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冷酷皇帝的幼崽后［星际］》声声误

12、星兽

　　死神号被爆炸震得微微摇晃时，079还在与伊尔加泽夹枪带棒地谈话。

　　直到桌上的玻璃杯裂开一道口子，不规则的水珠溅落在金属桌面上，他才脸色一变，从座椅上翻身而起，大步朝底仓走去。

　　伊尔加泽气定神闲，迈着长腿追上079，甚至愉悦地吹了个口哨：

　　“哟，079，你家炸了。”

　　079面色阴沉，懒得理他。

　　“不过不要紧，要是能量风暴不停，你马上也要炸了。”

　　“或许军方会在你炸之前找到死神号，见证一切。我记得有一个诗人说过，烟花要是无人欣赏，那该多么寂寞。”

　　伊尔加泽却不这么轻易放过他，每句话几乎都是踩在他的怒气点上跳四小天鹅。

　　079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如此羡慕时桢，至少伊尔加泽讨厌他到连话都很少和他说。

　　终于，在伊尔加泽接连的挑衅下，079抬手揪住他的衣领，瞳仁冰冷，阴恻恻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尔加泽眼角余光瞥见回廊里一闪而逝的某个身影，将衣领扯了回来，懒洋洋地敷衍：

　　“只是想知道究竟发了什么而已，可能方式委婉了点，听不出来是你的问题。”

　　“是吗？”

　　079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以更快的速度冲进底仓，直奔角落里房门大开的房间，看也不看那扇被严密守卫的金属大门。

　　他掀开地毯，确定东西已经失窃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吩咐手下：

　　“封锁整个死神号，看守那群军校生的人撤回三分之二，进行地毯式搜寻，遇到不明身份的人，一律射杀！”

　　伊尔加泽靠在墙壁上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079回头看那名站没站相的金发少年：

　　“001先生，对此你有什么高见吗？”

　　“时桢干的。”

　　伊尔加泽想也没想，张口就来。说完后他才不走心地追问，

　　“对了，你们丢了什么东西？”

　　“……”你连丢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是时桢干的？

　　079没有再理他，压抑着蓬勃的怒火走回驾驶室。

　　伊尔加泽看着他的背影，没有立刻跟上。

　　而驾驶室中，时桢以主人般的姿态坐在椅子上，对079颔首问好：

　　“午安，079先生。”

　　“099，你什么时候来的？”079脚步微顿，眯眼问。

　　时桢食指轻点着太阳穴，仔细回想了片刻，才回答：

　　“大概是在得知自己身上多了一份死亡险的时候。”

　　“你一直在？”

　　079不死心地追问。时桢的潜行技术是所有杀手里最好的，如果他刻意隐藏，谁都发现不了，
　　“为什么刚才不出来？”

　　“也不是一直，到‘你家炸了’的时候就懒得继续听了。”

　　时桢将079与伊尔加泽的对话挑拣几句重复了一遍，这才坦然道，

　　“之所以一直不现身，完全是不想和讨人厌的那谁打照面，所以就留在驾驶室里等你回来。”

　　“我听得见。”

　　被079丢在底仓的伊尔加泽慢悠悠踱了回来，瞳眸冰冷，很不待见时桢的样子。

　　时桢鼓掌：“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可就白说了。”

　　两人说不到三两句又开始互相呲牙。

　　079一个头两个大，拍了一下桌子，刚想说话，却被伊尔加泽漫不经心地打断：

　　“对了，079，我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两分钟前，你抓的那批军校生跑了，你也收拾收拾跑路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们中有人挣开了绳索，带头冲进武器库，正和你手下的废物点心殊死一搏呢。动静太大，军方已经到场了，反正东西已经丢了，你要是不想丢命，现在走还来得及。”

　　079在听到军方时动作一滞，下意识看了时桢一眼，意识到物品失窃时他没有作案动机，军校生逃脱时他在和自己说话，没有作案时间后，又去看伊尔加泽。

　　后者恰好和时桢相反。

　　他怀疑他们可能私下联手，但又不知道偷走首领的东西和救军校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况且两人关系紧张，根本不可能在不给对方挖坑的情况下好好合作。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这些年波特兰帝国的皇帝一直在追查暗域，也许军方的间谍已经渗透到了幽灵死神团里……

　　079最后看了时桢一眼，在时桢莫名其妙的视线下冲进底仓，推出一辆小型飞艇，毫不拖泥带水地准备抛弃手下，独自离开。

　　在他走后，时桢与伊尔加泽对视一眼，他问：

　　“来真的？”

　　伊尔加泽说：“真的。”

　　话音刚落，他们几乎同时调整姿势，朝对方猛扑过去，一拳一脚凶狠地往彼此身上招呼。

　　既然都在死神号上了，不受一点伤实在说不过去。

　　最终，伊尔加泽打断时桢一条右腿。

　　时桢折断他一条胳膊。

　　他们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变成两只等待军方拯救的悲惨小羔羊。

　　时桢特意在地上滚了两圈，一是离伊尔加泽远一点，二是沾上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更惨一些。

　　军方开始登陆死神号，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淡淡抬眼，看到穿着军装的阿莫拉独自前来时，刚想打招呼，阿莫拉立刻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傻弟弟，你没事吧……”

　　时桢感受到阿莫拉语调里的颤抖，他没想到她会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

　　“阿莫拉，我很好，你别哭啊。”

　　“谁哭了！”

　　阿莫拉揪着他的耳朵低声道，

　　“一会儿会有救援星舰抵达，你们最好给我赶快上去，远离这片区域！还剩多少时间？”

　　时桢知道她问的是炸弹倒计时，估算了一下：“大概，三十分钟左右。”

　　阿莫拉怔住：

　　“看来这次我来得很及时。”

　　她不再多言，看着时桢和伊尔加泽身上惨烈的伤势，隐隐可见抓挠的痕迹和牙印，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被幽灵死神团打出来的，她没好气道：

　　“时间不多了，你俩还想活就先从死神号上下去，要是缺胳膊断腿了就互相扶一下，不许再打架，知道了吗！”

　　“知道。”时桢摆出很听她话的乖巧模样。

　　阿莫拉说完后，由于任务在身，又冲向死神号上的其他通道，继续搜寻工作。

　　伊尔加泽面无表情，“咔擦”一声把自己的胳膊接了回去，抱着手臂走向时桢，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

　　那头微微打着卷的金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尤为醒目，他笑容恶劣，仿佛一点伤也没受：

　　“怎么样，听姐姐话的乖宝贝，需要我扶着你回去么？”

　　时桢毫不露怯地从地上站起来，尽管身上散了架一样地疼，但他也一点没有显露，只是看着伊尔加泽乌青的眼眶冷笑：

　　“不必麻烦！”

　　他宁愿从这里单脚蹦出去，和绝对不要伊尔加泽扶。

　　再说他对自己下手轻重有数，伊尔加泽一定在强撑！既然他撑得住，自己也绝不能输。

　　伊尔加泽“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缀在时桢身后。

　　时桢蹦一下，他挪一步，时桢停，他也停。

　　时桢端起枪去打他膝盖，被他迅捷地闪过。

　　最后两人干脆都不动了，靠着墙瞪视彼此，恨不得再打一架。

　　十分钟后，救援队赶到，将他们包成木乃伊，扔到同一副担架上运走。

　　担架只比成年人的肩膀宽阔一点，两个少年并排躺着，挨挨挤挤，身体不可避免地产生交叠，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隔着从未有过的近距离，他们仍瞪着彼此，表情阴郁沉重，然后被暴躁的医护人员一人敲了一下脑袋：

　　“瞪什么瞪，你们有仇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拉着两个仇人去合葬！”

　　＊

　　军用救援星舰启航，在茫茫宇宙中穿行，隔着一层特制玻璃，时桢看见一颗颗散发光芒的星体，早已冷寂的陨石以及，远处黑压压的无边兽潮。

　　带着波特兰帝国标志的舰队封锁边境，正对它们进行围剿。枪炮扫射第一轮后，小型战舰投放战斗机甲，对没有杀死的强悍个体进行第二轮清剿。

　　尽管如此，兽潮依旧无穷无尽，如黑色巨浪一般咆哮着冲锋，妄图冲破封锁。

　　过程中有无数机甲解体，战舰陨落，化为无数宇宙尘埃中的一颗，然而边境依旧被守得铁桶一般，让救援星舰得以安全离开。

　　场面惨烈又悲壮。

　　星历1635年，即使在边境，这样大规模的星兽侵袭也已经很少见了。

　　所有军校生神色庄严地凝视这一幕，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向玻璃窗外敬起军礼。

　　朝他们，也对未来的自己。

　　*

　　波特兰帝都，王宫会议厅，数十位军政大臣坐于会议桌前，看着凯德尔星传回的录像，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金雀花研究所所长阿尔伯特提请将对星兽作战的军费再提高一个等级。”

　　叮铃铃的摇铃声传来，第四军团长奥普顿投出反对票：

　　“据我目前得到的资料来看，这次星兽侵袭的起因是一艘名叫死神号的星盗船因不明原因惹怒星兽，恰好在偷渡帝国境内时遭到它们的围攻。这只是一起偶然事件，若非如此，沉寂一百多年的星兽根本不可能大规模侵袭人类国家。”

　　“诸位。”他站起身来，高声道，“帝国每年拨出的对星兽作战的军费就像发射到星海彼端的卫星，根本收不到一点回响。我们目前的主要敌人还是联邦。”

　　第四军团是对联邦作战的主要军团之一。所有人都看着奥普顿，没有第一时间发言。

　　“奥普顿军团长，你真的相信星兽永远不会再度侵袭人类？”

　　阿尔伯特沉声反问。

　　奥普顿下意识道：“星历1450年，人类首次发现进化出智慧的兽王，自那以后，星兽侵袭不仅没有增多，反而不断减少，拥有兽王的群体不再嗜血杀戮。一百多年来，具有智慧的星兽或许已经意识到不断的战争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愿意与人类共处，发展自己的文明。”

　　“文明？放屁！”第二军团长拍案而起，呵呵冷笑，“奥普顿军团长，请你告诉我，人类从蒙昧无知到发展出自己的文明用了多长时间，你凭什么认为这些野蛮的星兽能超过我们？”

　　“蒙昧的智慧不足以违逆好杀的天性，只会让它们学会更聪明更残忍地去杀戮，或许它们真的有可能发展出真正的智慧，学会文明与和平，但那是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后的事了。在这期间，它们要发展，要壮大，要资源，要食物，人类会一直是它们的敌人。而我们作为人类的守卫者，要做的就是把它们扼杀在萌芽中，避免以后的局面越来越艰难。”

　　“联邦是帝国的敌人，但他们至少是人类。”

　　“对于第二军团长的话，我持反对意见，我们能这么想，但联邦可能并不这么认为……”

　　会议室里争吵不休，直到军团长们撸起袖子，抡起椅子，要对彼此来一场物理说服时，身着军装的列蒙殿下姗姗来迟。

　　他快步走到会议室中央，敲了敲桌子，声音冷而沉着：

　　“批准阿尔伯特所长的提议，另：在各军校增设更多模拟与星兽作战的课程，柯伊博防线内军队保持a级警戒。”

　　“这是陛下的命令？”

　　所有军团长停止争吵，一齐将目光转向列蒙。

　　列蒙严肃点头，也只有陛下才能让这些军团长真正臣服，统一意见。

　　得到肯定答复后，十三个军团长神色庄严地对着翡泉宫方向敬礼：

　　“您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