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愁绪三更

64、中计，破灭

　　大殿下府内，烛火被窗外的夜风吹得忽闪着，一张忽明忽暗的脸木着脸，目光冷射在远处。

　　谭冀被他看的背后有点发冷，更是无奈的解释着，“那人精明的很，一眼就看出草民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如今一定要见您，否则他就不认可您想跟他合作的诚意。”

　　“你没有跟他说本宫身份特殊？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陶如肃沉着声，脸上压抑着一片黑色，而身下缓缓握着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暴露自己，之所以让谭冀负责此事就是因为他是相丞身边的人，哪怕日后事情败露，被人掀出来那也沾不得他分毫。

　　谭冀虽看上去潦草些，到底是个幕僚，主子的样子总能拿捏几分，糊弄一般人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陶如肃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有些怀疑的神色，“你真的好好说了？”

　　“草民一定说了，只是那人恐怕不是一般人，一眼就识破草民的身份了。”

　　一听到不一般，陶如肃立马就警惕起来了，眼睛渐眯，“怎么个不一般。”

　　“来的是个年轻的少主，看那样子恐怕常常四处行走，自然也什么人都见过。这样的人草民在他跟前会暴露也无可厚非了。”谭冀说完，停下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提到自己的主意：“殿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个少主看样子也是个大家派，他们这样的人向来不会将钱当回事，您何不亲自前去以表诚意，若是开价够高又看得上咱手里的东西，何不做个长远的发展。”

　　陶如肃没有应话，但是心却颇为动容，他听过像这样的人，无非生意做得好家底殷厚，若是名气响些那自然很得地方的尊敬，甚至因此还会招来想要合作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把钱当一回事，反而计较的是身份。

　　他身为大商的大殿下，如果能够跟他合作，只怕人家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愿意给他送钱，更能很快带来利益，这就相当于他身后有一个金库，他又何愁不能养兵。

　　陶如肃越想越觉得值得赌这一次，为此没有细想太多，于是决定亲自前去。

　　陶如肃临去谭冀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出发。

　　陶正信被卫正青大晚上拉来喝酒，这其中的醉翁之意他实在不了解，尤其喝了这么些杯酒，也到了该说的时候了吧。

　　他终于忍不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凑了凑，“您老今日请本王来真就是为了喝酒？只怕还有什么别的事吧？”

　　卫正青呵呵笑了两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同样将身体往前凑了凑，充满酒气的气息喷洒而出，“王爷聪慧，今日只是想请王爷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见证？”

　　“王爷可还记得先王在时，发生的那一场废子之事。”

　　陶正信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就连刚刚喝的那几杯酒，酒气也在听到这句时轻散了，“卫老想说什么？”

　　“当时二殿下被废皆因私兵引起，如果昨日之事今日再现呢？”卫正青起身，走到床边将窗户偷偷打开一条细缝，朝下面看过去，寂静的街道无人，要等的人还未出现。

　　陶正信还在仔细思琢他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私兵乃是大事，有了陶正冶做前车之鉴谁敢再犯？陶正信顿时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昨日之事不可留，他更不想现在的哪一位殿下重蹈当年的覆辙。

　　“所以卫老今日是想给本王看什么？”

　　卫正青关上窗户，私兵未见他不会承认，只狠狠叹了口气，“王上让秦御史夫暗查御品一事王爷可知？”

　　此话一出，陶正信反而惊讶了，此事是王上私下命人暗查，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卫正青又是如何得知？

　　卫正青低笑两声，“王爷，王室所用的东西都会记录在册，但是当记录在案的御品流在民间，您以为何故？”卫正青看着他，话已经挑明，他不信王爷听不懂。

　　“如果一个两个也罢，但是查出的却不计其数，王爷恐怕比谁更知其中的文章吧？”

　　“老夫知道，是因为秦大人已经找出那人了，今日究竟是谁在私卖御品或者其他，过不了今晚就会真相大白。”卫正青在下面听到动静，又重新将窗户撑开，果然相见的人就在下面。

　　卫正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陶正信疾步走过来，尽管不敢相信但是却是亲眼看见楼下之人从一旁而过。

　　“你们确定此事就是大殿下？”陶正信顿时觉得此事有些棘手，如果大殿下当真大逆不道那么饶是王上心有余情恐怕也难逃。

　　“王爷，今日就是请您来做个见证，老夫也知道王爷不忍诸位殿下重蹈覆辙，所以老夫与秦大人商议只是以私卖御品等罪抓捕，事后只要大殿下上交所有私兵，就联合大臣请求从轻论处。”

　　“卫仲将此举与本王不谋而合。”陶正信被他一腔真心打动，如果刚刚他还在怀疑此事是卫正青和六殿下联合设计的话，这段话就足以打消所有的念头。

　　卫正青将他请回位置上，现在只要耐心等待便可。

　　陶如肃出现秦和裕在暗处看的明明白白，顾昭亦是如此。

　　陶如肃经过弯弯绕绕终于出现，甚至熟络的前台掌事的打招呼，褚江远远看在眼里，却依旧不动身起来相迎，反而等着两人朝他走来。

　　陶如肃不恼，只是一边朝他走来一边上下扫量着，果真是如谭冀所言非同一般，“实在是抱歉，久等了。”陶如肃笑脸相迎，坐到他的对面，倒了一杯茶水，“以茶代酒，向您赔罪。”

　　谭冀见状，在褚江身边介绍道：“这位是大商王室的大殿下。”

　　一个王室殿下姿态放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到诚意了，褚江也不好做戏做的太过头，终于缓了面色言语上宽容了不少，“原来是这样的身份，难怪不可轻易见人。”

　　“不过本少主做事自然也有原则，别人敬我一尺，我也敬他一丈，如果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那生意不做也罢。”

　　“这位少主的性情倒是坦然，做生意嘛自当如此，若非真相想和你合作，那自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如我们各退一步？”陶如肃举着茶盏，褚江认真盯着他片刻，这才举起茶盏碰了上去。

　　两人达成共识，陶如肃自然也在打着自己小算盘，褚江拿捏人也是一个好本事，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只说只有合作之后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谁知陶如肃非但不恼，反而异常欣喜，两人当即在房间内看着那些满箱货物讨价还价，最终是以一万两白银敲定。陶如肃还非常体贴的表示可以先付四千定金，之后再补齐也可。

　　谁知褚江格外大方，直接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金额不一，但是绝对也是有了。

　　陶如肃极力的抑制住内心的躁动，以往交易最多的价格也就是六千五百两，如今却比之多出大概一半，当然也不排除这各地送来的献奉更值钱些。

　　陶如肃心里更是加大了想要继续合作的想法，于是对于之前的计划果断放弃，给谭冀使眼色表示取消原先的计划。比起短暂的利益他更想要长久的。

　　褚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外面的秦和裕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顾昭拦住他：“再等等，还没有看到大殿下的身影。”

　　秦和裕按捺住，目光紧盯着那道门，不过片刻陶如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甚至和褚江相互寒暄告辞。

　　“围住他们！”顾昭一声令下埋伏在街道四周的将士一哄而上，将整个酒肆都团团围住，面对这突来的变故，陶如肃显然有些慌了，第一时间看向褚江。

　　谁知褚江此时一样，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首，目光凶恶的看向陶如肃，“您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黑吃黑？”

　　褚江这时候还不忘继续演戏，陶如肃顿时有些狐疑，“这不是你设计的？”

　　秦和裕和顾昭的身影一同从暗处出现，陶如肃看到两人时瞳孔满是震惊，仿佛那日书坊门前一事重现，那日他还应对自如，主动出击，今日就落得惨败。

　　“将这两人拿下，交由王上亲自论处。”秦和裕一声令下，围住的士兵逐渐逼近。

　　褚江此时还在演，仿佛想要鱼死网破一般，谁知还未出手两下就被抓获，陶如肃见状薄唇抿的更紧，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甚至还想要挣扎，“秦大人和顾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秦和裕上前两步，回挥手间两名士兵便将陶如肃擒住，秦和裕看向他身后的门，道：“什么意思大殿下不是比臣更清楚吗？”

　　“给本官进去搜，里面所有的人全部带回掌司刑审问。”

　　秦和裕回头对远处的顾昭道：“外面就交给顾统领了。”

　　秦和裕跟着众人一同进去，不仅酒肆中所有的人，甚至翻箱倒柜寻找隐藏的密道，下面更是一个人也不放过。破门而查，大大小小十余间屋子基本都有人，而谭冀之前所开的那扇门中，却堆放着数箱。

　　看着眼前的东西，秦和裕命人将东西悉数抬出。

　　这一动静一直闹到深夜，陶正信和卫正青在楼上静静看着，陶正信的眸色愈来愈黑，后来直接看不下去，下了楼。谁知顾昭和秦和裕见到他们二人一点也不惊讶。

　　秦和裕反而道：“麻烦王爷和下官一同入宫觐见。”

　　陶正信自然不推脱，秦和裕又嘱咐顾昭：“那就劳顾统领将人都带去掌司刑。”

　　顾昭点头，召集了队伍，带着人便先一步离去。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那老夫就回去了。”卫正青拱着手，陶正信反而别有意味的道：“卫老不与我们一同进宫面见王上？”

　　卫正青未答，反而看向秦和裕，陶正信的心思秦和裕也猜出来了两分，“仲将年纪大了何必折腾，明日早朝自然少不得仲将帮忙，王爷，您说呢？”

　　“走吧。”

　　陶正信只给两人留了一个背影，卫正青和秦和裕两人作礼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