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胭脂虎》纤纤之尘

17、短兵相接，溃不成军。

　　晚饭后，我拉着几个丫头在府里消食，天将将黑，一个婆子来回话，“奶奶，二爷过来了！”

　　这可稀奇了！他怎么来了？以我这一个月对我这夫君大人的了解，在明知我故意冷落他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主动和我交好的。

　　我狐疑满腹，当下带着四个丫头往回赶，进内室的时候，正看见我的夫君大人坐在床边的桌上喝茶。

　　刚靠近他，便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郁的酒味，我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小心谨慎的问，“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又笑了一下，问道，“这么怕我做什么？”

　　我倒并非是怕他的，只不过他喝了酒，碍于上次的教训，我有些防备罢了，“你又喝酒了？”

　　他脸有些红，好在人似乎还很清醒，“在外面碰到大舅子，便和他喝了两杯。”

　　我皱眉看他，“我哥哥？”

　　他又笑了，“难不成我还有几个大舅子？”

　　我见他还清醒，索性便坐到了他对面的凳子上，“你在哪碰到我哥哥的？”在外面能碰到哥哥的地方，不用多想，不是花楼，就是酒馆。

　　他便又笑，“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

　　我重重“哼”了一声，“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家里貌美如花的几个都满足不了你么？还要跑到外面去？”

　　“你在不高兴？”他歪着头问我，“你如果不高兴，我下次就不去了！”

　　“我才不管你去不去呢！我只是怕你在那种地方染上什么病。”我嘴里应道，心下已经决定明天叫旺儿回娘家给嫂嫂捎个信，告诉她哥哥又出去喝花酒了，让她看紧一点。

　　“也是！”他煞有介事的点头，冷冷道，“我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你哪会不高兴？你正巴不得呢！”

　　他可不是又来了？我一见再说下去他又要动气，忙道，“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和我说这些？我听完了，看你也醉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他闻言起身摇摇晃晃往床走，嘴里还道，“今天见到大舅子还真是喝了不少，果然有些晕了！”说完便倒在床上再不动弹。

　　我三步两步奔到床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二爷？二爷？醒醒！我要睡了，你到东屋去。”

　　“这也是我的房，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睡了？”他咕哝着翻了一个身又睡去。

　　嗬！说他醉，他还真就装起酒疯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为了避免重蹈那日的尴尬，我坐在床头，不甘心又拍了拍他的脸，“二爷，起来啦，到别屋睡去。”

　　他一把将我拉到床上，翻了个身压到身下，嘴里不满道，“闭嘴！”

　　我算是发现了，他一喝醉就力大无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他身下逃脱，揉了揉被他箍疼的手腕，我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对着门外叫道，“如儿意儿？”

　　两个丫头应了一声，就开门走了进来，“奶奶想要什么？”

　　我指了指床上那个虽然烂醉如泥却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的人，无奈道，“服侍二爷换件衣裳睡吧！”

　　两个丫头应了声“是！”，便一个去脱靴一个去端水麻利的动起手来。这空当我也没嫌着，原本一直是在内屋里泡过澡才睡觉的，今天他在这，我也只得移到隔壁去洗了。

　　等我香喷喷泡完澡回来时，我的夫君大人正在如儿和安儿的服侍下洗漱更衣，他似乎不高兴酣眠被扰，半睁着的眼显示了他的昏昏欲睡，唇角紧抿、眉头深皱，模模糊糊大概是看见我进来，神色更是十分不善。

　　哼！霸占了我的床，还敢给我脸子看？我忙叫如儿再去打盆水来帮他连身上带脚丫子再擦个干净，如儿去了，我这才瞟了他一眼，径自到梳妆台前拆发饰。

　　如儿很快就打了满盆热水回来，我坐在镜子前听他被搬弄来去不满的咕哝，心里只觉可算消了一口气。

　　可今天晚上怎么睡呢？

　　四个丫头忙完都下去歇息去了，我穿着个里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虽然也不是第一回二回了，再来一回也没什么关系，可自从那件事后，这心里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别扭，可我总不可能去打地铺吧？想了想，另从放被子的柜子里拿出床被子，胆颤心惊的上了床，只求他今天晚上不要像那天晚上一样发狂就好。

　　我一般沾床就能睡着，是以一夜好眠，第二天尚未天亮倒是奇怪的先醒了，一回神自己睡没睡像头抵在他怀里脚搁在他身上，顿时觉得好生尴尬，所幸他还没醒，当下便就着床板滚了两个身，滚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侧耳细听了半晌，并未惊醒他，心下暗喜，乐滋滋的翻身起床，正要越过他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他唇角隐忍的笑意，当下一惊，险些跌在他身上，顿时恼羞成怒，狠狠的捶了他一下，“原来你早就醒着的？”

　　他倒是开心的很，哈哈大笑，丝毫没被我那粉铁拳打痛，“一觉醒来，觉得身子动都动不得，夫人，原来你睡觉有这嗜好？”

　　他那笑脸真是碍眼的很，我这下不是恼羞成怒，是恼怒成恨了，可夫是天么？我又不敢真把他怎么样，气都要气成内伤，当下便重重哼了一声，甩过头去，不理他，准备穿鞋起床。

　　大概是看我真恼了，他忙拉住我的手，一个劲的陪不是，“好夫人，我错了，原谅我吧！嗯？”

　　说完还摇了摇我的手，我顿觉心里一阵恶寒，不由便看向他，“你这是在跟我撒娇么？”

　　大概是我出窘取悦了他，他今早的心情看来特别好，闻言竟然配合着我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问，“嗯？那你喜欢么？”

　　又来了？又来了！我逃难似的甩开他的手就要离床，却被他突然起身双手由背后抱住了腰，我一时动弹不得，只得推了推他，“松手！”

　　他偏偏要跟我唱反调，双手越圈越紧，头枕在我的右肩上朝我的耳朵呼气，懒洋洋的问，“真的生气了？”

　　“没……”我有些窘，只觉得双颊绯红，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觉得出口的话像被猫啃掉了声一样，“松手……啦！”

　　“夫人你脸红了！”他今天真的是吃错了药，净拿我寻开心，我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被他视若无睹了过去，“我昨天碰到了大舅子。”

　　我提醒他，“你昨天已经说过了，你们还一起喝了花酒。”

　　“我说过了？喝花酒？”他倒是困惑了。

　　“是你自己说的。”

　　“是吗？”他笑了笑，却没再说，只是又问，“大舅子还让我给你带话，你也知道了吧？”

　　我这才转过头来看他，“带什么话？”

　　他挑了挑眉，“我没说吗？大舅子说岳母大人想你了，让你回娘家小住些日。”

　　“真的？”我这才有几分高兴起来，这个新家，真的快把我闷坏了，可是又有几分犹豫，“老太太和婆婆会不会说什么？”毕竟已经嫁人了，没事往娘家跑总是不好。

　　“满月了本就可以回娘家住些时日，她们能说什么？”

　　我心里就在开始打主意，回娘家了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全部要先在脑子里想一遍才行，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不由便又问他，“可以住多久？”

　　像是算准了我会这么问，他脸上笑了开来，“你想住久些？”

　　“……”我没好意思回答，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好好奉承我一下，说不定我一高兴，就随你一同去，到时候你想住一个月就可以住一个月。”

　　“你也去？”我皱眉，我没为他打算的啊！

　　他倒是气定神闲，意外的没有生气，放开缠着我的手，改而掀被与我同坐在床上，“你自己一个人去也成，住个一两天我再去接你回府。”

　　“一两天？”我眉头皱的更深，没好气的看着他，果然是个阴险小人。

　　“夫人！”他缓缓的叫我，笑的格外舒心，“毕竟你现在已经是贾府的人，老是住在娘家，外人会说闲话。”

　　我牙齿咬的嘎嘣响，脸上却拼命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夫君大人，悄能否陪我一块回娘家小住些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忍！

　　他却已经抬脚穿靴往桌前的凳子走去，“夫人，我们再不叫起，就要误了给老太太定省的时辰了。”

　　顾左右而言他，小人小人奸诈小人！

　　我恨得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可仍不得不扑上去再接再励，“夫君大人……”

　　“夫人……”他回头给我一个笑，“这是件大事，我们一定要想好才行，给老太太请了早省我便要去庄子里办事去了，不如我们晚上接着商量？”

　　我再也忍不下去，叉着腰怒目瞪他，吼了一声，“二爷！”

　　好吧！我承认，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我已经看透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偶尔才发一次威的。

　　是以我并不怕他。

　　不过实际上，我王煕凤又怕过什么人呢？当年可是连真老虎的虎须都敢撩的。

　　天杀的，他竟然连正眼都不带瞧我一眼，只对着门外叫，“芙蓉？平儿？”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以及我们时不时的短兵相接，他也已经把我的脾气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之后的这一天，我便是在屋里坐立难安安不得生，好容易熬到他中午回来了，便是跟前跟后马不停蹄，只盼扰的他没心思算帐做事一个不耐烦应允了我，可这天杀的最后竟然跟我玩起了捉迷藏，让我一顿好找找又找不到。

　　我还真是天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