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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5 章 ...

  •   今天是高三开学的日子,高三教学区距离校门最近。家长学生熙熙攘攘,他们不得不穿越人群。
      许家亦感觉自己一路上都在被动地接受着不断投注而来的目光。
      他瞅了一下纪演承。真扎眼。
      也不知道他确实是没察觉还是习惯了,悠闲得像个逛公园的老大爷。
      “哥,我们走快点。”许家亦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
      “嗯?”
      纪演承当即没听明白,在许家亦神色为难地环视人群时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于是手臂搭在许家亦的肩膀上把他带宽阔的地方。
      瞄了眼他脚上的白色运动鞋,玩笑道:“干嘛,怕人多踩你鞋啊。”
      许家亦快速反驳道:“不是就是人多。”
      嗞,我说得啥呀!
      纪演承一听这语气,再逗肯定急了,忍着笑说:“好好,那去个人少的地儿。走,去操场。”
      绕道操场一看,也挺热闹的。
      因着打篮球的几队人,整个操场吵吵嚷嚷的,不亚于教学区。
      操场是下沉式的,入口处是个下坡,纪演承自上而下望去,从一个2V2的小队形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显然那边也瞥见他了,其中一个从人群中扬起一条胳膊出来。
      纪演承转头对许家亦说,“这不就见到了,咱过去打个招呼。”
      走近的过程中,纪演承根据那四个人的穿着和动作做了简单介绍,让许家亦对号入座。
      到了跟前,一轮进攻投篮结束后,纪演承对着人群高声道:“列兵陆行琛,欢迎归队。”
      陆行琛在篮球框下站定,看到纪演承后,朝对手打了个暂定的手势,笑着走过来,他很自然地回了句,“别来无恙,小纪同志。”
      “纪演承,你还知道出来!”
      蒋孟书抱着刚捡的球,听到他俩喊,转着圈找人,然后劈头盖脸来了这一句,他被纪演承放鸽子这事还没算账呢。
      蒋孟书自然看到了许家亦,这两人穿得跟双胞胎似的,连发型都一样。还未走近就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你失散的弟弟吗?怕人不知道?连发型都剪一样?”
      纪演承也不反驳,懒懒散散地回说:“是啊。”
      纪演承的头发是他爷爷要求,勒令要把额头漏出来,精神。
      许家亦则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蒋孟书现在看他哪都不顺眼,一脸嫌弃地说:“你弟一看就是好学生,怎么你顶个寸头拽得二五八万的。”
      许家亦没觉得他拽啊,还真特意去看了一眼纪演承的头。
      纪演承笑着问他,“我拽吗?”
      许家亦很诚实,他摇头。
      陆行琛对他俩斗鸡见怪不怪,让纪演承介绍人。
      许家亦率先开口,三个人又互相介绍了一番。
      纪演承差不多大的亲戚朋友不说百分之百,起码九十八他都认识,蒋孟书很好奇了,怎么过个暑假领回来个“弟弟”?还这么护着。
      蒋孟书诚心发问:“你们俩什么关系啊,真亲戚?”
      许家亦的“不是”还没说出口,听见纪演承道:“不说是我弟了吗。家亦以后也在这上学,上……高一?”
      “高二。”许家亦回答。
      “高二?你也上高二?”
      纪演承只是怕说得太绝对了,才反问一句。
      没想到!他不是在看高一的书吗?
      自己是因为小学跳级了,这个年纪上高二,许家亦比他还小,竟然上高二?
      蒋孟书噗得一声笑出来,“你们不会真是刚相认的吧?”
      陆行琛接着问许家亦:“你多大?”
      许家亦答:“十五。”
      纪演承:“!”
      蒋孟书笑得更大声了。
      纪演承的生日在十二月三十一,随便拉一个今年十五岁的都比他大。
      “你这是哪门子哥啊小承弟弟。”蒋孟书勾着陆行琛的肩膀,点豆一样点了点纪演承和许家亦,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说:“你俩都得叫哥,哥在这呢。”
      陆行琛是他们几个中年龄最大的,适龄入学,小学初中高中都是按部就班一级一级上来的,除去年龄不谈,或许是受他父亲的影响,陆行琛整个人板板正正的,比纪演承和蒋孟书要沉稳得多,在家长眼里,陆行琛就他们这个三人小团体中的止沸剂,定海神针。
      纪演承被蒋孟书咋呼得心烦,他跟蒋孟书差不多高,上去一个锁喉,“你多光荣啊你跟我上一年级。”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打球打球。”纪演承这小子学过格斗,蒋孟书不吃这个亏。
      纪演承勒着蒋孟书的脖子,不死心地问许家亦:“你真十五啊,你几月?”
      许家亦听着他们的话头,仅是心中有些疑惑,洛宛音说纪演承是哥哥他便叫了,小姑总不会说错。
      他回答:“腊月。”
      纪演承胳膊一松,气顺了。
      “害,农历啊。”蒋孟书把纪演承的胳膊拽下来,给他呼噜毛:“行了,你这个哥顺到了。来吧打一场,庆祝一下。”
      纪演承好久没打了,有点手痒,但是他感觉许家亦应该也不会,还是算了,他把人带出来,不能不管啊。
      “你们打吧,我们再转转就回去了。”
      许家亦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那天纪演承接的电话,应该是蒋孟书打的。
      于是对纪演承说:“你跟他们去打吧,那边贴的报栏,我想去看看。”
      纪演承看向操场入口处的展示架,零散地站着几个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红色底的应该是今年高考的喜报,旁边几版是放假前没清理掉的报纸。
      适时陆行琛说:“来一场吧,今天我爷爷生日,咱早点回去。”
      许家亦跟纪演承对了个眼神,彼此示意后,自己就慢慢沿着跑道溜达着往报栏走。
      不多时球场传出一阵躁动,许家亦回头看了一眼,纪演承他们五个跟另一帮人挤到了一块,十个人抢一个球。
      他一眼就看到了纪演承。
      “意气风发”这四个字在他身上是具象的,或许连带着陆行琛和蒋孟书也是一样。
      他在纪演承的房间看到一个柜子,占了半面墙,柜子分成了两部分,左边放着他参加各种竞赛的证书和奖杯,右边放着用一小块方块堆出来的模型,他说叫“乐高”。
      书架上的课本只占了一层,许家亦看剩下三层书的书脊上写着的都是一些什么天文、星际、物种起源、传记文史之类的。
      纪演承说他看得书特别杂,什么都看一点,很多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虽然没有相处几天,但见他说话、做事、有时候连表情都是自信的,随意、自由,感觉整个人都是被解放出来的。
      书上写“天之骄子”,许家亦想放在纪演承身上会不会太重了,可又觉得,他确实像得“天”照拂的“骄子”。
      其实,许家亦现在已经学会不再拿十谷村的人和事与这里做对比了,他正视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想到亮子那一群小娃娃,整天钻草垛追汽车又有点感慨,希望他们以后也有机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就算暂时不能也要知道有这样的日子,奔着这样的日子去过。
      同一片星空下,任何一个人都不要被遗忘,也不要被时代丢弃。
      他忽然想给他爷打个电话,不知道老头一个人在家习不习惯。

      “家亦?”
      这样想着听到有人叫他,开始以为听错了,接着又听到了第二声。
      “家亦!”
      许家亦四处张望,看到一个人在朝他的方向挥手,就站在报栏边。
      “传文哥?!”
      原来那个夏天穿着白衬衫的人是他啊。
      许家亦兴奋地跑过去,真是他!
      “传文哥,你怎么在这啊?”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宋传文也表现得很激动,“你怎么来明阳了?”
      “说来话长,我给你写信了。”许家亦默算了一下,“有七天了。”
      宋传文问:“寄到师大了?”
      “嗯。我只知道这一个地址。”
      宋传文解释说:“我最近在朋友家借住,想着租好房子再给你新地址。没事,我走之前跟收发室的老师说了一声,等开学,他会联系我的。”
      两个人在异乡见到,倍感亲切,一刻不停地聊了很多。
      宋传文跟许家亦算是同乡,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学生。他们俩认识还是因为许家亦的爷爷这个远近知名的村医,两年前宋传文带家里人去瞧病见到了许家亦。
      一个渴望共鸣,一个善于倾听。一来二去就跟许家亦熟悉了。事实上,许家亦很多对于外界的认知都是宋传文带给他的,去年寒假宋传文得知他要退学后三不五时地就要劝导他一次,后来又给他留了地址,让他有问题或有其他的事都能给他写信。
      宋传文今年大学毕业了,留在了明阳教书。
      “在这教?” 许家亦一脸惊讶。
      “是啊。以后就能彼此照应了。”知道家亦能继续上学,他真的很高兴。
      许家亦跟他说,是他爷爷以前的一个朋友资助他,个中细节并未深谈。
      宋传文也没有多问。总之不管怎么样,他都为家亦高兴。
      两个人又互相留了电话,聊到纪演承他们结束了从操场出来,才意犹未尽地告别。

      蒋孟书是个闲不住话的,这边人刚走他就开始絮絮叨叨:“家亦,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看着不像学生啊。”
      许家亦回答说:“以前就认识,他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纪演承听着大概猜到,“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师大的?”
      “对啊。”
      “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
      “为什么?”许家没想通。
      “你叫他老师,我以为是教授。”
      “叫老师啊”他回忆着喃喃道,“也不一定非要在学校教书的才能叫老师啊,能够授业解惑者,都可以叫老师。”
      不可否认,见到宋传文给他紧绷着的神经注射了一针强有力的镇静剂。
      恰如现在,他语调放松,能感受到晚风。
      纪演承自然也察觉到不同,他笑得那么开心,到现在还蕴在脸上呢。

      蒋孟书和陆行琛走在前面,两人也在闲聊着。
      蒋孟书问陆行琛:“你以后不是要去部队的吗,又没打算进公司,你爷爷怎么还拉着你去这个宴哪个宴的?”
      陆行琛回答说:“他想着万一我改主意了呢。老爷子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面上不说而已。”
      蒋孟书说:“也是,你说你爸在部队,你再去部队,这一年到头家里两个能抗的男丁都没有。”
      说到这,蒋孟书兴致盎然地转头,把思绪中的纪演承唤过神来,他说:“诶,行琛他爸在部队逮着他站军姿,哈哈哈哈,”又指挥陆行琛,“你再学学,贴裤缝那种。”
      陆行琛懒得理他,“没完了?”
      纪演承这才插了一嘴,“陆爷爷过生日,我爸送礼了没?”
      陆行琛点了点脑袋,“嗯,人没到,礼到了。”
      往年不送礼就预示着他近期要回来,回来亲自上门,现在可好,纪演承长叹一声,“看来这次我又得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了。”
      他们学校入学有个小测,小测之后会组织一次家长会。去年纪演承的爸妈都在外地,他想,赶不回来那算了,谁能想到这对奇葩的父母让他坐教室里给他们开手机通话。
      不对,纪演承看了眼许家亦,这次他肯定不用再经历那个场面了。
      ——洛宛音现在把他看得跟宝贝疙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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