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是你的小狗 ...
-
他抿着唇,扭着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脚翘着点地,眨巴着眼,脸上故意带着娇羞。
“我就是那只可爱的小狗~”
何处枝的脚仿佛被地板粘住了,再也动不了一点,她的下巴快要掉到锁骨上,深吸的一大口空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她呕出了一大口空气:“你在逗我吗……”
申有时急忙正色:“怎么会呢?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是那只小狗!我从一个漆黑的小盒子里逃出来之后……”
“打住!”何处枝手上比着“停”的手势,“我不是说这个,这个我信,我是说,你真的要用这么恶心的表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申有时得意,“这就是我的目的!”
何处枝无语得挤得脸皱巴巴的,好在楼梯这边没有别的人,她的尴尬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等一下!”她脸色微怔,像是拥抱一大片棉花时被里面深藏的针扎中,“你的群演票在此之前就被我卖给林梦雨了,你哪来的名额?”
“呵呵……”
“别嬉皮笑脸的!”何处枝退后几步站在下面的台阶上,“你离我远点,解释清楚。”
申有时依旧没有端正态度,他上挑着眉一脸骄傲。
“你以为你的小狗是吃素的,你忘了,我和林梦雨第一次进空白剧场,就是我拿到的座位号。我能蠢到只做一次性买卖吗?我把他那个程序改了,直接设了一个算法,这样每一次的座位号我都能算出来,尽在掌握。”
可听到这一解释的何处枝脸色依旧很难看:“你能不能别这样了?”
“这样不好吗?你有需要的时候,我还能随时进去帮你。”
申有时真的有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别再叫自己‘小狗’了,恶心……”
何处枝搓着胳膊上细密的鸡皮疙瘩,大跨几步超过了他,摇着头嫌弃地自顾自到楼上去。
“哪里恶心啦,我不就是‘小狗’嘛,你自己亲眼看到的,那就是我,你要承认这一点……”
申有时狗皮膏药一样跟在她身后追。
何处枝拉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拐进了楼道里,再往那边走,就要到了妈妈的病房。
她替申有时扶住门:“孙主任刚给我发消息了,秦医生联系他了,但妈妈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很难好,让我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嗯。”申有时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我陪你一起。”
何处枝的嘴边堆满了无数个“谢谢”,但她总觉得“谢谢”说的太轻易太频繁,就失去了它重重的诚意,于是她没有说。
“哎小心!”
申有时一把拽着她,将她拉到走廊边上。
与他们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拄着医用拐杖的病患,何处枝差一点撞在了他身上。
回忆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昨日剧烈的颠簸和绝望再次袭来,何处枝望着长长的走廊,恍惚间仿佛又置身于机舱里。
右手上覆着的温热还是那么的清晰,背上拖不动女孩的无力感也同样清晰。
何处枝面颊火热,这一次,火舌从她的正面狂狷着扑来。
“你还好吗?”
申有时并不是在问她,他不停地替何处枝向那位站不稳的病患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何处枝的手臂上被卷涌而来的火焰燎了一下,烫得她闪避开来。
“你怎么了?”
申有时缩回他轻拍何处枝的手,仿佛自己手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她了一样。
“你们倒是看着路一点!”那位老病患扶着墙,一脸无奈,“算啦!小伙子你帮我把拐杖递给我吧。”
“哎好嘞!”
申有时见对方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于是非常乐意地走到何处枝身前一米远的位置,将她眼前的医用手杖捡了起来。
“你吓到了吗?没事儿!老大爷都不怪我们了……”
申有时捡拐杖时一扭头就看见何处枝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以为她被吓到了,怕被讹上,于是便在她面前耍宝。
“你看……”
他笑着对她说,拐杖像学生时代的圆珠笔一样,在申有时的手里旋转起来。
何处枝的视线开始跟着拐杖的旋转而跟随。
申有时一看更来了劲儿:“不止这样哦,我也会拄这个的。”
何处枝目瞪口结,申有时的话如同一根点燃的引线,引爆了她心中噩梦一般的愧疚。
“别……”
她双臂无力的向前伸着,试图阻止申有时下一步的动作。
她不想、也不能,再次将自己的自私与绝情暴露于空气中了,她无法将自己置于那无尽的自我毁灭式的折磨中了……
“看!”
申有时兴奋地招呼她,生怕她错过自己的精彩表演。
只见他双臂夹着双拐,腋下抵着软包,一只脚伪装成截肢的样子高高提起,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这两根仿佛被火燎过一样的医用手杖上。
何处枝惊呼一声!
“别!求你了,把东西还给他……”
“你怎么啦……”申有时茫然不知所措,“是我太过分了吗?”
他看着何处枝煞白的脸,和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仿佛自己刚才的举动触犯了什么大忌一样。
“啊……”申有时明白过来,他乖巧的收起双拐,双手递到扶着墙看着自己的老病患面前,“对不起啊大爷,拿您的拐杖耍了个宝,冒犯了……”
“没事儿小伙子!”大爷大手一挥爽朗的笑声响起,“你倒是耍得不错,以前也摔过啊?”
申有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倒没有,昨天梦到过……”
直到这时候,申有时才恍惚中明白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以及何处枝为何会是那样的表现。
“你……”
申有时蹲下来,和缩在墙角的何处枝面对面,只是这么看着她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对峙着什么。
何处枝侧身贴着墙蹲着,不敢看他又不敢不看他,初秋的天气,她冷汗直流,背后已湿透。
“处枝……”申有时想起第二个“梦”,“你昨天……空白剧场里……也演了两场吗……?”
何处枝的胸口猛烈不安的起伏着,代替她承认了那一切。
“所以……”
尽管申有时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叫嚣,“不要问不要问!”“不是她!不是她!”。
但这个说出口后友情就将岌岌可危的问题,早已在几小时前,那个明媚的早上,住院部楼钱的草坪上,当他们谈起“巨物恐惧”时,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开弓没有回头箭。
申有时松开了手:“所以……飞机上……你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