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未满》炒饭江南

56、丽江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节她还没起床，没听到她开门的动静，我有些累到极限了，撑不下去，就靠着墙壁，打算稍微打个盹儿。可我感觉我刚闭上眼睛呢，就听到有她从门里出来的迹象，我从梦中惊醒，急忙穿上鞋就打开门跑出去看究竟。

　　她房门口站着个女孩，是穿白裙子的长发姑娘，两个人在说话。

　　“景宴。”我冲过去。

　　黑发长及大腿中部的女孩朝我看一眼，问景宴：“这是谁？她叫你什么？”她五官很有藏族妹子的韵味，但服饰和语言都已汉化。

　　“不认识，一个小疯子。”她看也不看我。

　　疯子就疯子，还小疯子，你还装。你露馅了！我在心里开心了一下。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乐极悲生。看见她从屋内出来，随手带上门，我赶紧问她：“你要出门吗？”

　　她竟然说：“我女朋友来邀请我去见家长，吃午饭。”

　　长发姑娘朝我点点头，挽住了她胳膊。

　　我一下子被雷劈中，哑然了半晌问：“你说什么？”

　　她不理我，姑娘想站住说句什么，也被她拖着走，我在她们后面大声控诉：“你不许去，你不许走，你给我站住！”

　　她们哪里会听我的，只是一直下楼逶迤而去。我连忙追上，跑到她们跟前，张开胳膊拦住她们的去路，我知道和景宴说道是行不通的了，我干脆放弃，直接和那位陌生女孩求情，又哭又笑地像个真正的精神病人：“你好啊，你们家有饭吃对吗，我快要饿死了，你能不能带我去吃一下？我可以付钱，也可以帮你家干活。拜托了，我真的快饿晕了。”

　　那姑娘没来及说话，又被景宴拽着走了，她一边走一边说：“没见过这样的狗皮膏药。”

　　我没有白担虚名，真的像膏药一样贴上去。我尾随她们进了一个藏民的家。

　　女孩的父母穿的是传统的民族服饰，很华丽，看到我凭空出现，两位都很诧异，但是女孩用藏语解释了一下，随即他们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家的矮桌上排开许许多多道菜，看起来丰盛至极，碗筷也已摆好，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光临，那对藏族夫妇不得已又添了一个三色软布缝制的坐垫。

　　我对他们双手合十举了个躬，很不客气地就在那张垫子上坐下。

　　他们都吃起来，席间还有一些我看不太懂的小动作，比如景宴双手接过主人敬的酒，喝酒之前，用手指在酒杯里沾酒，在空中弹一弹，还重复了三次。女主人似乎也要给我一杯酒，景宴和她说了一句什么，她便笑着作罢。

　　我虽然强行跟过来要讨饭吃，可惜实在是没有胃口，对着满桌珍馐，只呆头呆脑地坐在那儿，看着他们把酒言欢。景宴居然连藏语也那么熟练流利，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我不尴不尬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倒也算不缺节目。

　　我切换视线时，偶然瞥见许多藏族特色的菜中间，有一道内地风味小吃，白灼基围虾！一下子我的灵感就来了。我抄起筷子，朝那道虾伸过去。

　　然而我的筷子刚到盘子边，都没碰到菜呢，咔的一声，有个人用筷子夹住了我的筷子，我讶异地看看是谁，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装不熟的。我以为她一直正眼也不瞧我，完全不稀得搭理我，我一伸筷子她偏又知道了。

　　她眼睛影沉沉的，嘴上说：“不好意思，这道菜是我的，别人都不许动。你一个蹭饭的，就更不可以。”

　　她端起来那盘虾，全部倒进自己跟前的碗里。

　　不止我，桌上其他三个人也都静了下来，餐桌上出现鸦雀无声的几秒钟，我感觉天边有虚拟的鸦群飞过。姜还是老的辣，藏族夫妇率先拍着手说笑起来，仿佛刚刚那一幕没有发生。景宴也笑笑，继续和他们应和。

　　我心跳砰砰砰加速。这个大尾巴狼。她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啊。我好累。

　　坐我身边的姑娘趁爹妈和景宴谈笑的时候，悄悄地用普通话朝我做自我介绍：“我叫卓玛。”

　　我不觉得她是我的情敌，我说：“你好，你可以叫我桐桐。”

　　饭后他们还吃了水果酸奶，喝了油茶。景宴和卓玛要出门散步，我又跟上去。据说她们要去买什么材料，但路上发生了一点意外，导致她们这一趟没有成行。这个意外不是发生在她们之中任何一人身上，这个意外的主角是我。

　　她俩走在前面，我并没有感觉怎么样，心里既不痛苦也不紧张，但走着走着突然又发作起毛病来，扶着墙壁呼吸困难，不久之前在饭桌上开始隐隐作痛的头这会儿变得又晕又痛，刚刚没吃什么却感觉马上要大吐特吐。

　　这不是过度呼吸。感觉不一样。

　　我没想到我来这里都快十天了，才开始了第一次严重高反。可谓姗姗来迟啊。先前我看到的资料说，如果到了高原上，两到三天内没出现反应就是身体适应能力不错，大概率不会发生了。真没想到。

　　卓玛先发现我的异样，跑过来从挎着的葱绿帆布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对着我就喷，好像是个便携氧气罐，很精巧，只有矿泉水瓶大小。我拿衣袖捂住嘴，对她摇头，拒绝救治，人已经靠墙慢慢坐在地上。

　　她咬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把手里的急救设备交给了走过来蹲在我们旁边的景宴。

　　大尾巴狼把那个小罐拿在手里，就要拨开我的手给我做治疗，我抵死捂住，颇有点不受嗟来之食的意思。渐渐意识有点模糊，可还是坚持用双臂合抱遮住口鼻，间歇性玩起了自虐。

　　“小姐，你是不想活了吗？”
　　她声音透着焦急，但她还叫我小姐，她还是要装！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头疼可以发展得这么迅速，星火燎原似的。原来不淋雨也可以头这么痛。我避开她的救援，故意要和她赌气，恨恨说：“你不认识我，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走开。”

　　几句话的功夫，气短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她和我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软化下来，低声叫我：“谢妤桐。”

　　我一听，热泪盈眶，抬起头来瞪她。她趁此机会把那个氧气罐的呼吸面罩给我拢上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我没能借助吸氧挺住，眼前出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斑点，旋即失去意识，不省人事了。

　　当我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辆车的车厢内，看情形是个房车，我平躺在一个软软的小床上，旁边坐着我朝思暮想但找到后却不肯与我相认的大尾巴狼。

　　见我醒了，她给我递过来一个粉色吸管杯，示意我喝水。

　　我先不喝，问她：“这是去哪？”

　　“去低海拔地区，保住笨蛋的小命。”她语气硬硬的。

　　我说：“我行李还没拿呢。在酒店。”

　　她嘴角勾了勾，哂笑：“你那些破烂有什么好拿的。”

　　我气结，嘟着嘴把脸转到另外一边。

　　她又说：“晚点托人给你拿。”

　　我才把头再转回来，一瞬不瞬望着她。什么也不想说了。有问题稍后再问。先看饱了再说。饿死我了。

　　神奇的是，她也一样，目不转睛盯着我。

　　到底是她的眼神更足，这场对决中又是我败下阵来，脸颊渐渐发烫，被她盯得羞到不行，垂下了睫毛。

　　我们在丽江古城落脚，住进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据说已经和屋主买下来了，一应起居用品都是现成的干净的。我听着，觉得和过往没区别，和她在一起我总是什么也不用管。这样无边无际的宠溺，让我越来越像个无能的孩童。

　　景宴说我昏睡了一天两夜。她把昏迷的我送去医院，医生诊断不是完全的高反，也有过度疲劳的原因，以及精神压力过大，给我输了液，嘱咐说在情况稳定点以后最好转移。她就当机立断执行了。

　　结束颠簸后又歇了半天，我彻底恢复过来，整理了下思绪，想和她聊一聊。

　　当时我们在喝清水，吃简单的吐司当午餐，千头万绪，我先问一句：“你干嘛……”

　　她把手里的食物放下，说：“等一下。”抬手托着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吻了吻。

　　我头晕了一晕，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为色所迷。闭了闭眼睁开，说：“你搞这么多事到底是要干嘛？做什么要骗人已经挂了，害那么多人担心你很骄傲吗？”

　　她答非所问：“谢妤桐，你为什么死乞白赖追我？”

　　我说：“我想你啊，还能为什么？”

　　她把面包拿起来，咬了一口，说：“这样，谢谢。”

　　“……”我的谜团还没解开，先不跟她斗嘴，“为什么不回家？干嘛要搞个假死？”

　　“你能不能不要问，专心吃饭？”她睨我一眼。

　　真霸道。只许州官放火。我闷闷的，啃了几口，又喝水。这个省份气候真的好，昆明是出了名的四季如春，没成想丽江也不遑多让。在北京已经是要穿棉衣的时候了，我们在这里尚且穿着极薄的外套。

　　饭后，在花木葳蕤的院子里，两个人坐在秋千椅上，彼此依偎着沐浴在阳光里，太舒服以至于像猫一样懒懒的谁也不说话，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才回到屋内。

　　我本来的打算是再诚恳地谈一谈，可她不给我机会发问，刚进屋她就开始亲我，我被她点燃是太简单的一件事，很快同她缠绵在一起。

　　可是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她忽然笑着在我耳边低声骂我：“变态。”

　　我大概是立刻面红耳赤。本来就高的体温又呼啦啦热了几度。

　　“怎么一碰就不行了？变、态。”她轻声把最后两个字分两次说。

　　我再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和她说：“因为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所以会这样。”

　　她没有辜负我的这一记直球，也可能为了填补这些日子的空缺，我起码又变态了十次八次，我数不清。

　　半夜我不知道她是彻底鸣金收兵了，还是在中场休息，就爬起来悄悄解她睡衣的扣子，很小心但还是被她发现，她太警觉了，和以往一样。

　　她握着我的手，问：“干什么？”

　　我说：“要吃neinei。”

　　她失笑：“笨蛋。”

　　“我太委屈了，太委屈了所以要吃neinei。”我的手放在扣子那里不肯松开。嘴里黏黏糊糊的撒并不擅长的娇，“拜托了，让我吃一吃嘛。”

　　马上要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