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马扔进坟墓》吟之

37、坦白

　　秦朗路过霄汉湖，余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确定，上前了几步，正好看到女生把手里鸡蛋大的蛋糕全塞嘴里。

　　秦朗：…

　　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海灵被包裹在一层柔和的光圈里，仿佛迪士尼电影里人形的精灵，连发丝都在发光。

　　秦朗不由得屏住呼吸，担心惊吓了吃得起劲的女孩。

　　吃……秦朗皱着眉头看了眼桌上的食物。一杯豆浆，一个蛋糕盒子，还有她吃进肚子里的蛋糕。

　　这架势不像是吃夜宵，倒像是没吃晚饭胡乱买了一堆东西，还没一样是主食。

　　像是吃得不起劲，女孩深深叹了口气。

　　秦朗悄无声息地往回走，以最快速度跑到他经常吃的食堂，赶在最后一秒，买下了最后一份黑椒牛肉盖浇饭。

　　然后，他马不停蹄跑回霄汉湖，在看见海灵依旧呆在原处时，松了口气。

　　她坐的很直，没动桌上的蛋糕盒子，像是在欣赏美景，也可能是在想些什么。

　　他抬腿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用装着饭盒的袋子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每当这时，她都会触电般缩缩肩膀，要是被吓得惨了，还会跳起来骂他“神经病”。

　　不过考虑到今夕不同往日，秦朗触碰她脸颊的同时，话也说了出口，“是我。”
　　海灵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站起来正准备踢一脚，看清楚来人后，讪讪把脚缩了回去。

　　秦朗把饭盒打开推到她面前，“吃饭，吃什么蛋糕。”

　　海灵诧异地看着冒着热气的黑椒牛肉盖浇饭，嘴里的口水不停往外滋。

　　“给我的？”天哪，他怎么知道她想吃辣的。

　　秦朗点点头，把勺子递给她，“嗯，快吃，这些留着明天当早餐。”说着把蛋糕装进袋子里。

　　海灵闻着香气着实不太想拒绝，她接过舀了一口饭递进嘴里，黑胡椒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牛肉特别嫩，感觉世界都明亮了。

　　“你哪买的？这点竟然还有饭。”海灵嘴巴鼓得像只仓鼠，说话含糊不清。

　　“理科这边的食堂，你运气好，正好是最后一份。”

　　海灵听见“你运气好”四个字停下咀嚼的嘴巴，问道：“你买给我的？”

　　刚刚注意力全被吃得吸引过去了，完全没想到饭的出处。

　　“嗯。”语气淡淡的，仿佛正常地像是睡觉喝水那样。

　　海灵不由得蹙起眉头。

　　秦朗有痞气她知道，可她也知道他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她忍不住提醒，“下次别这样了，你是有女朋友的。”

　　上了大学之后难得的好声好气。海灵心想，就当是看在下午为她出头的份上。

　　模糊的光影中，秦朗沉沉的瞳孔追随着她不断逃避的视线。

　　“我分手了。”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是隐约有种蓄势待发的情绪隐藏在深处。

　　“咚”。

　　海灵似乎听到石子落入湖水的声音。

　　她抬头迎向他的目光。秦朗坐在背光处，唯有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海灵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似的。

　　她低头搅动着剩下的饭，黑胡椒汁彻底把白饭染上一层褐色。

　　“噢，是吗？”她说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情绪。

　　也许是她表现得过于冷淡，秦朗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梁。

　　月光洒在湖面上形成了斑驳的白点，树木丛生，把他们围成一个半密闭的空间。

　　海灵突然有些喘不上气。

　　她低头，手指摩擦石桌的颗粒感被寂静的夜晚无限放大。

　　“你们谁提的分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秦朗沉默了两秒，“她提的。”

　　按照约定，他信守诺言。

　　“嗯。”噢，原来是为了消除内心仅存的期许。

　　林心瑜提的分手。

　　不奇怪。她漂亮，娇弱，有不幸的身世，就像古早小说女主惹人怜爱。秦朗把她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怎么可能舍得和她分手。

　　难怪秦朗今天如此不正常，又是在众人面前护她，又是买吃的投喂。原来是被甩了，受了刺激。

　　难不成他想把对林心瑜的爱护放在她身上以治愈情伤吗？

　　她搅动饭菜，一言不发。

　　“怎么不吃了？”
　　“不想吃了。”

　　海灵把盒饭盖上，又把外层的塑料袋打了个结，站起来准备离开。

　　“饭多少钱？我给你。”

　　秦朗跟着站起，两步并做一步来到海灵身边，看着她平静又毫无在意的面颊，心直往下沉。

　　从小到大，他都是特有主见的那一类小孩。看似混，可比谁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上高中以前，他既不满父母对他的忽视，极力证明自己的独立，又渴望得到关心，所以他在能保证成绩优异的前提下，干架逃课打游戏，混账事都做了个遍，无非是想获得关注，顺便闹个情绪罢了。

　　上了高中，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秦朗选择停止内耗专注读书，又在学习上占据了人生高地。

　　他把人生紧紧攥在手里，强大的掌控力让他无所畏惧，又游刃有余。

　　可现在，他第一次有种失控感。

　　就像始终抓不住的水，无孔不入的风，怎么也留不住。

　　秦朗一直知道海灵柔软的外表下是一颗倔强的心，她认定的事一定会去做，做好的决定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五十块。”

　　“？”海灵捏起拳头，“一盒饭五十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秦朗挑起一边眉头，“我说五十就五十，最后一盒饭，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你…”
　　“再加上跑腿费，陪聊费，担惊受怕费，五十都便宜了。”

　　海灵气得头顶冒烟，她闭上眼睛默念心经，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了，她问：“跑腿费就算了，陪聊费和担惊受怕费是什么鬼？”

　　“就字面上的意思，陪聊和担惊受怕很难理解吗？”

　　海灵看他这讨人嫌的样子仿佛是回到了小的时候，果然，绅士都是装的，搁着等她呢！

　　“解释一下？”海灵挤出一抹她觉得比较友善的笑。

　　可在秦朗眼里她连笑都是想揍他的。

　　秦朗压下嘴角的笑意，反正目的达到了，再逗她恐怕适得其反，说到：“担惊受怕就是怕你被蛋糕腻死。”

　　说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