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地下街/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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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006
回程的时候利威尔稍微绕了点路，他带着橘枝来到一处稍显偏僻的地界。
这边的人流量看起来是要更少些，周围的环境也在石屋壁上点燃的火把微微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出一种诡谲的感觉。
橘枝觉得身上不同地方的皮肤都有些刺痛，但小心的环顾周围却没看到有人，那只能说明对方都藏的很好。
可是这样反而更让她警惕，毕竟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藏起来偷窥别人？
肯定是图谋不轨。而且她现在是认清自己实力如何了，单对上一个人的话肯定没问题，但是被群殴大概率会歇菜，就是没歇菜多半也不会很好脱身。没办法，谁叫她的身体居然缩水了，现在实力大打折变得很弱。
话说，回去之后能不能变回来啊？
橘枝还在思考回到高专之后能不能找出身体缩小的原因，那边利威尔已经率先走进一栋石房子。
进屋后回头一看她慢慢悠悠的，目光虽然在看这边但很明显是在走神的样子，原本打算提醒她小心台阶的话都又吞回去，然后干脆就站在原地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摔。
结果的确是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个狗吃屎，但好悬稳住了。
就是双手向两侧伸平维持身体平衡的样子和十根手指都在用力乱动的架势真的好傻。
走狗屎运的笨小鬼。
本来只是想让她用疼痛来长长记性，毕竟随时随地走神在地下街这种危险的地方可是很忌讳的行为，但看她运气不错，利威尔也就把嘴里准备嘲讽的话换了一换，“走路看路。要是摔个生活不能自理你就准备收拾收拾去下水沟里住吧。”
什么好话到利威尔嘴里不变个调大约都是说不出来的，橘枝已经习惯他这种看似损人、怼人实际是在关心的说话方式，也没觉得难听，一边注意脚下走过去，一边回道：“那至少利威尔先生会来给我送饭的吧？”
利威尔虽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但嘴依旧毒，“你这是还没住下水沟脑子就已经被臭泥糊住了吗？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很乐意看你饿死。”
“好哦。”橘枝反而又顺着他的话说：“那等你睡着之后我一定要偷偷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然后抓两把臭泥去糊你家的门来报复你。”
利威尔：“……”
幼稚的小鬼。
没有营养的对话结束，看着橘枝已经进屋，利威尔也不再注意她，只是径直走到靠着墙壁的那个柜台前敲了敲，“菲克斯，上次的货弄出去了吗？”
被称为“菲克斯”的男人瘦的有些诡异，他两颊凹陷，看起来像是生了什么重病。
被叫醒后看起来还是很迷糊的样子，一双小眼睛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久才看出来是谁，“哦哦…是你啊利威尔。东西弄出去了，就是价格不是特别理想。”
一边说着菲克斯一边就弯下腰在脚边找来找去，最后拿起来一个布袋子递给利威尔，“那群家伙心是真黑，你给的那东西可是上等货，结果他们使劲压价…反正最后我只给你争取到这么多。”
利威尔打开一看，袋子里的钱大约只有那件货总价值的一半。
但是没办法。
像他这样从那些走私商手里抢来或者是靠别的手段弄到的东西要换成钱的话自己是没有出手渠道的，就整个地下街里来说能够把相当于“赃物”的货卖出去的人就只有几个，其中菲克斯算是他信得过的，虽然收的手续费更多一点，但人绝对靠谱。
“谢了。”把钱收好，利威尔转身离开。
*
因为绕路去菲克斯那里取了钱，所以回去的路就和来时的路完全不一样。
橘枝依旧还是跟在利威尔身后左绕右绕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但好在这附近的路照明要更多一点，至少这样她也不用一心二用的又要注意脚下还要注意不要跟丢。
周围的人好像变多了，空气中什么香味的浓度也增加，闻起来不太好，像是某种劣质的香水味道。
橘枝似乎跟这些香味不对付，鼻子痒了痒就重重打了个喷嚏，然后打完喷嚏一抬眼就看本来正走在她身前一两步距离的利威尔像是紧急避险一样的已经跟她拉开一小段的距离。
还有点流鼻涕正打算问有没有纸的橘枝：“……”
嫌弃的眼神能收一收嘛？
利威尔向来是不会把自己的手帕借给谁的，虽然在这地下街也没有人需要借他手帕的就是了，但此时看着橘枝鼻子下面那一点点的、还亮晶晶的不明物体，他已经很有把人扔在这里走掉的冲动。
没办法，他有洁癖。
如果把用惯的手帕借出去了肯定也不会再要了，但就这样让一个流着鼻涕的小鬼跟在身后他也不能忍。
而且如果不给她什么东西来擦鼻涕的话…
看着橘枝鼻尖微动，似乎要把鼻涕吸溜回去的样子，已经猜想到这一点的利威尔立刻阻止她，“敢把鼻涕吸回去就揍你。”他语调低沉，仿佛是在压抑着怒气，但下一秒却又说：“接着。”
橘枝下意识朝他看去，视野却又被什么东西占据，她看那被抛过来的东西是白色的，叠的方方正正的像是手帕。
可伸手一抓却没抓着，之后伸着双手补救似的胡乱抓也无济于事。
被橘枝两只手都完美避开的东西垂直落到地上。
纠结过后决定牺牲掉手帕的利威尔：“……”
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大约知道事情不太妙的橘枝：“……”
这一刻气氛显得异常的尴尬。
橘枝觉得沉默着不说话的利威尔看起来像是要把她刀掉，而她再一看地上掉落的东西的确是手帕无疑，也知道因为自己手笨好像让事情的发展变得糟糕了。
所以要怎么补救？
橘枝脑子一转，干脆就顶着利威尔像是要杀人的眼神把手帕从地上捡起来抖了一抖灰尘，然后正当她准备用手帕把鼻涕擦掉来缓解尴尬气氛时，却没料到想法被预判了。
利威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跟前，看他眼神和架势橘枝真的有命不久矣的感觉，然而正当她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准备面对疾风时，却只是被什么糊了脸。
耳熟的冷淡声音也传来，“给我好好擦干净。”
隔着什么柔软东西感觉到的指腹温度随着退开的脚步声一起离开，而脸上盖着的东西也开始往下掉，橘枝下意识抬手捏住，然后拿起来一看发现又是块手帕。
拿着两块手帕的她一时间有些愣住，反应过来之后便下意识问：“你有两块手帕呀？”
利威尔仿佛是很不爽，“现在都没了。”
罪魁祸首的橘枝瞬间噤声。
橘枝拿着手帕擦鼻涕的时候，利威尔就在一边等她。
或许是不想面对自己痛失两条手帕的事实，也或许是他觉得看别人擦鼻涕是件恶心且没有意义的事情，总之他的视线是落在其他地方的。
然后他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对他招手。
“嘿，利威尔，最近还好吗？”
留着长发的青年一副超级熟的样子，走上前来就想勾肩搭背的，但在对方的手碰到自己的肩膀前，利威尔很干脆的把手打开。
的确是打，而且是摸出了匕首打在青年的手背上。
“的确是好久不见，格里多斯。还以为你这混蛋死在外面了，真是遗憾。”利威尔面无表情，“还有我说过吧，再随便碰我你这手就别要了。”
格里多斯摸着被打痛的地方显得有些委屈，“亏我还给你带来了有用的情报，结果你就是这样对待挚友的？”
“…我没有可以七天不洗澡的挚友。”毫无疑问，说出这句话的利威尔眼里都是嫌弃。他的目光从格里多斯看起来油腻腻的头发上扫过，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样的退开好几步，“你这个混蛋真是脏死了，离我远点。”
一般来说，这地下街少有人敢在利威尔发怒的时候继续惹他，但好巧不巧的是格里多斯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在少年时就跟他建立起单方面友谊的商会大少爷似乎格外中意他，曾经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好久，哪怕把人惹毛之后被揍一顿也完全不气馁继续追着跑，总之过程无需赘述，两人现在的关系也还不错。
至少格里多斯是这么觉得的。而且简单来说，最不怕利威尔的估计就是他了。
“其实也就四天没洗澡啦。”格里多斯丝毫不在乎的说着，“你也知道的，商队总是跑来跑去很忙啊。而且我觉得头发也没有很脏吧？对了，我有话跟你说，快过来——”
利威尔在听到那句“四天没洗澡”的时候眉毛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意识到格里多斯简直就是浑身都裹满细菌后，他觉得哪怕再重要的消息也不值得他在他身边多呆一秒，于是就准备离开，结果一转身发现刚刚还在那边擦鼻涕的人不见了。
他的目光迅速在周围搜索，但是没有看见那个身影。
“你在找谁呢？”格里多斯注意到他的行为也凑了过来。
很干脆的反手一拳砸中某个不爱干净到不可思议程度的大少爷的脸，利威尔冷静道：“一个笨蛋小鬼。”
“哦哦，你是说那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似乎很习惯被利威尔揍，格里多斯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捂着脸语调模糊道：“我好像看到她被乌纳哄进去咯。”
*
橘枝现在很局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等着利威尔跟他的熟人说话就突然被搭讪了，有些秃顶的男人笑的很温和，一边摸着自己的腿说有伤一边问她能不能帮忙把他送回去一下。
因为没有感觉到恶意，而且对方指的地方就在一边，所以她才答应下来，然而没等她跟利威尔说一声就被男人一把拉走了。
不是说腿伤吗？这大叔走得比她还快。
然后把人送到后对方又说很感谢，让她坐一会儿，结果没等她说有人在等就有一群女人就围了过来。
艳丽的长裙裙摆在走动间仿佛是花绽放，瞧着那白花花一片的胸脯在眼前晃荡，已经被浓烈的香味弄的头晕的她只想赶紧离开。
“不好意思……”
“哎呀，确实是个小美人儿哦。”
“你知道乌纳的眼光一向很行的。不过我不希望她能入伙，毕竟这张脸…啧啧，又还年轻，会把我生意抢走的。”
“这话说的你好像还有多少生意似的。”
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围过来的女人又自顾自般的讨论起来，期间有人对着橘枝的脸摸摸捏捏的，一时间弄的她很懵逼。
“你们散开点。”这时那个被叫做“乌纳”的男人来了，他端着几个面包放在橘枝身前，和颜悦色的样子，“别理她们，总是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对了孩子，吃不吃点面包？”
面包看起来就很好吃，但橘枝又不傻，她总觉得有问题。
“谢谢，但是我不饿。所以我能不能……”
“别急嘛。我真的很感谢你把我送回来，再跟我聊聊天吧？”
“或许你可以跟我聊聊。”
乌纳的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就落到橘枝的耳朵里，原本还苦恼着到底该怎么脱身的她瞬间双眼发亮，目光追随到走进来的利威尔身上。
“利威尔…你怎么来了？”乌纳显得很意外。
毕竟虽然利威尔的母亲曾是他这里的一名妓.女，可自从对方死后他俩也没怎么见过面了，而且就算是近几年利威尔在地下街出了名，有了钱的他也不曾来过这里寻花问柳。
虽说这地下街的妓.院也不止他一家，但从偶尔遇见几次的情况来看，他觉得对方也不是会对这种地方的女人感兴趣的人。
利威尔无视周围女人暗示的眼神或动作，只是径直走到橘枝的面前，然后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把人拎起来，“找这个笨蛋。”
这随意的动作和语气，简直就跟来找一不注意跑出视线后就到处溜达不回去的猫猫狗狗一样。
橘·汪汪·枝：乖巧.jpg。
看被拎住的人很老实，甚至可以说那双眼睛里都写满了“你终于来了”的欣喜讯号，哪怕是生气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哄走的利威尔也没办法发作，最后只能冷冷的看向乌纳，“这个小鬼的确脑子不好使很容易被骗，但如果你不想之后被找麻烦的话……”说到这里，利威尔手臂一转将橘枝拉到一边，然后他稍微移动一两步，就以保护的姿势站在了她的身前，“最好就别打她的主意。”
话落房间里陷入了安静，乌纳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是因为利威尔说的话，但最终他看了眼两人，只是摆摆手示意赶紧离开。
而等两人出去后，他砸砸舌，小声念叨着，“这家伙的确是长大了啊，都从被保护的那个变成保护别人的那个了…”
出了妓.院，利威尔的脸色也不见好，橘枝知道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正准备干脆道歉，结果格里多斯就走了过来。
“事情解决啦？”格里多斯正准备说如果利威尔把事情弄完了就跟他一边去说说事情，结果打眼一看两人一个表情看起来委屈巴巴像是被训了，一个凶巴巴的像是在生气，那秉持着挚友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应该劝劝，“我说利威尔，妻子可不是拿来骂是拿来宠的哦。就算她做错了事，你也别那么凶。”
但很显然，他产生了错误认知。
这下利威尔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这家伙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一拳醒醒脑子？”
都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把利威尔惹的更生气了，格里多斯有些错愕，他反复看了看两人，最后意识到以橘枝这个年龄来说两人几乎不可能是夫妻。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位挚友迄今为止身边也没出现过一位关系要好的异性，那么由此可见这女孩对他肯定不一般。
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格里多斯做出思考状，然后在利威尔已经完全无视他带着橘枝都走出去之后，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他急匆匆追上去，“以她现在的年龄来算只要再养几年刚刚合适！”
橘枝：“？”
这人在说什么？
注意到周围很多人投来好奇目光的利威尔：“……”
这混蛋抗揍，可以多用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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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地下街/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