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天神的故事》Sun森森

94、第九十四章

　　“吼——”风雷交加的夜晚，天空中有金龙长吟。
　　在那皇道龙气的环绕中，太威帝一挥剑，庞大至极的威压便从天而降。
　　“砰！”“砰！”“砰！”数不尽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震耳欲聋。在龙威之下，京城内所有的魔孽直接爆体而亡。
　　百姓们见天空中有金龙天降，连连跪拜。
　　天空中有浩大的飘渺之声在回荡：“朕乃大夏天子，尔等魔孽宵小犯我大夏，必杀无赦！”
　　金龙向城外的旷野飞去，在它身后，还跟着一道电蛇与一股狂风。
　　在城墙附近，还有海量的魔孽在向京城内冲击。一声龙吟之后，它们纷纷爆裂消散，给了术师们喘息的机会。
　　金龙并不停歇，而是向着魔道深渊继续前行。在这魔渊深处，太威帝看到了那些如山岳般高大的身影。
　　它们像是一座座肉山，浑身长满毒瘤，流淌着黏液和魔血，到处都是人的手、兽的脚、鱼的眼睛、昆虫的腿、鸟的翅膀，像是无数生物拼接出来的不知名怪物。它们缓慢地蠕动，身上的无数张口不停发出诡异的哀嚎或是阴森的冷笑。
　　从肉山身上不断淌下魔染，地面上，不仅是草木，甚至连砂石都在魔化。
　　金龙俯冲下去，太威帝一剑刺出，剑光笔直，两座肉山便被刺穿了，就连远处的山头都被轰出一大块缺口。可那伤口上却伸出无数触手相互缠绕，很快便恢复得完好如初。
　　太威帝口中念念有词：“贻我来牟，帝命率育。”
　　肉山抖动着，起初的那断口处竟然长出了万千金色的麦穗，乃是吸收了肉山的法力所化。麦穗将肉山的再生之力消弭了，它一点一点溶蚀，最终化为漫天的麦穗落地。而那些麦穗也很快消散，成为一片金色的法力光晕覆盖在那片大地之上，阻挡着魔神道之力的蔓延。
　　道术皇道龙气·帝麦，天赐瑞麦，而天子当从天之命，播殖百谷，使苍生黎民不饥不寒。
　　他又一道剑光斩出。另一肉山被分为两半，但这两半却各自成了新的个体，丝毫没有被阻，继续向着京城蠕动。
　　太威帝念道：“淑人君子，正是国人。”
　　于是，分为两半的肉山各自又遵循着先前被斩裂的轨迹，再分为两半，如此循环往复，越来越小，最后也在地上化成了一片金色光晕，向四周蔓延。
　　道术皇道龙气·君国，君子当善，始终如一，方可教化国人，使苍生黎民守法度、知廉耻。
　　太威帝将道一剑掷下，剑尖锋锐，径直没入了一座肉山之内。
　　太威帝再道：“辟尔为德，俾臧俾嘉。”
　　肉山体内出现金光四射，那是道一剑所发出的光辉。渐渐地，肉山整个与那光辉融为了一体，魔神道之力扭转，化作道道流光被道一剑所吞噬。
　　道术皇道龙气·修德，天子当修明德行，尽善尽美，内省自身，敬慎威仪，方为维民之则。
　　太威帝右臂一抬，那道一剑便再回到了他的手上。
　　如此超绝精妙的道术让紧随其后的高天和雷明都心生赞叹。
　　他们正要出手，与太威帝一同扫平魔孽，那魔渊深处就起了变化。
　　一个远比肉山还要庞大十倍之上的身影在云雾深处映出了模糊的轮廓。在那光暗交错的云雾后面，两道巨大的圆环凸显一角。
　　那是黑色流焰状的环。
　　魔神！
　　太威帝吃了一惊，他终于明白棋盘对面的那个棋手到底是谁了——他在与神斗！
　　高天和雷明则是阴沉下脸。他们推测的没错，在大夏这条路的尽头，他们就会碰到这个十五年前覆灭了天神岛的魔神！
　　虽然此时面对的是神，可三人却都不会因此退却。
　　太威帝环绕金龙，高天化作狂风，雷明化作雷电，三人不再管底下的那些肉山，而是向着魔神飞去。
　　可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神是不能以凡人之理揣度的。
　　休说是飞蛾扑火般与神大战了，他们根本就接近不了那里。无论他们飞出多远，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始终只是在原处。
　　高天可以肯定这不是什么幻术，甚至不是道术，这是世间之理的呈现，这是超越凡人所能理解的力量。
　　他们始终徘徊在魔渊边缘。向着魔渊深处看去，那里似乎也不是大夏的旷野，而是一个未知之地。
　　一座肉山涨大，张开如天罗地网般的巨口扑下来，要将三人吞入。
　　“洞空！”
　　一道纯白色的雷霆从虚空处出现，向着肉山劈去。它洞穿了整座肉山，甚至向着魔渊深处而去。
　　大空之雷·洞空，雷道天威不为世间万物所阻，可穿透森罗万象而过。
　　雷明不管那座正在化为焦黑灰烬的肉山，而是仔细盯着白色雷霆看。可是他失望了，即便是洞空雷霆，也依旧无法穿破这咫尺天涯。白色雷霆只出去不过百丈就消散了。
　　这仿佛是在告诉他们，凡人是不配靠近神的。
　　一座肉山接近了。它的最顶端变化出了一个惨白色的人影，用枯瘦而扭曲的面孔和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神之格思，不可度思。”
　　这是在告诉他们，凡人不要妄图揣测神。
　　“哼！”雷明冷哼一声，一道洞空雷霆将它驱散了。
　　又一座肉山接近，同样变化出一个人影，向着太威帝道：“天方艰难，曰丧厥国。”
　　这是在告诉他，此是上天降灾，要亡他的国与京。
　　太威帝面无表情，一剑便斩了这惨白的人影。随后，麦穗从这肉山顶端生发开来，逐渐将它驱散。
　　再一座肉山接近，一个惨白的人影向着高天道：“瞻卬昊天，曷惠其宁？”
　　这是在叫他抬头看看上天，何时让天下子民安宁了？
　　此魔神詈骂天道，高天正要出手，魔渊又传来一阵波动。
　　瞬间，三人像是落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云雾大盛，充斥天地，再无他物。
　　这是幻术吗？
　　高天皱眉。他试图寻找这里的道术脉络，却发现和他知道的所有道术都不相同，根本无从下手。
　　此时，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
　　卫一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太威帝：“你的筹划已经失败了。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身后又传来一阵哀嚎之声。
　　雷明转头看去。是他的父亲雷镌书被一根长长的尖刺穿过腹部插在地上，瞪大着眼，不住地挣扎与哀嚎。
　　“父亲！！”他化作雷电，多次爆闪，却无法接近。
　　“懦夫！为何不同我一起抗击魔孽？！”高无涯的声音出现，向高天呵斥一声。
　　“父亲……我……”高天转过去看到了一个威严的身影，慌张起来。
　　“天神岛不该将你们视为希望！你们只是灾厄的祸源！是诅咒！”高无涯怒斥。
　　“父亲……”高天心痛难当，几欲落泪。
　　“嗡”一声，太威帝毫不留情地一剑斩出，将卫一直接斩成两半。
　　高天与雷明猛地清醒过来，一身冷汗。
　　高天震惊不已：我这是怎么了？精神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
　　太威帝冷冷地说：“可笑！卫一不会这样对朕说话。”
　　这片黑暗中的云雾轰然消散了。他们又回到了刚刚的魔渊边缘。
　　太威帝向着魔渊深处大喝一声：“休要故弄玄虚，使这些腌臜伎俩、歪门邪道了！平白失了身份！你这样也配称神吗？！”
　　怒极之下，庞大的威压蔓延了开来，霎时间，周围的十多座肉山都崩毁，化为灰烬。
　　虽然知道这卫一是假的，可这魔神以法力化成死去的卫一模样，对天子来说无异于羞辱。
　　太威帝胸口起伏不定，法力消耗不小。他一挥手，刚刚帝麦、君国与修德三种道术攫取魔神道之力转化成的金色光晕重新化作精纯的万神道法力腾上高空，盘旋着注入了太威帝体内，让他重回巅峰。
　　将道一剑隐没虚空，太威帝张开双臂，咆哮起来。但那咆哮之声却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而是从皇道龙气口中发出的。
　　“吼——”龙吟之声在魔渊扩散着，不停回荡。一座肉山溃散了，紧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
　　很快，在高天、雷明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所有肉山都崩溃消失，而有丝丝精纯的法力反馈回来，被皇道龙气吸入口中。
　　道术皇道龙气·龙威，天子修身、修心、修德，方有天道龙威，万民景仰，四海臣服。
　　此道术堂皇正大，威力卓绝，却极度耗费精神力。太威帝使出此式之后，气息也有些紊乱了，虽然有海量的法力转化回馈，但精神力耗费的空虚却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魔渊深处的云雾剧烈地翻滚了起来。
　　神怒了。
　　云雾化成了一只惊天巨掌，拍向太威帝。
　　“不好！”高天的反应比雷明快一些，他凝聚了法力想要阻挡。
　　高天看出了这一掌中有着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哪怕太威帝是人间巅峰，也无济于事。
　　可惜，就算他已经察觉，却还是来不及阻止。
　　一阵破碎和撕裂交杂的声响过后，太威帝被这巨掌正中，飞出了魔渊外。
　　高天和雷明赶忙追过去，随后在魔渊外不远的地面上找到了太威帝。他昏迷过去，伤势极重，气息极度紊乱，连皇道龙气都溃散了，恐难救治。
　　可是还来不及处理，魔渊中又有一道黑色的云雾紧随着疾驰而来，正中了高天。
　　这似乎不是直接的打击，但几息之后高天就反应过来了，他之前苦心压制的魔神道之力在此刻全部前功尽弃了！
　　身上像是燃起了黑色的烈焰一般，熊熊大火升起，那是挣脱束缚的精纯的魔神道之力，此时全面爆发，将高天瞬间吞噬！
　　“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