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胭脂虎》纤纤之尘

16、欢喜冤家，无吵不欢。

　　吵吵闹闹的，也就满月了，最后一个晚上，我兴致特别高，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倒是把他吵醒了，他不高兴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要你管？”我懒得理他。

　　他哼了一声，“我倒是懒得管你，但你吵着我了。”

　　“我是高兴啊！为你高兴，今天以后明天起你就不用再打地铺了。”我果然也是会说话的，说谎都不用眨一下眼睛。

　　他突然古怪的笑了一下，“真是这样？”

　　他笑的这样古怪，我反而不敢答应了，觉得要是应了绝对有问题，于是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睡吧！太晚了。”时辰倒是不晚，只不过是到了他要睡觉的时辰。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道，“你先等等睡！”

　　桌上点着一只拇指粗细的红烛，我看见他在地铺上翻了个身面向我，望着我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也翻了个身，趴在床沿上对着他道，“你知道的，我有四个大丫头，个个都长的如花……”

　　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觉得意儿这个丫头怎么样？”

　　他望着我，突然笑了一下，“自然是不错的。”

　　我接着问，“给你做通房丫头怎么样？”

　　他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我看他又准备拉脸子，忙道，“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他便又一笑，其实那笑跟不笑也就差不多，“怎么会不喜欢？只要你舍得，你四个丫头全给我都成。”

　　我仔细琢磨想了一下，才回道，“安儿我是要放出去的，平儿我倒是可以帮你再问一问。”

　　他笑道，“这倒稀奇了，你个做主子的，倒还做不了身边人的主了？不想给就算了，不用找这些理由。”

　　话说到这里，我再笨也明白其实是他不想要，要不也不会故意找我晦气，于是我又道，“我知道你意思了，算我多嘴，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睡吧！”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再说下去，可真又要斗起嘴皮子了，我装作没听见，翻了个身面朝里，再没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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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后，我接连好些天没看见他，我仍旧我的横着睡，竖着醒，一个人起床，一个人洗漱，一个人去给老太太和婆婆请安，一个人吃早饭、中饭、晚饭，再没有人跟我拌嘴呕我生气，再没有人时不时跑到我眼皮子底下碍我的眼，小日子过的可谓是风生水起惬意无比。

　　老太太心里倒是过意不去了，那个尚安安稳稳规规矩矩住在东屋的李小妾越发入不了她的眼，对我越发的好和体贴，除了宝玉，整个荣府里她大概最疼的就是我，这事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不知道算不算喜上加喜？

　　其实我也明白，老太太现在疼我，一是因为我性子有些像她年轻的时候，其实最主要还是因为我娘家的关系。

　　但也不能因此就说老太太不好，好歹这进门一个月了，有些事明里暗里我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别看老太太整天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和几个儿孙玩闹，府里什么事都交给姑妈管，可她眼厉着呢，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一样不漏，碰到什么难办的办不了的事，请示到她这里，没有不能解决。

　　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带着我的丫头们去逛园子，有时候被老太太瞧见了，她就会笑我招摇过市，说我带着四个丫头往府里这么走一圈，再不能见到比我们更顺眼的人了，这大概也是老太太喜欢我的一个原因，我身边几个大丫头没有不聪明能干的，个个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再看看老太太，她更厉害，她身边服侍的丫鬟，经过她的调、教，袭人和晴雯给了宝玉就先不说，鸳鸯、琥珀、鹦哥，从相貌，到资质，到才干，哪个不令人称羡？

　　老太太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已故史候的长女，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标致致水嫩嫩的美人儿，虽然现在老了，但这世上有谁能年轻一辈子？有谁是不会老的？年少的时候，也是相当贪玩淘气，为了摘一蓬莲花差一点掉在荷塘里淹死，掏鸟窝鸟没掏到头上跌了个消不掉的窝窝，她总爱说我恼了的样子像她年轻的时候，也总打趣我做姑娘时和她一样也是个一刻都安不得生的人，我就陪笑，连连说“如果像到老太太我就有福了”，心里却在偷笑：我摘莲子的时候可从来没掉到过水里，上树掏鸟窝那鸟也是一窝一窝，没被水差点淹死过，没在头上跌个窝窝，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老太太又说她也是如我这个年纪就嫁给了已故的老太爷，也是从人家的重孙媳妇做起，一直到自己也有了重孙媳妇，如今不知不觉都过了几十年，我便又笑说道，“我以后要是也有老太太一半的福气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她便只是乐呵呵的笑，并不说话。

　　不用人说，我也知道老太太和老太爷的感情好，因为她有时候的黯然失神，那种目光所代表的深意我懂得，如果不是太过于思念一个人，不会刚刚笑完就又觉得空虚，心里时不时莫名的惆怅，也搞不懂为的是什么？也许她溺爱宝玉，并不一定就是他的落草衔玉，而因为只有他长的最像老太爷。

　　说到享受，大概宁荣两个府里所有的女人全算上，也不及一个老太太，她会吃会穿，喜欢用梅花雪水泡茶喝，会听戏，喜好音乐，讲究赏月之道，即便她现在老了，但这无关年龄，我们谁也没有她那样婉转细腻的心思。

　　老太太有时候会调侃着说，她花了数十年，从媳妇熬成婆，经了大风大浪，什么大世面都见过，看惯了大家族里的勾心动角，能有今天这样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福份，是一点一点用她的年华和岁月熬出来的。

　　但老太太又最喜欢说：福份，很多时候其实是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