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50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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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034
橘枝将厚厚的日记本放到书架上。
这是她写完的第三本日记，而现在是850年的初夏。
以前的初夏总是由三三两两的蝉鸣来拉开序幕，但在托罗斯特区内，街道有序排列，树木却很少。不像在旧本部时整个夏季都会被此起彼伏的蝉鸣围绕，大家现在也能睡个好觉。不过或许也会有人觉得很不习惯呢。
橘枝将书桌再收拾好。
期间黄白花的猫儿一直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曾经的小猫儿也早就长大，但模样性格也还是很乖巧。也不怕生，每天除开四处溜达的时间就总是喜欢去黏着人。橘枝也知道它现在是在撒娇，顺手将它抱起来，再看了看地面有没有猫毛，确认没有才离开房间。
调查兵团里最近大家都挺忙。
毕竟下次壁外调查就在近期，各种准备都要跟上。不过橘枝虽然也算是个队长，可手下只有四个队员主要还都是保护她，所以算是闲人一个。反正每天除开吃喝睡就是四处溜达，很悠闲，毕竟现在是在城内，她也不好再训练。
说起忙，其实最忙的人还是埃尔文和利威尔。
这两人每天都要处理堆成山的文书不说，还时不时要为了壁外调查的资金而四处奔波。
以前倒也只有身为团长的埃尔文去忙资金的事情，但自从利威尔升任兵士长，并且最近几月来因为战斗力太高的原因不知道被谁取了个“人类最强”这样相当有中二意味的称号，然后随着什么“一个人相当于一百个士兵的战斗力”、“没有他解决不掉的巨人”等各种夸赞流传出去，对他感兴趣的人就多起来了。
本来筹集资金的目标就是贵族和一些富商，这些人有钱还挺闲，知道利威尔的威名后就会有人想要见见他。当然，是以有赞助资金给调查兵团的意向的名义。
富商先不说，利威尔本就对贵族没有好感，以前在地下街时还把这些人称为“猪猡”，结果现在这些家伙简直就跟把他当做什么宠物一样，给点还没落到实处的甜头就想要让他随叫随到，偏偏他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拒绝，以免被心眼小的记恨再给调查兵团使点绊子什么的。
而且真要说，这些贵族也都是看不起人的，见到他后就用鼻孔看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他真的很想一拳打断这些混蛋的鼻梁骨。不过好在，他也有温和点的切入点，就用红茶。
红茶是上流人才能享受的东西——至少贵族和有钱人都这么想——而他本来就喜欢喝红茶，相关的知识也非常丰富，所以每次被那些混蛋瞧不起时，他就用这个作为突破口。反正基本上都能行。
但因为经常要往贵族和富商们那里跑，利威尔的脾气还是肉眼可见地暴躁了不少。至少橘枝就又听见他说过“那些脑子里被屎塞满的蠢货”这样的骂人话，虽然两人最开始认识时他说话也比较粗来着，但后来大概意识到她年纪不大、又加上多了个伊莎贝尔，所以哪怕骂人依旧不好听、嘴也还是那么毒，但用词也有所收敛。
现在，可想而知他到底是有多气。
橘枝还怕他气出病来。
走廊上光影交错，怀里的猫儿惬意地眯着眼睛。橘枝在下楼梯时正好跟回来的利威尔遇见。她上他下，阴影将他的面容遮掩几分，但眉眼间的烦躁仍旧很明显，而她习惯性地弯起眼睛，也不怕摔，几个跃步就将剩下的楼梯跳完，然后扑进他怀里。
怀里的猫儿就像知道她的意图一样早就跳开了。
“利威尔先生，你回来啦。”
利威尔几乎条件反射地接住她，正准备说她几句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但一瞅她眉眼弯弯满脸笑意原本心里的那几分烦躁也被抚平些许。所以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确认她站稳后才问：“要去哪儿？”
离开他怀抱的橘枝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他黑色外套上沾着几根白色的猫毛。超级明显。顿时一惊，但视线又不敢太明显，只能悄悄再往他身边挪了挪，一边说话分散他注意力一边悄咪咪把猫毛拿掉，“准备去街上逛逛，利威尔先生也一起去吧？”
利威尔并没有拒绝，只是被她带着转身，又朝外走。不过他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再看一眼她身上也沾着几根白色的猫毛，而留下毛发的小家伙现在还蹲在楼梯上悠闲地舔毛。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也没有拆穿，任由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把所有“罪证”都处理掉，他这才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今年毕业的训练兵已经到托罗斯特了。”
正悄咪咪搓着手指想把猫毛甩远点的橘枝闻言立刻来劲儿了，“是说艾伦他们吗？”
西甘锡纳区还没被巨人侵占之前，调查兵团每次壁外调查都是在那里出发。而加入后的第一年，橘枝就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男孩。其实要说认识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甚至没有交换过名字，也没面对面说过话，只是因为对方对调查兵团的态度不同常人的友好，所以她试着跟对方打了招呼又得到了回应。以此为开端，她和他建立起了不一样的友谊。
后来西甘锡纳区被破坏，就连玛利亚之墙也被巨人侵占，橘枝很担心他，但当时调查兵团的处境也很艰难，不过在平安到达托罗斯特后的第二天，她就打听了难民安置点的位置想要去看看能不能见到他。
利威尔陪着她一起，伊莎贝尔和法兰也在，四个人跑了大半天，好在最后找到了。
橘枝本来觉得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见不见都行，可又担心他死里逃生后的状况不好，就还是去见了。本以为这次相见多少会有点尴尬，可事实上，还挺融洽的。他还记得她。然后她就和他以及他的朋友交换了名字，就这样四个人也心照不宣地成为了朋友，之后哪怕三个孩子都去开荒，不能经常再见，偶尔她也还是会抽空带点东西去看看。
最后一次见面时，十二岁的男孩目光坚定地跟她说，“我要成为训练兵，然后加入调查兵团。”
那时候调查兵团的名声也还不算多好，虽然因为巨人侵占了玛利亚之墙而让人们意识到这个曾经一直被大家厌恶的组织是有存在意义的，可也正因为经历过玛利亚之墙被破时的惨剧，那之后加入的训练兵们还是没有多少会选择调查兵团。毕竟，工作就是跟巨人相伴，谁受得了？不如说，又有多少人那么不怕死。
但眸色翠绿的男孩不怕。
他站在她面前，尚且瘦小的身躯却看起来顶天立地。
所以她道：“好啊，那我在调查兵团等你。”
而现在——
他来了。
*
距离毕业的训练兵选择兵团的时间还有一天，而调查兵团的壁外调查却先来了。出发那天，整装待发的长队在夹道欢送的人群中缓慢前进，不算整齐的马蹄声都被周围民众们热情的讨论所掩盖——现在的调查兵团倒是相当受欢迎了。
橘枝在人群中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艾伦。
虽说已经有三年没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即使过去了三年他其实也没怎么变。只不过是身量较以前拔高了很多、模样不再那么稚嫩，但眼神还是很坚定。
另外三笠和阿尔敏也是，跟以前没有太大变化，若真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也就是三笠比以前漂亮了很多吧。
橘枝真有一种弟弟妹妹们长大了的感觉。她颇为感慨，正准备跟三人挥手打招呼，突然就觉得似乎有谁在看着自己，也没有感受到恶意，她顺着感知的方向看过去，一堆人里也没谁很奇怪。
也不对，有人好像避开了她的视线？
橘枝仔细打量着对方。
个子挺高、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上也穿着训练兵的制服。现在，眼神看起来有点飘忽。
“在看什么？”
橘枝还没想明白这个高个子少年怎么有些奇怪，利威尔的声音响起。她瞬间就将不认识的人抛到脑后，然后笑道：“在看艾伦他们啦，明明之前三个人都小小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说着她指了指方向，然后又跟三人挥手打招呼。
三人当然也回应她。
活动门已经打开，迎送的钟声敲响。
队伍前进的速度加快，橘枝就收回心思，专注眼前。但在加速前进时，哪怕周围民众的欢送声更盛，她也还是被突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喂——艾伦，你跟她、跟橘枝队长认识吗？”
“嗯…？是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会认识啊？！你这小子不是西甘锡纳区出身的吗？！”
“哈？让你突然这么生气干嘛！而且我是西甘锡纳区出身又怎么了，你不知道调查兵团以前都是从西甘锡纳出发吗？！”
“谁会知道那种事情啊？！”
两人吵吵囔囔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身后。
橘枝收回视线，没能完全听清两人说什么的她脸上也还有几分疑惑。
不过很快，随着队伍展开，她也就不再多想。
调查兵团这次壁外调查预计是用四到六天左右到达西甘锡纳区前面的一个城镇，期间会多次在途径路线上的一些村子和小镇停留，一边存放物资一边清理一些巨人，但就在出发的当天下午，所有人就都踏上返程。
壁外调查的未知数还是挺多，不可预计的事情也偶尔会有，但这次迫使调查兵团全团返回的原因却不同——有侦查班的人发现大部分巨人开始直直往北前进，而这个现象看起来就跟五年前西甘锡纳和玛利亚之墙被破坏的时候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的埃尔文面色一沉。
虽然他并不能确定在托罗斯特区内是不是发生了跟五年前的那场灾难相同的事情，但既然发现了一点苗头，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更何况谁都知道，那年破坏了活动门的超大型巨人和铠甲巨人直到现在也毫无踪迹。所以，时隔五年它们再次出现向人类降下与曾经相同的灾难也并非不可能。
不如说，是太有可能了。
埃尔文立刻下令返回托罗斯特区。
整个调查兵团所有人都快马加鞭，几乎是用比离开时快一倍的速度在往回赶。毕竟如果是虚惊一场也没什么，就怕是真的，那越快赶回去也能早点帮上忙。
虽然调查兵团的大家很担心也很慌，但毕竟现在跟五年前不同，作为现在人类活动领域最外圈的翁城之一，为了防止曾经那样的灾难发生，不管是武器配置和人员配置托罗斯特都比曾经的西甘锡纳更好。就单说以前驻屯兵团的士兵大多每天吃喝玩乐着就过了，别说有那个胆对上巨人，就是能把立体机动装置作用自如都有些困难，而现在这个情况大大改善，至少所有守备士兵对立体机动装置的运用都是过关的。当然，也基本不会出现以前那种看到巨人就怕的情况。
但橘枝是真担心。
毕竟艾伦他们还在托罗斯特内。而且三人还都是训练兵，如果墙壁真的再次被破坏，那他们必然也会被派上战场。
俗话说刀剑无眼，巨人更是无情无心的怪物，只知道吃人。
调查兵团赶到托罗斯特区时已经傍晚，夕阳铺开在整个天空上，但与往日不同，今天的晚霞似乎都是被血染成的。众人一想到城内也可能如同曾经的西甘锡纳那样全是巨人和断肢残臂就想吐，但大家都紧绷着神经，只等待着一声命令就冲进城内。
可等走近了看，才发现活动门是封住的。
确切点说，是之前被破坏掉了，而现在已经被石头封住了。
可是，能够封住活动门的巨大石块人类根本不可能举起来，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埃尔文也同样。但现在也不是让他深究的时候，毕竟封住活动门的巨石就已经向所有人表明了城内必然有异样，所以他下令所有人从墙壁攀登入城，进去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多想，只要做一件事——砍杀巨人。
利威尔作为兵士长，还是拥有“人类最强”称号的人，不管在何种紧急且危险的时候他必然都是冲在所有人前面的。
众人甚至都没多看，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内。
橘枝虽然是治疗人员当然也要进去，但她是跟随大部队，等上了城墙顶端，其余人一看城内的确有巨人，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就各自分散开前去帮忙。
而她目光搜寻一圈，本想看看哪里的伤员多，却意外看见利威尔站在一具汽化的巨人骨架旁，而他身前有人，对方手里还握着刀。
橘枝来不及多想，立刻过去。
*
刚刚斩杀的巨人在身后逐渐汽化消失，周围也不断有巨人正被吸引过来，但利威尔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发现有别的人去解决后就不在意，反而是将目光落到眼前人的身上。
黑发的少女穿着训练兵的制服，此时呈现出戒备，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甚至是从她握刀的手势和身体紧绷的程度来看，这都是随时能够进攻的备战状态。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问：“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目光越过少女，落到她身后的两人身上。
而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在脑内浮现。
利威尔是整个调查兵团里最先进来的人，当时刚一下墙就看到有两只巨人离得很近，根本不做停留就直接冲过去，等他轻松削掉后颈肉后才发现两只巨人是有目标的。而就在他看清救下的人是谁时，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在那边倒地的巨人后颈部的位置、也就是唯一致命的地方，有人从层层肌肉中被分离出来。
那个叫做艾伦的、被他的恋人看作弟弟一样关心着的少年，他从巨人体内出来了。
这无疑是个令人震惊的画面，但利威尔到底还是足够冷静，所以他跳下巨人的残骸，来到护住失去意识的艾伦的两位朋友面前。
没有将刀收回，不仅是因为周围巨人游荡，更是为了提防让他看到震惊画面的对象。
但就是他没有收刀的行为，反而让对方更加警惕。
三笠挡在艾伦和阿尔敏的身前。
她面沉如水，眼神如刺，捏着刀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就这样子，任谁一看都知道很危险。
但与三笠不同，抱着艾伦的阿尔敏认出利威尔，所以提醒道：“三笠，这个人是利威尔兵长，他跟阿橘姐姐……”
“我知道。”
三笠打断了他。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男人，就在今天还跟艾伦一起在调查兵团出城前见过。更何况以前阿橘姐来看他们时这人也每次都跟着一起，但仅仅凭借着这么点微弱的连系她也实在不敢去赌。
毕竟就在这之前没多久因为艾伦能够变成巨人的事情被发现，就已经有人怕得用炮弹攻击他们。而如今艾伦虚弱到失去意识，这个男人又目睹了刚才那一幕，谁能保证他不会对艾伦出手？
阿尔敏也知道三笠担心的事情，而且他更知道三笠担心得很对。但看着现在一触即发的场面，他知道必须要给这两个人一个缓和，所以转而对利威尔道：“利威尔兵长，门口的巨石是艾伦变成巨人后搬过去堵上的。而且匹克西斯司令知道艾伦的事情，是他同意了这个计划。所以请您……”
阿尔敏话音未落，有人落地。
这紧绷着、原本因为他的话而有些松弛下来的局面里，突然又闯进来一个人。
“利威尔先生——”
橘枝是人未到声先到，不过其实也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然而就在她即将到达利威尔身边的时候，一把刀猛地刺过来。但又只听“噔”一声响，那把刺向她眼睛的刀被身旁横过来的刀挡住了。
冷白的刀刃就在眼前，仿佛都能闻到上面残留的血腥味。橘枝反应慢半拍，所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帮她挡下攻击的利威尔只是稍微用力就将三笠的刀驳回去，而后，他将人拉到身后，原本的神情也有了变化。
“小鬼，你的刀指着谁？”
利威尔本来就不打算对艾伦做什么，毕竟橘枝挺看重他，而且哪怕艾伦真能变成巨人又怎么样，对他威胁也不大，反正就是一两刀的问题。所以哪怕三笠很戒备他也无所谓，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而是想要个清楚的解释。
但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利威尔看来，三笠可以用刀指着他，但绝对不能指着橘枝。所以现在他也进入临战状态，目光阴沉得可怕，像是随时会发动攻击一样。
而三笠，其实她根本没注意过来的人是橘枝。
攻击是因为有人突然闯进来，而用刀直逼眼睛的主要意图也是为了暂时吓退对方。
总之，现在局面是相当紧张了。
橘枝也总算反应过来。她先是看看正面能看到的三笠，又看看阿尔敏和失去意识的艾伦，最后才偏着身子去看利威尔，结果发现所有人的神色都很不好——除了她自己——所以很明显是在她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不知道。
不过正好所有人都跟她有关系，那就先让局面缓和下来好了。
然而没等橘枝说点什么，又有人过来了。脚步声紧随在钢索收紧的声响之后，她仔细一看，认出来人是驻屯兵团南方最高总司令匹克西斯，以及他的两位下属。
只是…总司令现在不该是在指挥作战么。
怎么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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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85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