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15、第15章

　　“你买了？你买得起吗？”

　　商贩看着身穿粗布，还抱着书的昔颜，就是一个半大的小书童，哪像有钱的样子。

　　“我这可是刚从登州府运来的海蟹，新鲜着呢，你买得起吗？哼，我看你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说话放客气点。”

　　昔颜刚想反驳，没想到顾洵开口说话了。

　　他上前扶起摔在地上的老翁，又拾回拐杖放到老翁手里。

　　“你可是在这里摆摊售卖？”

　　看着顾洵一身打扮，就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商贩不禁高看几眼。

　　“这位公子，我就是在这里摆摊的，这不早上刚进来的海蟹，还没卖出去，就被这老翁撞到筐子。”

　　说完，商贩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海蟹，展示给顾洵看。

　　“公子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这老翁一跌，不少海蟹的钳子都被他压断了，根本没法再卖了，我让他赔钱，多正常的事呀。”

　　顾洵看着一地海蟹，点点头，又道：“是该赔偿损失，你可曾在县衙缴纳过保银？”

　　“保银？什么保银，我从外地来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商贩小眼眯成一条缝，跟顾洵装迷糊。

　　“哦，外地来的，那可曾带了路引？”

　　凡外地人到异地做生意，都要带着路引，否则不准进行买卖经营。

　　“你！”

　　商贩有些恼火，又克制住了，直接略过顾洵，转头又对着老翁骂骂咧咧。

　　“没交保银，也拿不出路引，按照《大晋律》，所贩货物、所得钱财一律没收，私营之人杖责二十遣回原籍。”

　　顾洵声音不紧不慢，传到围观的所有人耳朵里。

　　商贩整个人直接愣住，咒骂也瞬间停了。

　　“狗眼看人低，这下栽了吧。”

　　昔颜抬起下巴，轻蔑地看向那个丑态百出的商贩。

　　谁知那个商贩突然反应过来，顾不上散了一地的海蟹，直直冲着顾洵撞了过来。

　　昔颜正想过去推开顾洵，就见那商贩忽然膝盖一折，被人踹得弯跪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敢冲撞知县大人！来人，把他抓起来，投进大牢。”

　　来人竟是陈思，只见他一挥手，身后的衙役纷涌上前，三两下将那商贩绑了起来。

　　“大人，您受惊了。”

　　陈思上前作揖，顾洵则淡淡挥手。

　　“无事，找家医馆，给这老翁看看有无摔伤。”

　　“是，大人。”

　　“另外，把这些海蟹收齐，一同带回县衙。”

　　陈思再次点头，身后的衙役们有扶老翁的，有收拾一地海蟹的，都忙活起来。

　　“阿颜，我们回去。”

　　顾洵安排好现场，一声喊回看热闹的昔颜。

　　“大人，你刚才奋不顾身地挺身而出，真是我辈楷模！”

　　顾洵听到昔颜在身后的称赞，脚步顿时停住了。

　　昔颜则因为有书挡着，完全没注意到顾洵刹车转身，抱着书径直撞入顾洵怀中。

　　“哎哟，好疼！”

　　顾洵连忙扶住头撞在书上，吃痛叫道的昔颜。

　　“阿颜，行事做人要有度，万万不可阿谀奉承。”

　　昔颜轻嘶着点头，顾洵从她手上接过书，指尖不小心触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臂，光滑细腻的触感换来，顾洵的心怦怦加速。

　　转身快走，落荒而逃的顾洵，只给抚着额头的昔颜留下一个烟青色的背影。

　　回来的路上，昔颜顺道买了些新鲜的排骨。

　　小食堂还有不少土豆，中午昔颜准备做土豆炖排骨。

　　切好的排骨洗净后下入冷水，水煮沸后，锅面泛起一层浮沫。

　　这浮沫正是肉腥味的来源，昔颜用勺子轻轻撇去锅面浮沫，捞出排骨过温水洗净。

　　锅内的头道水不要，放入新水，并加入姜片、香葱和香料。

　　再次煮沸后，倒入排骨与切成滚刀块的土豆。

　　酱油、甜面酱与盐调味后，盖上锅盖焖煮。

　　一个时辰后，昔颜打开锅盖，小小食堂顿时肉香四溢。

　　锅内汤汁已炖至浓稠，昔颜用筷子戳了下排骨，肉质酥烂，提起脱骨。

　　排骨的香味飘出小食堂，飘进衙役们的班房。

　　“谁家炖肉了？这么香！”

　　一个衙役好奇地抬头问道。

　　“肯定是小食堂的阿颜，我闻着香味就是从那个方向飘过来的。”

　　周成探出头去，向着小食堂的方向嗅了嗅。

　　“周成，你干活挺慢，鼻子挺灵啊！”

　　探出窗外的那个衙役收回身子，打趣周成道。

　　“那是，你们是没吃到阿颜做的饭，一点也不比老张做得差。”

　　周成对工友们早上都不去小食堂吃饭的行为，嗤之以鼻。

　　“阿颜？就是昨天新来的厨子？”

　　“对对对。”

　　周成猛点头，疯狂为昔颜输出。

　　“昨天的炸薯条，真是美味至极，今早的豆浆也是豆香十足，又到饭点了，我得去小食堂看看阿颜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哎，等等我们啊，一块去瞧瞧呗。”

　　当日上工的衙役们在排骨的香味与周成的推荐下，纷纷踏进小食堂。

　　嚯，昔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满满一屋子的衙役，正喧喧嚷嚷着问今天做了什么午饭。

　　“各位大哥，今天中午是土豆炖排骨，配上稻香米饭。”

　　昔颜原本还以为今日的排骨会剩下不少，计划留着晚上煮些软面，做排骨面呢。

　　结果，一大锅炖排骨很快就所剩无几，另一锅米饭更是见了底。

　　幸亏昔颜看到顾洵与陈思没过来，提前留出来一小盆排骨和米饭。

　　不然饿到金主大大，可真是昔颜的罪过。

　　衙役们在小食堂里大快朵颐的之时，顾洵与陈思才慢慢地向小食堂这边走来。

　　“大人，您看这样处置上午那个商贩，如何？”

　　顾洵点点头，认可道：“你做得很好。”

　　“嘿嘿，大人过奖了。”

　　顾洵还想对陈思再说些什么，突然被面前热闹的场景震惊了。

　　小食堂的外间，几条长形餐桌旁坐满了衙役，正人手一只瓷碗，热火朝天地干饭。

　　“来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家吃饭如此热情。”

　　顾洵开口感叹，一旁的陈思也啧啧道：“是啊，我也是头一次见啊！吃的什么啊，闻着真香！”

　　“大人，陈主簿，你们怎么才来呀！”

　　角落里，周成看到顾洵与陈思愣在门口，连忙起身招呼。

　　“阿颜今天炖了排骨，配上米饭，可香了，我都吃两碗了，你们再晚来一步，可能就没了。”

　　“是吗？那我们得快点尝尝。”

　　说着，顾洵拉起陈思就往里间厨房走去。

　　但走到里间，顾洵马上发现果然如周成所言，大铁锅里只剩下些排骨的汤汁。

　　看来他们不是晚来了一步，直接就是来晚了。

　　陈思不死心，揭开旁边铁锅上的盖子，低头一看，里面的米饭也所剩无几。

　　“这……”

　　陈思无言，慢慢放下锅盖，正想着要不要带顾洵出去吃点，就看到昔颜打开门帘，走了进来。

　　“大人来啦。”

　　第一眼看到顾洵，昔颜嘴角弯弯，露出甜美可人的微笑。

　　“阿颜，饭都没了。”

　　陈思从顾洵身后探出头来，惋惜道。

　　“还有呀。”

　　昔颜说着直接略过灶台，从旁边关着门的橱子里，端出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小瓷盆。

　　轻轻把瓷盆放在小厨房角落的双人小桌上，昔颜打开盖子，一股咸香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

　　“土豆炖排骨，我专门给你们留下的。”

　　说完，昔颜又从小橱子里端出一小锅米饭。

　　“一人一碗米饭，吃完再盛。”

　　“哈哈，阿颜你还专门留出来了。”

　　陈思看到那喷香的排骨，洁白的米饭，不禁拍手叫好。

　　“那是，先把排骨汤汁浇到米饭上，稍稍一拌，再配着排骨土豆，别提多香啦！”

　　按昔颜说的样子，顾洵用汤匙将排骨下浓稠的汤汁浇在米饭上。

　　他又舀了块土豆放在米饭上，用汤匙轻轻一压，吸饱排骨汁的土豆块立刻变成土豆泥。

　　“大人无师自通啊，已经会了排骨米饭的升级版吃法。”

　　昔颜有眼力见地用公筷给顾洵夹了排骨，又低声道：“土豆泥配米饭，简直绝绝子，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这排骨轻轻一拨，肉就脱骨了。

　　入口特别软烂不说，汤汁已经浸透每一根肉丝，咸香入味，让人欲罢不能。

　　“我听见了，哈哈，我也得试试。”

　　一旁的陈思自己动手，已经嗦了两块排骨。

　　听到还有隐藏吃法，陈思又立刻上前模仿，狼吞虎咽吃了个痛快。

　　顾洵倒是不紧不慢地吃着，唇角微扬，挂着一抹浅浅笑意。

　　就算嘴角沾了点点酱色汤汁，也丝毫不影响顾洵那优雅至极的吃相。

　　看顾洵吃饭真是享受，昔颜感觉自己的眼神已从顾洵那里挪不开了。

　　感受到昔颜偷来的目光，顾洵停住筷子，侧颜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昔颜眉心一跳，顿时想起早上自己为顾洵揩唇角的尴尬。

　　急速收回目光，昔颜语气有些慌乱地回道：“没，没什么，对了大人，上午那个商贩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