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灰谷龙胆
虽没言明赌注，灰谷龙胆却清楚，只要那女人上了自己的床，就能浇灭大哥头脑发热的结婚念头。至于那女人的下场，灰谷龙胆半点儿不在意。
初见久美子，灰谷龙胆为自己的精心打扮感到可惜。一时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这种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又想这女人指定懂什么歪门邪道，这才会唬住大哥。
不止一个月的赌局输得一塌糊涂，整整七年，朝夕相处的七年，灰谷龙胆只把自己和久美子的距离缩短到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时，对方不会反抗。
自己输得彻头彻尾，但大哥毫不知情。
哈，大哥指定会在心里盘算七年里自己到底得手几次。谁能想到自己模棱两可的答案、暧昧的态度，竟真能哄得一贯灵巧的大哥。
大哥不在，灰谷龙胆才有磨化久美子的机会，灰谷龙胆总乐于在两人独处时表现自己。
两人吃饭，听电视讲些公平不公平。
“自己做可以，别人做不行，这也是不公平吧。”她说。
“大哥总嫌你晚上回来时动静太大，吵得他头痛。可早晨大嫂还没起床，他就已经开始乒乒乓乓。自己做可以，别人做不行，这对大嫂可不公平哟。”
灰谷龙胆看着大嫂满脸“找到知音”的模样，甚至激动得脸颊都红起来。灰谷龙胆本以为大嫂会过来紧紧抱住他，再不济也要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些“你说得太对了”之类的话。
大嫂深呼吸几下，压下兴奋，平静地说：“每天早上能吃到热乎乎的饭就已经心怀感激了....”
密不透风。
灰谷龙胆泄气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她到底怕大哥什么。不沾上大哥时，她歪理一套一套。只要与大哥有关，她便立刻缩回壳里，大哥怎么开心她便怎么说。
电视上艺人又说了什么，逗乐久美子。
“大嫂喜欢这个人哦。”灰谷龙胆刚说，就见久美子止住笑，明知大哥不在家，却依旧来回看了圈。
“你别总是乱说话....”她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开始响。她看到屏幕上显示丈夫两个字，赶紧接起来。
“我和龙胆在家，你大概几点钟回来呀？”她说。
“大嫂就是喜欢嘛。”灰谷龙胆突然嚷嚷道。
“你别乱说话！我在和你大哥讲话。”久美子的脸慌乱起来。
“本来就是嘛，大嫂刚刚笑得那么开心，肯定是喜欢嘛。”灰谷龙胆恨不得冲进电话里喊。
“你把嘴闭上！”久美子推开椅子，“不，不是！真的没有什么！没有喜欢谁！也没有笑！\"
“大嫂坦白说也没什么吧，干嘛不告诉大哥呢？大哥不会生气啦...”
他还没说完，久美子已经冲过来捂住他的嘴巴。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久美子说。
“安静一会儿？”灰谷龙胆终于听到大哥的声音，这种冷得要掉冰碴子的声音灰谷龙胆再熟悉不过，“什么叫安静一会儿？你们刚刚很忙啊，我的电话打扰到你们了？”
“不！不是的！刚刚只在吃饭，看电视！”
久美子话还没说完，灰谷龙胆便挣扎开了，与此同时久美子越发用力摁住他的嘴巴，甚至一手反拧过他的胳膊。灰谷龙胆晃动肩膀，她却压得更紧。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得逞了。
灰谷龙胆不再挣扎，伸出舌头舔舐久美子的掌心。久美子触电般缩回手，错愕地盯着他。
“大哥干吗这么凶，大嫂都要吓哭了。”
灰谷龙胆笑起来。
枝
隔壁太太送传阅板来时，有意无意探进门半条腿。枝半点儿不想叫她进屋，又不好直白赶人，便用身体挡住缝隙。她学刚刚电视中的太太那样，摆出一张万用笑脸表示感谢。
“等下的居委会议不要忘记参加，灰谷太太。”那位夫人竭力把脑袋塞进屋内，两只眼睛跟探灯似的扫射，“哎呀，灰谷先生不在家吗？难得公休日呢。”
“他在家也不会参加会议啦。”枝彻底冷下脸，“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关门了，厨房还开着火呢。”她说完不管对方作何反应，砰得把门关上。
灰谷不在，枝当然不会让厨房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和灰谷兰结婚前，她的厨房只有电磁炉和微波炉。电磁炉用来烧水，微波炉用来加热速食。枝看着丈夫不在家，便清清凉凉的厨房。又想婚后每天都能吃到明火煮熟的食物，一时间灰谷兰的形象在枝心中越发高大起来。
枝看了眼挂表，她有心想打电话问问丈夫大概几点回家，需不需要她先去买些食物，晚上等他回来煮。抑或是他想吃她煮的东西——她还要提前赶去订购，并且在丈夫回来前把食物装盘。
“美容院也属于服务行业吧，贵太太可只有公休日有时间享受美容呢。”丈夫是这么说的，他搂着枝，轻声笑，“当然啦，如果你很想要我陪，我可以努力抽出时间哟。”
说要他陪，也不过是两个人都闲闲无事待在家里。碍于工作性质，枝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打交道。朋友之类更是没有，她也从来没起过交朋友的念头。
有次工作碰到团队行动，解决对方时，枝还疑惑对方到底从哪里租借场地演练队形。以至于在拧断最后一人脖子时，枝实在困惑不已，问出声来，渴求对方临死前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倒不是说枝不会配合作战，她也自有一套独到之处。父亲在世时，枝与父亲搭档。父亲死后，她便独自行动，也没想过另找搭档。要磨合，要容忍对方脾气，甚至还会遭到背叛，被对方害死。想来想去总觉得麻烦，所以她工作从来是单支影离。
和灰谷兰结识完全是意外。警察冲进酒店时，她刚完成任务，枪械还没处理，自然要想办法避开警察。谁知道随手抓来的灰谷兰这么配合，甚至不用她拿枪顶住他的腰威胁，自己便圆了谎。从头到尾，她只需要安安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走出酒店后，枝第一次考虑要不要找个搭档。
现在枝都不清楚，自己当初到底走了什么运道，灰谷兰不仅主动配合把戏演下去，甚至还成了她丈夫。
枝给灰谷兰发了条短信。她从不直接打电话过去，万一兰正在会议，或是正在与合作方交谈，这时候突然响起铃声可就糟了。
手机还未放下，属于灰谷兰的专属提示音已经响起。枝得到指示后便安下心来，不再琢磨晚饭的事，反正丈夫也说不用她操心。
枝小心把灰谷兰的回信截图，保存到特定的相册。手指翻滑，相册中全是差不离的内容，大抵都是和吃相关。
枝只要打开这个相册，便会偷笑出声。灰谷兰的回信偶尔生硬，偶尔只是单字。可不管他回复什么，饭食上从来不会让枝亏嘴。枝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枝深夜回来，有时还能在微波炉里看到丈夫留下的晚饭。虽然一年中的次数，单手便能数过来。但当枝点着小灯，坐在餐桌前吃微波炉加热好的、丈夫晚餐留下的食物时，她总要念好些遍“感恩生命”。
回房间前，枝仔仔细细洗澡，确保自己头发丝上没有任何饭菜的味道。再小心翼翼上床，擦着床边躺，避免吵到熟睡的丈夫。
等枝第二天睁眼，她总在丈夫怀里。枝看到丈夫未洗漱都光彩照人的脸蛋，满怀歉意，在心里小声说句“今天也要有劳费心了。”
由于家里两个男人太过貌美，枝在参加居委会议时总是备受关注。打开门的一瞬间，各户邻居齐刷刷盯过来。见是灰谷家丑陋的太太，再一面失望，一面摆出笑脸打招呼。
枝顶烦这种场面。做这一行最重要就是泯然众人，最好叫人看过就忘。枝自身，从来都将这套准则贯彻到底，但自己的丈夫和丈夫的兄弟——枝想着灰谷兰挑染的紫色头发，还有灰谷龙胆有碍视线的发型。她感叹，一家人，不同命。
果然，英俊又时尚的丈夫，就应该出入银座那样敞亮亮的高级会所。
“真担心啊。”枝暗自嘟囔，“都不用敌手多打听。只需问这片最英俊的男人住在哪儿，就能轻松定位我的住址。”
到时候就要靠自己保护他们了！
枝暗下决心。想到自己肩上还担负着保护两个男人的重要使命，枝突然充满力量，自豪自己对家庭做出的贡献。她又想到，把家人置于危险中的恰恰是自己，刚刚舒展开的枝枝叶叶瞬间又萎靡下来。
会议结束后，一户太太邀请枝参加等下的聚会。那位太太生了张我见犹怜的脸蛋，有双大眼睛。
枝盯着对方呼闪的睫毛，总觉得这样的女人才适合站在丈夫身边。说不在意帅气丈夫吸引的狂蜂浪蝶是不可能的，枝年轻时也幼稚地动过杀心。伤害普通人会产生源源不断的麻烦，而枝的理性惯来压感性一头，
枝从对方身上看到曾经趴在丈夫怀里的女人的身影。枝记不清是哪年执行任务，她从高档会所出来时碰到丈夫。她躲在角落，看丈夫搂着个精致小巧的女人，搭在女人腰间的左手干干净净。丈夫俯首贴着女人的脸蛋，听不清说什么，但枝看到女人脸上满是红霞。
那张嘴惯会哄女孩子开心！
枝冷漠地想。
当晚丈夫果然没回来，只交代工作忙。枝猜，他一定是忙到人家床上去了。
等灰谷兰回来，是笑盈盈的脸。枝没提什么女人，只说想分出一间房自己住。那张笑脸立刻沉下来，问为什么。
“”这样晚上回来就不会吵到你了。\"
“”没地方给你分房间。“”灰谷兰压着嗓子，把包扔到沙发上。
“把储藏室改一改也可以啦，我还有……”
“我说，没有。”
枝选择用沉默做无声反抗。两人静默地对峙，灰谷兰的眼神越发冰冷，嘴唇却弯起来。
“怎么啦？最近太辛苦了吗？”灰谷兰想牵枝的手，每次回家他都会好好确定戒指在手指上。枝却躲开。灰谷兰眉头皱了一皱，下达最后通牒。
“我买了你爱吃的大福，在包里，一起吃吧。”
他不再理会枝的反应，径自坐到沙发上。拿出大福，他身边的沙发凹陷下一块。良久，他听到妻子的声音。
“你哄哄我。”
灰谷兰愕然失笑，他看着妻子难得的别扭模样，越笑越大声。他头一次从情事之外看到妻子红透的脸。
现在的枝已经领悟，甜言蜜语都是对情人说的，可惜她是灰谷兰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