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第一富户》喝口橙汁儿

54、第 54 章

　　地上四处散落着碎片，老人怔愣地踩在碎片上，脑子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吕昭阳哪里得罪了孙儿，每每提到他，程实总会暴跳如雷，像是往滚烫油锅里倒了水，噼里啪啦炸起来。

　　程实此时还在大吵大嚷，把碗摔碎了还不解气，作势要翻身下床。

　　老人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拦住孙儿，慌忙问道：“你这是要干啥去？”

　　程实用力挥开祖父的手，胸膛止不住地上下起伏，似是愤怒到了极点。

　　“我要把吃的玩意全吐了，留在肚子里，”他额角暴起青筋，“我嫌恶心。”

　　老人的胡子微微抖动，他死死拉住程实，颤抖地说道：“程实，昭阳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跟祖父说，干啥要说这种伤人心的话？”

　　然而程实紧闭着嘴，愣是一句话不说，跟院子里养的老黄牛一样倔。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愤怒皆来源于心里的肮脏与龌龊，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嫉妒吕朝阳一天比一天混得好，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傻愣愣地躺在地上被他欺辱。

　　拳打脚踢也不会还手，比隔壁村木偶戏里的木偶还要老实听话。

　　然而程实自始至终都清楚，所谓的嫉妒只是他歇斯底里的一小部分原因。

　　归根结底，他只是试图用愤怒掩盖那不得见人的事儿罢了。

　　满身尖刺，让旁人无法靠近，比四处躲藏还要有效。

　　见祖父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程实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而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猛地拉过被子，高高盖过头顶，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我想歇息了，您出去吧，没事就别来打搅我。”

　　孙儿的脾气转瞬即逝，来得快去得也快。

　　老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直直盯着缩进被子里的孙儿。

　　半晌，他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收拾地上的碎片，然后离开了房间。

　　等老人离开后，程实从被子里钻出来，额角挂着冷汗，手里攥着一节揉碎的布料。

　　*

　　一连几天过去，吕朝阳渐渐适应了酒楼的环境和节奏，轻车熟路地跟着师父学手艺。

　　酒楼人多事杂，幸而有师父和几个同事的指引，倒也有惊无险地躲过几回祸事。

　　做事久了，吕朝阳这才摸清整个酒楼的布局。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平安酒楼的设施十分完善，同前世酒店相比毫无逊色。

　　酒楼待客分为三层楼，一二楼人满为患，觥筹交错，笙歌鼎沸，是最热闹的地方。

　　其中三楼为雅间，供讲究风雅情调的高官达贵使用，静谧优雅，常有筝萧伴奏，与余下两楼相比，仿佛与世隔绝的仙境一般。

　　除此之外，酒楼还贴心地将四楼建造成观景台，客人在酒足饭饱后登上四楼，远远地便可将平安镇的夜景尽收眼底，灯火阑珊，徐徐微风拂去满身的酒气，让人顿觉心情舒畅。

　　而这平安酒楼的布局，是姚麓亲自规划监管的。

　　连后院的空地也是物尽其用，一点都不浪费。

　　某天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指明要吃新鲜羊肉，吕朝阳原以为要出去现买，没想到两个伙计径直去了后院，一个时辰后就将收拾好的全羊抬进了厨房。

　　吕朝阳瞠目结舌，直到跟着伙计来到后院，才发现后院养着各种牲畜，牛羊驴样样齐全，就差挖个大池塘养鱼养虾。

　　他不由地感叹，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酒楼，才有如此无微不至的服务态度。

　　在酒楼做事久了，周围的伙计小厮也都渐渐跟吕朝阳熟悉起来。

　　当他们知道竹糕和紫苏饮的搭配是青年想出来的时候，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

　　因为这阵子竹糕和紫苏饮格外风靡，每日点这两道吃食的人如流水般连绵不断。

　　他们干着伺候客人的活计，是最有感触的。

　　而且青年还给这两样的搭配取了名，叫“夏日消暑套餐”。

　　不光是他们，连那些有钱人家也没听过这样的称呼。

　　新鲜的东西最能勾人摄魄，这种闻所未闻的字眼放在单子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时间，竹糕和紫苏饮的名声更热，引得众人排起长龙也要买。

　　没想到这一切皆出自青年之手。

　　然而吕朝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旁人眼里有多厉害，因为他现在很忙，忙得连饭也吃不下。

　　自从做出沙琪玛之后，吕朝阳连夜刻苦钻研，试图做出多种不同口味的沙琪玛。

　　他在一开始放了烤杏仁，吃起来香酥浓郁，带着坚果淡淡的香气，很受同事的喜爱，刚做出来就被哄抢一空，连残渣也没被放过。

　　这让吕朝阳信心倍增，转念一想，既然沙琪玛里可以放杏仁之类的坚果，为何不能添些酸酸甜甜的果脯蜜饯，吃起来口味更丰富。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师父。

　　彼时师父正在油锅前炸糖饼，听到徒儿的提议，二话没说，从柜子上取来果脯递给他，说道：“做吧，这些不够的话再拿，别畏手畏脚的才好。”

　　见师父如此信任他，吕朝阳抱着那袋果脯，热泪盈眶：“师父，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于是他埋头冥思苦想，每每做出一份，都会拉着跟他一起择菜洗菜的小伙伴们品尝。

　　导致那些小伙计一见到他起锅烧油的架势，就吓得连连后退，说什么也不会靠近青年一步。

　　经过废寝忘食的钻研，一次又一次试验后，吕朝阳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其一，油温不宜过高，否则会破坏果脯蜜饯的果香气。

　　其二，梅子、杏脯最适合掺进沙琪玛里，这两样色泽美观，口感酸甜，做出来的沙琪玛甜而不腻。

　　在获得众人的一致好评后，吕朝阳却停手不做了。

　　因为现在正是竹糕热卖的时候，如果再推出新的糕点，反而拉低了客人的新鲜感。

　　因此他需要耐心等待竹糕的风头过去。

　　几天后，吕朝阳一大早来到了酒楼。

　　因着昨夜临走前管家叮嘱过，今日务必早来酒楼洒扫除尘。

　　所以他在天色微明之际就不得不起床，伴着鸡鸣犬吠的晨音来到酒楼。

　　吕朝阳有些纳罕，没有客人投诉，也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突然要打扫卫生了。

　　直到那个瘦高伙计塞给他一把高粱穗扫帚，让他去打扫伙房时，吕朝阳才知晓了原因。

　　原来是出远门的姚老板要回来了，而姚老板回来当日，定要去酒楼巡视一圈。

　　吕朝阳拿着扫帚看着眼前卖力打扫的同事，莫名生出一种正在班级大扫除的感觉。

　　不多时，班主任姚麓来到了酒楼，依旧衣着青色长衫，玉带束起长发，清风朗月，风度翩翩。

　　管家的连忙迎上去，熟稔地汇报酒楼近日的状况。

　　姚麓悠悠摇着折扇，一边听着一边往楼上走去。

　　当管家的念到某处时，姚麓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似是发觉了不对劲。

　　“等等，这个夏日消暑套餐是何物？”

　　管家的毕恭毕敬答道：“是霍柔的徒弟，叫吕朝阳的，他想出来的称呼。”

　　一提到青年，姚麓立刻来了兴趣，他收起折扇，道：“把食单拿来我瞧瞧。”

　　接过食单，姚麓粗略一翻，立马瞧出了端倪。

　　食单最醒目的一角写着“套餐”二字，旁边还有浓墨重彩写了两个小字——爆款。

　　再往下一看，这套餐指的是竹糕和紫苏饮。

　　一旁还画了两个大拇指。

　　看到这两个明晃晃的大拇指，姚麓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笑道：“这朝阳小弟，还真是有意思。”

　　他把食单递给管家的，展开折扇，吩咐道：“那便让吕朝阳预备两份套餐，送到三楼雅间，一会儿有贵客来见。”

　　“记得嘱咐他，这两样吃食一定要他亲手做。”

　　厨房里，吕朝阳正跟在霍柔旁边打下手。

　　一笼糕点做好后，他有眼力见地端到灶台前，揭开蒸笼盖子，把糕点一个个小心摆上去。

　　烟雾缭绕间，管家的急匆匆跑了过来，喘着气道：“先把糕点放下吧，姚老板刚才吩咐了，让你做两份套餐送到三楼。”

　　吕朝阳一愣，姚麓让他做两份套餐？

　　见青年傻站着发愣，管家的一拍大腿，催促道：“赶紧的！一会儿有客人来，别让老板等急了！”

　　他又嘱咐道：“记着，一定是你亲手做的！”

　　说罢，管家的又快步离开了厨房。

　　一听是老板的嘱托，吕朝阳丝毫不敢怠慢，他连忙挽起衣袖，开始和面做糕点。

　　半个时辰后，小二端走了两份套餐。

　　三楼雅间。

　　姚麓把糕点推到好友面前，笑吟吟道：“尝尝吧，酒楼这阵子卖得最好的糕点。”

　　对面的程桓坐在椅子上，身姿挺拔，身着黑色锦衣，手腕上带着牛皮护腕，护腕边缘有些许裂痕，像是摩挲过多导致。

　　他一脸淡漠，只垂眸扫了一眼，道：“我从来不吃这东西，你忘了？”

　　冷言冷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相貌俊朗却又带着疏离感。

　　姚麓向来了解好友的脾气，见程桓一脸冷淡并不恼怒，而是对着这张面瘫脸笑道：“啊，我当然记得，只是这份糕点不同寻常，我特地给你备了一份。”

　　“你确定不尝尝？”

　　程桓面无表情：“这糕点看着腻人，我张不开嘴。”

　　“唉，那就可惜了。”

　　姚麓惋惜地摇摇头。

　　门外传来轻扣声，接着，木门打开。

　　姚麓悠闲地转过身，朝门口的青年叹道：“怎么办，你程大哥不爱吃你做的糕点。”

　　门口端着茶水的吕朝阳：“！”

　　程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