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冷酷皇帝的幼崽后［星际］》声声误

11、合作

　　天空中飘洒的细小雨丝落在皮肤上，微微的痒，时桢浑身上下涂满植物汁液，掩盖气味，在密林中小心翼翼地潜行。

　　满地绵密的腐叶饱吸雨水，不再脆硬，因而靴子踏上去时近乎无声。

　　等他赶到现场时，惊叫传来的地点已经空无一人，但他还是耐心地在附近等了片刻才上前查看。

　　地上有打斗的痕迹，尽管认真清理过，但还是有一片叶子的边缘沾上了血迹，在这样的湿度下血液并未完全干涸，距离他们离开最多过去五分钟……

　　潜行与追踪是一个杀手必修的技能，时桢很快在他们过于刻意的痕迹掩盖中找到正确的路线，跟了上去。

　　当然，这不排除对方故意将痕迹掩盖得如此拙劣，引诱追踪者上钩的可能，所以时桢追得很谨慎，花了两个小时才抵达原本半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

　　所有的痕迹在五百米外的深谷中消失，而在那里，一艘星际远航船静静停靠。

　　那艘飞船通体漆黑，宽阔的船身占满整个河谷，船舷上绘有纯白骷髅和镰刀死神的图案，炮台开合，展露出十足的攻击性。

　　那是幽灵死神团的飞船“死神号”！

　　时桢轻易认出那个标志，瞳孔微缩。

　　也是直到成为正式杀手后，他才得知幽灵死神团是暗域明面上的行事机构，打着星盗的幌子满星际烧杀抢掠执行任务，顺便拐卖人口，为暗域吸纳新鲜血液。

　　而领导幽灵死神团的两个杀手正是八年前来坎特伯垃圾星带走时桢的079与073。他们的行事代表了暗域首领的意志。

　　飞船向外凸出的金属台上，数十个和时桢一样穿着的军校生被绑在炮筒前，由长相凶恶的星盗看守，一旦船上的能量炮发射，他们会立马沦为物理意义上的炮灰。

　　时桢皱起了眉。

　　鉴于死神号船身严重的破损，且凯德尔星是波特兰帝国的疆域，他大致能猜到对方应该是在执行某件任务时惹怒军方并与其展开交火，然后迫降到凯德尔星藏身。

　　谁知道好死不死，星球上正在举行军校生的期末实践，这下不把这群羔羊们抓起来当人质，实在对不起天赐良机。

　　事关性命，幽灵死神团一定会对他们严加看守，宁愿拖着他们一起死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人。

　　时桢并不认为自己能单枪匹马去救人，这种情况下他去说服079放人也只会被对方当叛徒宰了。

　　在他凝神思索权衡利弊时，身后草丛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伊尔加泽在不远的地方拨弄树叶，刻意制造响动，等时桢回头后，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时桢没想到会碰见对方，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

　　“想救他们吗？我可以帮你。”

　　伊尔加泽歪着头，眼睛一弯，眼里冰封的阳光顷刻融化成流淌的蜜糖，要不是唇角的弧度依旧是讽刺的，时桢一定会以为他吃错了药。

　　“你想干什么？”
　　他按下手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寒。

　　只有在想坑对方或者利用对方时，他们才不会吝惜给彼此一点好脸色。

　　伊尔加泽摊摊手，直言不讳：“听说‘死神号’上运送着一些有趣的东西，我很好奇，想去看看。”

　　时桢才不相信伊尔加泽只是“看看”。

　　要是真这么简单，他应该直接去找079，反正大家都是同事，相信为了避免麻烦，079一定会同意难缠神经病的请求。

　　看出时桢的怀疑，伊尔加泽也收起了笑脸，不怎么正经地说：

　　“那是首领亲自指派护送的东西，保密级别很高。”

　　时桢没问伊尔加泽是怎么知道的，他或许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或许他比自己早一步到这里，先潜进死神号溜了一圈，发现单靠自己一个人无法达成目的后才下来找他合作。
　　伊尔加泽对于未知一向有浓厚的兴趣，窥探首领的秘密在他丰富的作死经历里甚至不值一提。

　　为了找乐子，他甚至愿意耐起性子和最讨厌的人合作。

　　“你想要我帮忙拖住079？但我有什么好处？”

　　“据我所知，你的那个‘好朋友’洛池也被绑在死神号上，我可以顺便把他带出来。”

　　伊尔加泽不紧不慢地抛出一记王炸。

　　时桢冷笑一声，眯眼拆穿对方：

　　“你觉得我像桥还是像驴？我前脚刚刚登上死神号和079见面，后脚那件物品就被你给‘看’失踪了，还‘恰好’跑掉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军校生。事后你反手向组织举报我，我能解释清楚？”

　　“好吧，那你想怎么样？”

　　伊尔加泽丝毫没有诡计被当面揭穿的羞惭，大大方方地问。

　　时桢脸上露出笑容，他先抬手将sl2024强制关闭，示意伊尔加泽也关闭随身主脑后，这才用湖水一样静谧的眼睛看向伊尔加泽，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符合安静的气质：

　　“我也很好奇死神号秘密运送的东西是什么，这样吧，你去拖住079，我去把东西带出来，让你好好看个清楚。”

　　伊尔加泽听到时桢的话，先是一愣，然后乐不可支地笑弯了腰。

　　他饶有兴致地问：“我怎么知道你事后不会举报我？”

　　时桢道：“距离能量风暴来袭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军方和校方一定会派遣小队来找我们，我沿路留下了标记，拿到那个东西后会放跑所有军校生，你只要引导079往军方身上想就好。”

　　“只要我们两个不互相攀咬，就不会出事。”

　　“成交。”

　　交易达成之后，他们收回了虚与委蛇的嘴脸，对方又从相谈甚欢的合作伙伴变成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的讨厌鬼。

　　伊尔加泽做好一定的伪装，大步朝幽灵死神号走去。

　　时桢像幽灵一样潜伏在他附近，趁他与星盗交谈时，脚步轻捷无声地潜进死神号底仓，顺着通风管道前往伊尔加泽所说的那个藏匿着秘密的地点。

　　*

　　死神号内部驾驶舱中，079将外套搭在肩头，跷着腿坐在椅子上，语气夸张地打招呼：

　　“啊呀呀，这不是我们的杀手001先生吗，怎么有空光临鄙人的飞船？”

　　伊尔加泽嘴角噙着笑，满不在乎地朝他举了举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
　　那里正滴滴滴地发出声响。

　　他在驾驶室内扫视一圈，最终懒洋洋地盘踞在另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打量079额头上和身上渗血的绷带，眼神一点也谈不上委婉。
　　尽管年纪尚轻，他却已经散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让人想把他狠揍一顿的迷人气质。

　　“飞船什么时候能起飞？”他问。

　　“这取决于能量风暴什么时候停。”
　　079磨了磨牙，右手支着下巴，张口讽刺，
　　“我还以为一个乐于接最危险的任务、杀最难杀的人的战斗疯子不会怕死呢。”

　　“如果不是某人给我买了一份巨额死亡险，受益人写的是他的名字的话，我确实不在乎。”

　　079知道对方口中的“唯一指定某人”是时桢，他也知道首领乐于看到两人关系不好，于是火上浇油：

　　“说到099，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毕竟是我们亲爱的同事，万一能量风暴停止，飞船起飞前却没有等到他可怎么办？”

　　他现在在偷你家。

　　伊尔加泽心里冷笑，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

　　“等他做什么，同样的死亡险我也给他买了一份。”

　　“……”

　　*

　　底仓中光线昏暗，浓烈的灰尘气息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时桢撬开通风管道封闭的出口，调整姿势无声落地，然后猫着腰，伏在堆砌的杂物上注视着被严密守卫的一扇金属门，静静观察星盗巡逻的规律。

　　十三分钟后，他找到一个空隙，往杂物堆里安放了一颗微型晶体炸弹，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轰——”

　　爆炸的火光在杂物堆里隐现，余波震塌天花板上的陈年污垢和浓厚蛛网，所有星盗都被巨大的响动吸引，一部分人带着武器来杂物堆探查情况，另一部分则原地守卫，目光下意识望向某个房间——

　　不是被他们严密守卫的那一间，而是角落里那个无人问津、连大门都坏掉的房间。

　　时桢眼眸依旧沉静。

　　这是刺杀里经常会出现的戏码，大人物与小角色对调身份，将自己从靶心的位置转移出去，任由李代桃僵，避免被暗杀的命运。

　　杀手或许会不知道自己暗杀的目标是否正确，但大人物的保镖一定清楚自己真正该保护的对象是谁。

　　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在079没来之前，他打晕一个星盗，换上他的衣服后趁乱靠了过去。

　　灰扑扑的房间里铺着厚重地毯，陈列简洁，家具掉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打扫过。

　　时桢找遍一切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最终在地毯下的暗格里发现一只密码箱。

　　他谨慎地退出一定距离，从空间纽里拿出绳索与弯钩，将密码箱勾了出来。

　　没有触发任何机关，他带着箱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