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马扔进坟墓》吟之

36、仅此而已

　　讲座结束，海灵和李书意顺着人流走出礼堂。

　　吴佳佳要留下来帮助老师清理会场，向南去了图书馆。

　　天空是浸了水的深蓝，万里无云。偶有清风吹过，海灵别在耳后的发丝被轻轻带起，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弧度，又轻飘飘落下。

　　李书意撞撞她的肩膀，“老实交代。”

　　海灵苦笑，躲是躲不过的，只能长话短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不信。”李书意一副你以为我傻啊的表情，“真是同学怎么招呼都不打。”

　　见海灵不说话，又说：“你知道你俩像什么吗？那种老死不相往来见面特别尴尬的前任。”

　　海灵想，除了前任两字不对，他们现在的关系，确实可以用“老死不相往来，见面特别尴尬”来形容。

　　秦朗离海灵有七八米远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走在她身后。

　　中间零零散散隔了几个人，还好他长得高，依旧可以看到前方窈窕的身影。

　　瘦了，他想，那腰本来就细，如今更是盈盈一握，两侧线条深凹进去，成了一个折角。

　　这个年龄段的女生都喜欢减肥，不管胖的瘦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周立轩探头探脑，八卦的雪球越滚越大，礼堂摘眼镜的那一幕他可是全程目睹了。哇哦，他一个男的都觉得男友力爆棚。

　　范学林偏过头，给秦朗发送一个“就是她”的眼神。

　　秦朗接收到了，微微点头。
　　周立轩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两人的互动，毫无眼力见地一个劲儿问：“是她吧，是她吧…”

　　范学林搭上周立轩的肩膀，“你猜。”
　　“我猜是，”周立轩嬉皮笑脸，“你见他有护过谁吗？”

　　“这不挺能猜的吗。”范学林一把推开他的头。

　　周立轩踉跄几步，骂了几句“狗东西”，接着两眼放光，窜到秦朗身边，“所以是真的？”

　　秦朗想了想，勾起嘴角回复道：“你猜？”
　　“我靠，你们俩能不能不要打哑谜啊，给我一个确切答案！！”

　　秦朗忍不住了，一个擒拿把周立轩按在身下，“女生都没你八卦！”
　　——
　　海灵回到宿舍，整个人还沉浸在礼堂的余温里，恍恍惚惚。

　　说不触动是假的。在她窘迫慌张之际，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海灵承认，当时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确实高大了几分。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上个礼拜她和谢嫣去爬山遇见林坤，他那句未说完的“秦朗去找他女朋友”还萦绕在脑海。他对她不过是老同学和发小之间的互帮互助。就像她对他是避之不及的山洪海啸。

　　人家小情侣恩爱得很。

　　海灵深深呼出一口气，后脑勺一痛。

　　“你喘这么大气干嘛？”李书意路过她接水喝，随手敲敲她脑袋。

　　海灵揉揉后脑勺，“你劲儿也太大了。”

　　“敲疼了？抱歉，我下次收收力。”李书意探头打量她黑漆漆的脑袋。

　　海灵头发浓密，颜色是加了咖啡的浅黑，她没染，天正就这样。

　　“你还想有下次？”海灵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没事，你接水吧。”

　　李书意站着没动。

　　海灵看过去，一个疑惑的表情。

　　李书意：“我总感觉你今天不对劲。”

　　“不，我只是姨妈快来了。”

　　“不对，”李书意靠在海灵衣柜柜门上，“从遇见秦朗开始，你就很不对劲。”

　　“我先前还觉得那男生眼熟，刚刚想起来我们去吃烧烤遇见过一次，你当时还在人家怀里呢。”

　　海灵瘪瘪嘴，“那是意外。”

　　“那，这次…”

　　说话间，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吴佳佳风风火火的样子打断了李书意的说话。

　　“海灵，我刚刚什么都看见了！”吴佳佳甚至手上的包都还没放下，冲到海灵面前，“说，和秦朗什么关系？”

　　海灵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想笑，说：“你要不先喘口气。”

　　“你先说，我再喘。”

　　“如果我说…”

　　“等等！”吴佳佳打断海灵，扯过一张凳子坐下，“说吧。”

　　“哈哈哈哈。”李书意忍不住笑，“你还是先喘口气吧。”

　　“我没事！快说！”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没了？”

　　“没了。”

　　“我去，搞错没有？！我回来的路上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大戏。你和他原本是人人羡慕的眷侣，然后他做错了什么事，你决定与他一别两宽，再不相见。再次见面时，是在一次讲座上，他…”

　　“停。”海灵掌心对着她，“我俩不是情侣。”

　　“那就是他爱你不得？还是你爱他不得？要不上次吃烧烤你怎么和他一脸不熟的样子。”
　　海灵微微垂眸。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她爱而不得。

　　“我俩是有些过节，不过都好久以前的事了。”

　　“有过节啊，”吴佳佳若有所思，“那要不要帮你弄他？”

　　李书意走过去，拉着她的椅子移回书桌前，“行了，还弄他，你不怕被金融系围攻啊。”

　　“怎么？我英语系女生就该被欺负啊…”

　　“海灵都说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你好歹是个学生会的主席，以身作则啊大儿！”

　　“也是，那算…你叫谁大儿？！”

　　“你呀！”

　　“我靠，李书意你别跑！”

　　海灵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打闹，嘴角虽是带笑，但是心里跟漏了风似的，一阵一阵发凉。

　　她抱着手臂呆呆看着窗外的夜幕，透过树缝，远处的宿舍楼灯火通明，偶尔有人影掠过，顷刻间又消失不见了。

　　肚子咕咕的抗议声把她拉回现实，海灵捂着肚子，穆然想起她还没吃晚饭。和室友说了一声，她拿起手机下了楼。

　　宿舍楼陆陆续续有人进入，海灵侧过身子避让，出了大门，她搂紧外套。

　　附近正好有共享单车，海灵拿出手机扫了一辆，一路风驰电掣。骑到食堂却被告知，没饭了。

　　海灵只能骑去下一个食堂碰碰运气。

　　不知不觉骑到霄汉湖附近。

　　霄汉湖把学校一分为二，一半文科，一半理科。

　　再往前五十米就是学校最大的超市——规模跟中型联华超市差不多，其他地方的只能叫便利店。

　　海灵停下车犹豫了两秒，决定在那里买些速食好了。

　　超市里有蛋糕店，海灵买了一块肉松蛋糕，一个芝士盒子蛋糕，一杯热豆浆。

　　霄汉湖附近有石桌石凳，环境很好，边吃边看风景也不错。

　　正好，她需要静一静。

　　肉松蛋糕中间有夹层，酸酸甜甜的白色沙拉酱勾起了她的胃口。她三下五除二把蛋糕吃完了，但是感觉更饿了。

　　吃完了甜的，她想吃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