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愁绪三更

63、请君，入瓮

　　走着星夜满空，难得的星宿漫天，如此良辰该是对酒当月畅谈风尘俗世，却见王城中民为生计奔劳，肩重者桌前点灯，纨绔风花雪月，贵者争权斗志。

　　熙攘的人群之中，酒楼满客，船楼歌舞笙箫，这些隐隐之下的却是有些人的一举成败。

　　谭冀已经早早进入酒肆，小二见到他轻车熟路将人引到后院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酒罐，大大小小，整整齐齐边挨着摆放。

　　然而在并排的五口巨大酒缸之中，只见小二拨弄其中一个盖子，只听见一阵响声，一面墙出现松动，一道暗门就这样打开。

　　谭冀微微垂身后自行走了进去，小二关上门，抱起一坛酒便走了出去。

　　暗门之下，并没有如书坊那琳琅满目，反而寥寥几人。谭冀进来柜台上的掌事立即走来迎候，将人引到房间处，“还是老样子，这是钥匙。”

　　掌事掏出钥匙交给他便退下了，谭冀打开门，房间内并不是什么休息处，反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十多余件，甚至有一两个上面已经落上了一层薄尘。

　　谭冀打开箱子仔细检查，十多个崭新的箱子里装着的是各种玉器名品，还有三个箱子装着的是风格迥异的各种珍品，显示都是各地年上献上的献奉品。

　　检查确实无差，谭冀合上箱子，重新将门落了锁走回大厅，大厅上有几处桌子是供人休息喝茶的，但是人并不多，只有二十来人。

　　人之所以这么少，是因为他们这处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只接待长期的客户，若想是进来新人起码要有三人引荐，所以这里没日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所以什么事也都敢做。

　　谭冀给了掌事一个眼神，掌事的立马会意点点头。如此谭冀只坐在打听的一处桌旁安心等待买家前来汇面。

　　陶如是这边也已经准备就绪，只要验收确认无误，那么两方就会进行最后的交易。

　　他们这边斟酌再三，决定让褚江前去交易，不是说信任他，恰恰就是因为不信任所以才决定让他去。

　　杨柏邑这个人陶如是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跟他姐姐之间是达成了什么交易，致使出手相帮。

　　但是他的存在显然是危险的，况且谁知道陶如肃那边会有什么别样的安排，与其损失一个心腹不如让他去，最后哪怕有动作也不会损失自己的人。

　　秦府内，陶如是和秦和裕紧闭房门同临而坐，两人不约而同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一同放下。

　　他们都在等褚江的消息。

　　今日的动作陶嬅这边自然是已经通了气的，陶嬅在园中不停来回踱步。他们相约若得到消息，秦府会放烟花传递消息，她就会立即动作。

　　陶嬅今日格外沉默，就连脸色也比以往沉闷，沁雯远远站着，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对长公主殿下来说是有大事发生的。

　　她不禁望向天上的轮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用。如果方懿这个时候在，一定能帮上长公主殿下，甚至宽慰两句。

　　时间点点流逝，王城从熙攘的繁市到舞尽人散，黑夜已经伏栖，灯火渐灭，似乎所有人都进入夜眠。

　　就在陶嬅已经急不可耐的时候，天空一声巨响，烟花绚烂的绽放于黑夜，就连民家都惊起两声犬吠。

　　终于等来了。

　　陶嬅几乎毫不犹豫，她快速走到沁雯身边，随手拿起她手上的斗篷极速而去。

　　沁雯看向黑夜，她手心浸满了汗，长公主今日如此反常，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沁雯强装着镇定，来回走了两步，急速想着自己这个时候可以帮上什么忙。

　　“稳住，沁雯，你在长公主殿下身边呆了这么久，应该司空见惯了才对，不要慌不要慌。”她小声的嘟囔着，突然一下顿住了，忽然转身向院子那边走去。

　　陶嬅披上斗篷从后门骑上备好的马，飒爽的身姿被黑夜隐匿，直奔卫府而去。

　　卫府亦是一样，平静的府中隐藏的是紧张暗动的内心，祖孙两人还在正厅，卫正青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喝茶，卫舒忠一样难耐的来回走动着。

　　“你别走了，我眼睛都要花了。”卫正青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重响，卫舒忠来回走的他心烦，卫正青的眉毛都快紧皱在一起。

　　卫舒忠同样愁眉，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消息让他忍不住担心，“爷爷，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不会。”卫正青立马否定，长公主殿下和六殿下如此缜密，他相信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再等等。”

　　卫舒忠有些等不及，他朝外面看了看，心里还是焦急，索性直接走了出去，去门口等着。

　　卫正青见他离去，吓得站直了身子，急声问道：“你去哪？”

　　人早就不见了身影，卫正青也不免心焦起来，“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他端着手，也止不住的来回走着。

　　而这边卫舒忠走到大门口，望向漆黑黑的街道，除了一片漆黑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忍不住心急起来。没过多久，终于安静的街上想起一阵逐渐逼近的马蹄声。

　　卫舒忠心存警惕，退后两步躲在府门后听着动静。

　　陶嬅“吁”一声快速下马，雷霆之速连斗篷都未落下，刚入府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来者何人？”

　　陶嬅闻声顿步，回头看过去，卫舒忠的声音顿时变得惊喜，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人，“长公主殿下？你可来了。”

　　“表哥，祖父呢？”

　　卫舒忠抬手请她先行，然后在一旁和她说道：“爷爷在大厅，已经等了很久了，还顺利吗？”

　　“进去说。”

　　卫舒忠点头，两人的脚步忍不住又加快了几分。

　　卫正青踱步在大厅，抬眼就看到卫舒忠和陶嬅迎面而来，连连走上前去。

　　“怎么样？”卫正青忙问结果。

　　陶嬅正正点头，“褚江已经去跟谭冀会面了，他会拖住时间，接下来就劳烦祖父了。”

　　“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老夫吧。”卫正青郑重其事道：“未免别人起疑，长公主殿下还是先回府，接下来的事就等忠儿传递。”

　　陶嬅点头，心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松懈，难保他没有安排人盯着她们。

　　陶嬅带上斗篷遮住脸，又快速登马离去。

　　卫正青这边也急急出了门，直奔王府，还好陶正信此时尚未休息，虽然对于卫正青此刻的邀约略感惊讶，但是也从中闻到了一股别的讯息，于是欣然答应。

　　临走时，陶正信看向常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我去区就回，看好卿卿让她早点休息。”

　　常厚瞥了眼卫正青，点点头任由两人走远。

　　褚江已经在酒肆等候许久，小二拿着他带来的信物前去确认，如果得到对方交易人的认可，那么小二才会引领他前去真正的地方。

　　褚江今日打扮与平常略有不同，身上朴素黑衣褪去，反而青色浮锦加身，头发不再是一味冠起，半披半束反而更显柔情。

　　虽然面目冷俊不改，反而给人一种更像是主子的模样。

　　虽然年纪有些让人略感年轻，但是那身气质有让人以为是年少老成，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此时酒肆人逐渐多了起来，夜晚喝酒的人成群结队，反而要比白日更加热闹。褚江一人正襟危坐反而有些格格不入，引来不少人注目。

　　终于又等了许久，终于一人走到褚江桌前，谭冀有些不确定的确认道：“您便是褚少主了？”

　　褚江侧眸点头。

　　谭冀堆着笑伸手指引：“请您移步。”

　　说完，谭冀先一步走去，褚江站起身看向他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而两人刚离开客堂，就见卫正青与陶正信一同进来，小二招呼着两人往楼上走。

　　离了客堂，前去后院的路上只能听到蟋蟀的夜鸣，褚江顿下脚步忽然出声道：“且慢。”

　　前面人明显身形一顿，然后缓缓转身：“ 怎么了？”

　　“我要见你真正的主子，本少主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褚江的声音在黑色夜中显得格外冷，甚至给谭冀染上一层冷寒。

　　“ 褚少主，我们主子不是谁都能见的，不过您放心，我们主子是极有诚意的，已经全权由我进行。”

　　“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接下来的合作了。”

　　褚将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谭冀见状赶紧拦住他，“褚少主，您别动怒，这样，您先同我验货，然后我再去向我们主子回禀。 ”

　　谭冀一脸谄媚，褚江瞥了他两眼，及其不耐的同意了，谭冀哈腰让他继续走，褚江刚走前面谭冀脸上的笑立即拉了下来。

　　两人一同进入后院，褚江目光不动声色的扫看着，被指引着走入密室，进去后才发现似乎每个地下钱庄几乎一样，真是“地下 ”钱庄。

　　谭冀轻车熟路带着褚江前往房间，打开房门让他亲眼看到货品。

　　褚江入门装模作样来回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满意。

　　这下谭冀引着褚江到大厅稍坐，“就请您再此稍等，我这边即刻回禀我们主子，交易时必亲自前往，以表诚意。 ”

　　“ 好吧，希望你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自然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