡肉串的时候她仿佛才注意到桌上异常沉重的氛围一般，下意识的想问，却被卡卡西打断。伸手拿起一串，卡卡西压低了声音说道，“快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弥生你再温两壶酒来。”
　　弥生起身而去，总觉得转身前看到其余几人拿起鸡肉串的时候，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是她想多了吗？摇了摇头，弥生将两壶酒放进热水之中，总觉得今天的卡卡西君哪里感觉不一样了。
　　共事多年，深知队里几人都好甜口的卡卡西不动声色的咽下口中的食物，辛辣的痛感在舌头上蔓延开来，待到稍微适应了这种冲击，鸡肉裹着酱汁那复合的香味才慢慢延伸，好吃是好吃的，只不过对其他人……卡卡西抬眼扫过举着肉串僵持的三人，再次问道，“不合胃口吗？”
　　低沉的声线，伴着卡卡西隐隐释放的威压，仿佛如果谁说一个“不”字，下一道被架上火烤的食材就有了。最先动作的是椿，他咬了一口，麻木的咀嚼了两下，然后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见状凉和津次也学着张口咬下，不多时三人的脸色都如出一辙的红透了。等到弥生再端酒上来的时候，望见这样的情境，再看一眼不动声色喝酒的卡卡西，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用袖口掩住唇角的闷笑，垂首为三人斟酒道，“刚刚温好的大辛，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津次、椿和凉的目光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但是在卡卡西无声的施压下，还是硬着头皮端起了酒杯，就在内心摇摆不定之际，卡卡西冰冷的声音飘来，“喝过这杯，就既往不咎。”
　　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人都明白，这罪是躲不过了，眼一闭手一扬，原本就尚未平复的唇舌遇到温热的清酒，瞬间将原本就要消退的痛感激发的淋漓尽致。卡卡西像是没有注意到三人痛苦的神情，自若平常的对弥生道，“秋刀鱼还有吗？”
　　“嗯？嗯……”对卡卡西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弥生自然不会去戳破，笑着答道，“有的，是你平日爱吃的盐烧。”
　　“嗯，我来一份……你们要吗？”卡卡西扫过其余几人，在得到仿佛得救了一般疯狂点头的肯定后，转而才对弥生慢条斯理的说，“那就来四份吧。”
　　在经历了上述种种后，即使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秋刀鱼定食，三人却吃的仿佛人间美味一般，热泪盈眶起来，反而是卡卡西不动声色的只吃了一半就停了筷子，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他们聊天，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弥生的身上。直到被凉撞了撞肩膀，卡卡西才转回视线，没接上方才的话题，下一秒就被他揶揄，“喂喂，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咳咳，凉你别乱说。”津次和椿都知晓曾经良介对弥生的迷恋，凉却不懂，他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神色晦暗的两个前辈，最终还是津次挠了挠头，刚准备岔开一下话题，却听到卡卡西的声音飘来，“看上她的人那么多，哪轮得到我。”
　　凉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队长，这到底是承认还是否认，一时拿捏不准，再看一眼另外默不作声的两人，总觉得自己仿佛戳到了什么隐晦的过往一般。说完这句话，卡卡西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对着弥生扬手道，“结账吧。”
　　虽然对他们戏弄一番，但一来三人本就理亏，二来卡卡西也掏腰包请了客，三人也就随着起身，推推搡搡的一身酒气走了出去，反而是在柜台结账的卡卡西落在了最后。伸手接过找零的硬币，卡卡西听到弥生轻声的调笑，“难得一见，总觉得今日的卡卡西君……有些不同呢。”
　　“是吗。”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卡卡西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仔细凝视着她的脸道，“卡卡西……就好。”
　　“叫我卡卡西就好。”
　　掀开深蓝的暖帘，抬手撞到铃铛，门外等了一会的三人一边说着好冷，一边却又因为酒后的燥热扯着衣领，簇拥着卡卡西往前走去，踏入初春的夜幕之中。被拉走的急了，卡卡西没能回头去看，但不用看也知道，弥生一定像往常一般在门口恭送他们，深深的弯下腰去。那一刻，他忽然在想，从不知道在她眼中，离去的他们是如何的风景。
　　在她眼中，他旗木卡卡西，同其他慕名而来的客人，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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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解释一下其他人对卡卡西的态度。在我的思考中，宇智波覆灭，卡卡西这个外人的血轮眼反而成了木叶仅存的血迹，加上忍者总是用力量去界定强弱，本质还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他的窥探和议论只可能比之前更多。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