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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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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人的盛情邀请下,程桓还是留了下来。
小小的一张木床,被迫承受了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抗议地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吕朝阳躺在里面,男人躺在外侧,两个人的中间硬是隔了拳头宽的距离。
今晚怎么睡啊!吕朝阳欲哭无泪,一想到旁边躺着的是他暗生倾慕的程大哥,他就紧张得不敢呼吸。
他侧着身子,脸对着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墙上的昆虫尸体,只要身后有一点动静,他就不由自主地紧绷起身子,睡意全无。
程桓看着也不好受,他身形高大,床又小,只能一半身子搁到床上,一半身子搁在床外,生怕挤着里面的人。
屋里十分安静,两人一言不发地躺着,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蛙叫。
事实上,吕朝阳一点困意也没有,他保持侧躺的姿势许久,终于忍不住,慢慢挪动身子,一点一点翻了过来。
两眼从直视墙体到直视天花板,耳边传来的是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吕朝阳微微侧过头,发现程桓一条胳膊枕在脖子后面,正阖着眼睛,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呼,他悄悄呼出一口气,开始活动僵硬的四肢。
刚才侧躺太久,胳膊都躺麻了。吕朝阳龇牙咧嘴地揉揉胳膊,抻抻腿,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红花油用了吗?”旁边冷不丁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吕朝阳一个激灵,身子直接紧绷成线。
床发出吱呀声,他感觉旁边的男人凑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他大脑一片空白,吭哧半天,脑子才转过弯来。
“好像没有。”
程桓蹙眉:“你受了伤,怎么能不用呢。”
吕朝阳愣了愣,说:“呃,我好像忘了这一茬。”
“趁着天还没亮,我给你上药。”程桓坐起来,轻声说道:“抹了药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啊,不用了不用了!”吕朝阳赶紧摆手拒绝,程桓真的给他上药的话,他绝对会一晚上都睡不着觉的!
“不行,必须抹。”
然而程桓态度很坚决,没等吕朝阳第二次拒绝,他直接翻身下床,点燃地上的煤油灯,举着灯走出卧房。
片刻,他拿着一小罐红花油走了进来。
床上的吕朝阳捏紧被子的一角,可怜巴巴地望着男人。
“程大哥,好大哥,能不能不抹啊?”
程桓不理解:“不抹的话,头上的包消不下去。”
“可是会疼吧?”吕朝阳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试图用合理的理由拒绝。
“可是不抹的话,不是会一直疼吗?”
呃,好像有点道理。
吕朝阳语塞,只能乖乖地接受抹药。
程桓把灯放到床头,让他趴在床上,然后小心撩起后面的头发。
鼓包露出来,程桓看了一眼,叹口气说:“幸好伤的不重,否则真就麻烦了。”
“对啊,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命大。”吕朝阳把脸埋在胳膊下,声音闷闷的。
他忍不住回忆白天的情形,头磕在门板上的那一刹那,头晕眼花,整个身子都是飘的,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又变成了幽魂,往前世的路走去。
一股凉意爬上他的身体,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下一秒,温暖的触感落在吕朝阳的后颈,凉意顷刻消散。
程桓的动作轻柔而温和,药油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晕开,渗入皮肤。
吕朝阳隐约觉得后颈开始发热发烫,连同他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咝!”
薄茧擦过凸起的小鼓包,火辣辣的,又疼又痒,吕朝阳被激得抖了抖,急促地吸了口气。
程桓动作一顿,柔声问道:“疼吗?”
“有一点,不过我能忍。”吕朝阳微微抬头,看向后面的男人。
眼角泛红,带着一点泪光,在昏黄的火光下,青年的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朦胧又勾人。
程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心里的野兽叫嚣着几乎破笼而出。他重重喘了口气,胳膊往后一扯,整罐药油洒在了地上,床上,散发阵阵刺鼻的药气。
“哎呀,药撒了!”吕朝阳惊呼一声,正要爬起来,却不小心打翻了油灯。油灯掉在地上,熄灭了火光,屋子重回黑暗。
只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慌张又急促。
黑夜中,吕朝阳突然感到莫名的燥热,他轻唤一声:“程大哥?”却无人回应。
他只能摸黑翻下床,手在四周摸索几下,没有摸到男人的一丝衣角。青年一咬牙,又向前迈两步,却一下子扑到硬邦邦的身躯前。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没等青年反应过来,腰一紧,被男人圈到了怀里。
“程桓?”这次青年毫不客气地唤他大名。
男人回应一声,带着一丝沙哑。
青年有些焦躁不安,他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开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放开我。”青年冷冷地说。
男人听话地放开他,下一秒,青年反客为主,踮起脚搂住他的脖颈。
青年低声笑道:“骗你的,其实我想抱住你。”
一股辛辣的药味窜入鼻子,给火燎的身躯又添了一把火。
两个人紧紧抱住对方,呼吸声,心跳声,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吕朝阳仰着头,任由野兽肆意侵占,舔舐。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等缓过神来后,男人已经放开了他。
这就......完了?
“上床,给你抹药。”程桓捡起地上的空罐子,晃了晃,“还有一点。”
吕朝阳迷迷糊糊地爬上床,摆好姿势,等着男人抹药。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起身推推男人,说:“哥,所以你刚才什么意思?”
程桓没说话,笑着勾勾手。
吕朝阳靠过来,接着,额头一热,程桓在他头上吻了一下。
“不是一时冲动,我很清醒。”程桓在他耳边说。
吕朝阳睁大眼睛,半晌才明白过来程桓的意思。
他嗷地扑到男人背上,揪着男人的耳朵,说:“我也一样!”
程桓宠溺地拍拍他的手,说:“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吕朝阳兴奋地躺回床上,拍拍床的另一半,说:“程大哥,请上床哦。”
“好。”程桓上床,在黑暗中摸索到青年的手,然后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吕家老两口起床开始忙活。
等把饭做好,鸡鹅喂好后,老两口还是没看见人出来。
“昭阳懒床倒是正常,不过桓儿也没醒吗?”吕老太有点担心,推推一旁的老伴,说:“你赶紧进去瞧瞧,两个孩子怎么还没起来啊。”
吕老头丢下手里的活,走进孙子的卧房。
片刻,他走了出来,笑嘻嘻地说:“俩孩子正睡着呢。”
“这样啊。”吕老太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正担心桓儿跟昭阳挤一块儿不舒坦呢。”
吕老头笑着摆手,说:“这你就放心吧,两人好着呢!我进去看的时候,他俩正头挨着头睡得香呐。”
吕老太端饭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了?”
“嗐,这还算好?我小时候还跟邻舍家孩子穿一条裤子呢。”
“得了吧!”吕老太翻个白眼,说:“不就是穷得没裤子穿,只能两个人穿一条,有啥可显摆的。”
吕老头额角一抽,站起来朝老伴指指点点:“你啊,嘴里说不出好赖话,不跟你掰扯了!”
说罢,他拿着烟杆慢悠悠走出房间。
吕老太也没再纠结两个年轻人的事,她估摸着程桓昨晚喝多了酒,醒来会头疼,便打算到伙房做一锅醒酒汤。
直到日上三竿了,吕朝阳才醒过来。
他有些犯懒,还是不想起床,无所事事地摆弄身边男人的衣角,攥紧再松开。
男人察觉到吕朝阳的动作,眼没睁开,大手轻轻摸了摸青年柔软的发丝。
“哎,快醒醒吧!”吕朝阳一个翻身,趴到程桓的身上,脸蹭蹭男人的下巴,“再不起来,我祖父祖母可要进来催了。”
程桓“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头还疼吗?”
吕朝阳摇摇头,笑道:“好多了,你不提我都忘记后脑勺的鼓包了。”
“那就好。”程桓捏捏他的后颈,刚要起床,突然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黏住,手上也粘稠得伸展不开。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床上全是药油,尤其是他躺的地方,简直就是个药油瓮,整个人都泡在了里面。
吕朝阳也看见了洒在床上的红花油,他的视线往上,落在程桓的背上。
“噗!”他忍不住笑出声,指着男人的后背,笑道:“程大哥,你背上的样式真好看,我瞧着怎么跟床上的凉席子一个样儿呢。”
程桓不明所以,脱下上衣一看,才发现背上都是一道道细长的裂纹,好像是被浸泡了红花油的凉席印出来的。
见吕朝阳还在乐,程桓轻笑一声,说:“还笑呢,药撒了,你怎么抹药呢?”
吕朝阳得意地晃着腿,说:“那正好啊,我也不用上药了,怪麻烦的。”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就听见外面传来祖父的声音。
“老太婆,快别做饭了,你知道我刚才打听到什么事了吗?”
吕老太纳闷:“这一大早的能有啥事?”
然后吕朝阳听见祖父说:“是程实,程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