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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5克洛维亚之王 ...

  •   西撒?安塞尔特率领军队清除着亡灵们,为司祭和牧师们获取更大的战场空间。
      他的视线却不可避免地缠着阿萝拉——这次是他们阔别已久的共同作战,只不过这一次,保护着阿萝拉,陪伴在她身侧的人不再是西撒?安塞尔特。
      迟来的痛苦再度击中了他,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机械性地挥动着圣剑狄米修斯,将满腔怒火与愤恨尽数发泄在敌人身上,冰与火的魔法交替出现,爆破般的轰鸣轻易地扫空一小片战场。
      将战线一再推进。
      他目光停留在阿萝拉泛红的指尖上,那是被圣光灼烧的痕迹,极高浓度的光元素也可以造成伤害。
      她在痛。
      西撒想着,面色更加冷凝。
      那群该死的,可恶的杂种。
      ——或许连西撒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究竟咒骂着谁,而那其中,包括自己也说不定。
      他们怎么可以将她置于这种境地。
      不再看着她,向着暗源冲去。

      西撒能感受到光芒越来越盛,那光落在身上却是温暖的。伤痛在消退,精力在恢复,内心的犹疑和沮丧都会被清扫一空,只剩下更坚定的斗志。
      她一定很疼。西撒想。
      我该救她,能救她的一定是我——就算试图这么说自己,西撒也知晓这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全然无力的。
      她身侧的骑士叫做艾伦?荣格斯,出自塔西摩尔的教廷。
      圣剑狄米修斯劈砍着暗源——它看上去像是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而耳畔响彻的仿佛亡灵被洗涤时的哀鸣,像是震耳欲聋的哀悼钟声,那是暗源被净化的体现。
      她庇佑了在场的所有人,和后方可能会因暗潮而罹遭不幸的千百万人,而西撒不过是其中之一。

      ——她不需要我了。
      西撒死死地握住剑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望着那熟悉的面容,那是他重新归来的爱人。
      她是崭新的。
      可她还是阿萝拉。

      暗源消失了。
      这一次的危机也解除了——之后迎接克洛维亚帝国的将是一片坦途。这是最好的契机,将教廷和塔西摩尔完整地接纳并融入克洛维亚帝国,和谐与平等能够缔造更好的前景。

      我已经得偿所愿了。
      西撒想。
      我已经得偿所愿了——
      在我身后是效忠克洛维亚帝国的军队,他们甘心情愿地奉我为主,誓死效命;帝国在我手上重获新生,它会成为更好的模样;我会有被敬重被认可的王冠,狮子持剑的旗帜会骄傲地遍布大陆;财富,权势,武力都是触手可及或者说已经得到了,前方是一片光明。
      可为何,此时此刻,我会如此痛苦。
      西撒?安塞尔特沉默地,深深地凝望着阿萝拉。
      他试图扯起笑容,去抵抗那如同末日浩劫般撕裂开来的空洞,但这注定徒劳无功。
      过去那些阿萝拉离开的日子中,西撒有着陷落于深海的错觉,他挣扎着浮起到海面,去汲取那来之不易的空气,又一次次被浪花打翻进入海水之中,紧闭着口鼻等待着一个存活的时机,和下次再次又次的坠落。
      每一次运转肢体都需要比上一次更加用力,就好像锈死的机器在指令下吱呀作响,随时有着解体成为一堆拼凑不出模样的零件的风险,但它还能运作,那它就是完整无缺的……克洛维亚帝国的王,又怎么会如此绝望呢?
      西撒明知不幸迫近的脚步声,却选择置若罔闻,就好像不相信那些就不会存在一样。
      阿忒利洛娅那暧昧不明,神秘莫测的笑容却时常浮现在脑海,就像是告死鸟徘徊在天空,嘶哑地鸣叫着,预兆着或召唤着某种死亡。

      我失去了她。

      千万人的欢呼声中,西撒唯独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哪怕心脏处重叠跳动的还是两种声音,好似誓约从未背离过一样,但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就像曾经西撒为了克洛维亚帝国而短暂地放弃阿萝拉,明明知道深爱着还是放手,他想那只是短暂的分离,是可以接受的牺牲。
      如今阿萝拉选择了全部的,所有的人。教廷,塔西摩尔,克洛维亚帝国她都要救,慈悲而公正的地上升起的月亮平等地照亮每一个人。
      而一滴水落进海里是溅不起水花的。

      我失去了她。

      西撒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松开握剑的手归剑入鞘,举起右手示意副官升起狮剑旗——自第一次西撒率领小队作战就将升起旗帜做为胜利的信号,是塑造共同的信念的手段之一。同时也象征着希望之火,当时他野心勃勃地欲图点亮每一片土地,因为克罗地亚帝国就应当征服一切。
      现在,他身侧,身后一面面旗帜升起,随着红色的狮剑旗摇曳,更大的欢呼声传来,响彻整片天际。他却无端想到了血,血河。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是血流成河——他失去了她。可是西撒爱着阿萝拉,从未更改。

      伪装是王室的基本技能,而西撒向来做得很好,但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总是在阿萝拉面前溃不成军。
      他看到阿萝拉穿着纯白的衣裳,向他慢慢走来。她是发着光的,或许她总是发着光的,只是过去的时候靠得太近,以至于他无从得见潜藏着的黑暗,因为那些东西早在他应看见之前被驱散了。
      西撒骑在马上,能看见的是她的头顶,他知道那长发是多么柔顺,她又是温暖本身。恍惚间似乎位置调换,他不是俯瞰着她,而是她足下卑微的尘土。
      不过这也不算坏事,至少尘土的距离更得她的亲近。

      她仰起头看向他,鸢紫色的眼眸中只承载着他的身影。
      只好像这一刻定格,世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着。
      “西撒。”
      她的声音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他却看到席卷而来的飓风,心脏猛然间剧烈而狂乱地跳动着,轰鸣般的声响让耳畔的声音都有些失真。
      “我要回圣堂了。”
      她说。
      圣女回到圣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侍奉神明的圣职者,最虔诚的那些本来就鲜少活动在外,除非是大型庆典需要为教廷宣传,可她是阿萝拉。阿萝拉不该这样的。
      西撒想要反驳,看着她皎月般的面庞,看着她纯稚的眼眸,好似过去的种种像是磨砂琢磨让宝石抛却黯淡的外表变得熠熠生辉。
      可再不做些什么就太迟,或许现在早就是太迟了,只是溺水的人总会想试图抓住一块浮木,而话语是最后的,唯一的机会了——
      西撒跌撞着下了马,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动作因过于急切而有些狼狈。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些勇气似的。但他没有,克洛维亚的王对教廷的圣女做出这种举动似乎过于轻浮,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西撒不能确定对阿萝拉而言,他还能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再让阿萝拉对他再有半点恶感了,如果真的还能存在恶感的话。
      “我……”西撒说着,海水似乎满溢到喉头,品味到的都是苦涩的味道,它吞没了所有的声音,一再拉扯着他坠落,想要将他溺亡于此。
      曾经在分离前,西撒能够口若悬河。许诺以华服,珠宝和盛大的婚礼。带着她一起畅想那些温馨甜蜜的未来,就好像沿途的痛苦与分歧是理所应当的必经之路。
      她只是沉默地接受。
      现在,她不再想要华服宝石,不想要王后的冠冕,这些都无法再使她动容,也不想要他。

      于是西撒无话可说。

      此时的缄默像是高悬的利刃,而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宣判。

      阿萝拉忽然微笑,她依旧让他目眩神迷。

      他眼前浮现一座熟悉的塔,塔是纯白的,塔顶近似于王冠,种植着如火般热烈的玫瑰。他看见一千枝玫瑰同时盛放,因为她在微笑。
      他恐惧于失去,所以将她囚禁于白塔。答案她却不会再对他笑了,那一千枝玫瑰又一瞬在他面前枯萎。
      夺走了她了太阳与月亮,于是自己也失去全部的光,淹没在埋葬所有希冀的深海。
      ——千万人会唾骂,会指责。西撒?安塞尔特不过是和其父罗严希尔?安塞尔特肖似的暴君。所有得证的伟业不过是反衬这一劣迹的前缀。
      他不会在乎。
      但是阿萝拉不开心,她绝无可能接受这种命运。

      “你要做好克洛维亚的王。”她说。
      她的手习惯性地想要触及他的面颊,以往无数次,她会轻吻他的嘴唇作为离别的祝福,在还未抵达的时候便意识到不合时宜想要抽手,却被西撒抓住了。
      他俯下身庄重地,虔诚地亲吻着她的手背。
      短暂一吻过后,西撒看着阿萝拉那漂亮的眼眸。
      他说:“好。”

      西撒只是目视着阿萝拉的离去,就好像最开始他站立在王都的城墙目送阿萝拉的离开。看她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他只是看着她。

      ——“我爱你。”此时与那刻的心声交汇,原来具是无用之物。
      但也没关系,反正也不需要谁的许可才能够爱。

      西撒反身,看着整装待发的军队,就像看到能够预知到的未来,朗声道:“战士们,我们该返回克洛维亚了,他们该准备好盛宴庆贺我们的胜利了。”

      回程的脚步总是轻快的,西撒不自觉地抚摸在心口,感受着两颗心共同的跃动声,缠绵得像一曲共舞,哪怕再难相见也似近在咫尺,也该称得上——
      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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