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行路难》风欤

31、风化罪啊

　　巡吏看了看被黄衫女逼得连连后退的司马玉龙，又看看步步紧逼笑得明艳的黄衫女，心生疑窦，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黄衫女在为难良家民男。

　　“到底是谁非礼谁？”巡吏不耐烦问。

　　“官差大人误会了，奴家和相公玩闹呢！”

　　“是吗？”巡吏将信将疑地打量两人，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司马玉龙刚想辩驳，黄衫女便低声警告：“公子难道是想被以风化罪关进县大牢？”

　　“……”司马玉龙：“还请大人明鉴。”

　　“安分点！再惹事本大爷请你们吃牢饭。”

　　见没闹出太大动静，巡吏警告几句后离去。刚等巡吏转过身，黄衫女当即便朝司马玉龙抓去，深怕撞到手里的小郎君跑了。

　　“楚某无心之失，姑娘为何要步步紧逼？”

　　黄衫女报之一笑：“难道不是公子先招惹我的吗？”

　　赵羽好不容易找到租船的地方，才开口几句，一道女子呵斥声响起。回头望去，一名身着鹅黄衫裙的女子正和司马玉龙打在一起。

　　“公子我来了！”赵羽当即挤出人群挡在司马玉龙身前，同黄衫女斗了起来。

　　“小羽不可伤人！”

　　“是！”

　　又来个小郎君！

　　黄衫女暗道今日真是好运，也不知她阿爷又拜了哪路神仙竟这样灵。

　　赵羽可不像司马玉龙那样好说话，虽有公子勒令不能伤人，但赵羽本就气势威猛，又招式凌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比起凌厉逼人的赵羽，还是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司马玉龙更得喜欢。

　　赵羽武功高强，黄衫女本就不是什么行家里手，两招被赵羽轻松击退，而黄衫女从小养尊处优顺风顺水惯了，一时心生恼怒，手底一翻，一包药粉便要脱手而出。

　　“干什么干什么！”还没走远两步的巡吏又调头回来了，一看又是这几人闹事，不由得大为气恼。

　　“又是你！聚众斗殴，带走带走！”

　　两名巡吏过来便要压他们去县衙，赵羽转头朝司马玉龙看去。

　　“公子？”

　　“无妨，”司马玉龙从容不迫地安抚赵羽一句，面上仍带笑意：“走吧。”

　　“是，公子。”

　　赵羽又朝那黄衫女看去，以对方的武功，虽不及赵羽，但想要从巡吏手中逃脱还是绰绰有余。

　　黄衫女察觉到赵羽的目光，回头展颜一笑，竟老老实实地跟着巡吏一路去县衙。

　　“堂下何人？”

　　“启禀大人，小民赵羽，这是我家公子楚天佑。”赵羽率先开口，一并连司马玉龙一起介绍了。

　　楚天佑，倒是个好名字。

　　黄衫女将楚天佑三个字在舌尖打转一圈，回禀道：“民女宋婉晴。”

　　赵羽，楚天佑。

　　李修文默念一遍，心说那不是之前丁大人要找的人？原是这样坐不住的性子，那也难怪了。

　　李修文再拍惊堂木，面无表情开口：“宋婉晴、赵羽，你们两个当众滋事斗殴，本官以此罪依法判决，尔等可有异议？”

　　赵羽当然有异议，他所见到的事情原本是黄衫女宋婉晴对他家公子动手动脚，自己只不过是在保护公子而已。况且，以现在公子的状况，赵羽根本不敢再离开公子半步。

　　听赵羽一顿辩白，宋婉晴眼珠一转，指着司马玉龙理直气壮道：“大人，是他先非礼我的！要治我的罪怎么不把他的罪也一并治了？”

　　非礼？

　　赵羽要被宋婉晴气笑了，正要开口，一旁押送他们回来的巡吏适时开口：“你刚才不还是说他是你相公吗？怎么又改口了？”

　　闻言，李修文皱眉，看上去更显得铁面无情：“欺骗官差，罪加一等！”

　　“启禀大人，当时是他家公子楚天佑，威胁民女！民女才不得不这样说，还请大人明鉴！”宋婉晴脑子转得极快，眼也不眨地一溜说出丝毫不见卡顿。

　　赵羽瞧她这会子装起弱势来倒是显得何其无辜，全然不见之前湖边盛气凌人的模样。

　　“楚天佑，宋婉晴所言当真？”

　　“回禀大人，当时人群拥挤，楚某不慎撞到宋姑娘，也曾向宋姑娘道歉赔罪，还请大人明鉴。”

　　司马玉龙话毕，赵羽又补充道：“我家公子眼不能视物，纯属无心之失，还请大人明鉴。”

　　瞎子？

　　宋婉晴眨眨眼，之前瞧司马玉龙举止与常人无异，也不见拄拐，竟没料到这小郎君竟是个看不见的。

　　不光是宋婉晴有此疑惑，李修文亦是起疑，便复问：“既是不能视物，为何手边不见拐杖？这不是你为了给你公子脱罪哪来诓骗本官？”

　　要赵羽说什么，难道要他掀开公子的伤疤，说公子原本能视物，是他无能没护好公子，而出现了现在的结局？

　　李修文这一问不亚于拿着锐利的钢针在赵羽心上一顿猛扎，血流不止。

　　“小羽。”司马玉龙伸手覆到赵羽捏起的拳头上，坦然朗声解释：“是楚某失明不久，一时不能适应掌拐。”

　　宋婉晴与司马玉龙站得不远，这会子仔细一瞧，果真能看出司马玉龙双目有光无神，是真的看不见。

　　宋婉晴心中稍许生了些愧疚，但她从不是肯吃亏的主，还想和司马玉龙搭几句话，不想司马玉龙就这样被放回去。更何况，宋婉晴瞧赵羽的模样是不想和他的宝贝公子分开的，她便好人做到底，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成功把三人都送了进去。

　　“快谢谢我，要不是本姑娘，你就得和你公子分开了。”路上，宋婉晴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谢你？”赵羽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宋大姑娘，我和公子要怎么会受这牢狱之灾？”

　　这话说得也不假。

　　赵羽的话又把宋婉晴那为数不多的愧疚给激了出来，回头瞧司马玉龙，明明是去大牢的路上，愣是让他走出了在游山玩水的途中之感。

　　这么俊俏的小郎君突然瞎了眼睛，想到这里，宋婉晴更是心生怜惜，便道：“我也有几分医术，到时候楚公子让我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若是她不行，倒是便让阿爷上就行了。宋婉晴理直气壮的想着。

　　之所以不把她阿爷抬出来，那不是为了和小郎君贴贴吗？说不定治好了病还能抱得郎君归！宋婉晴越想越理直气壮。

　　赵羽看宋婉晴眼珠子轱辘转个不停，准时在打什么坏主意，而宋婉晴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之前更是领教过宋婉晴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哪里会信宋婉晴半个字？只当她是不安好心想要纠缠公子。

　　赵羽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到时定要带着公子跑得远远的，让宋婉晴连他们半片衣角也摸不着。

　　县令李修文虽然判了他们，倒是照顾司马玉龙行动不便，让他们两人待在了一处。

　　不多时，丁五味火急火燎地跑来，等真在大牢里看到两人后，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丁五味你三更半夜在这发的什么疯？”

　　狱中阴冷，又只有干草，解了外衣铺在草上让司马玉龙躺靠在自己身上，眼见两人都快要睡着了，丁五味突然跑来搅了兴致。赵羽不用也能猜出丁五味是来看笑话的，更是想待见他都难。

　　“风化罪！我没听错吧？徒弟你真是因为风化罪被关进来的？”

　　赵羽恼怒，又顾及司马玉龙还靠在身上，只得怒目而视：“那是因为——”

　　“风化罪！哈哈哈哈！楚老幺啊楚老幺，你竟然有今天！哈哈哈哈……”丁五味就坐在外头不停捶地，一张黑洞洞的嘴巴张得比脑袋还要大。

　　丁五味笑得太过猖獗，把另一个牢房里的人都惊醒了了过来。

　　“丁大人……”

　　丁五味收声望去，原是等死的倒霉鬼李修武。丁五味总算有了扰人清梦的自觉，渐渐收了声音。

　　“笑够了？你半夜过来是有找到方法治公子眼睛的方法吗？”

　　赵羽的话一出，丁五味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仔一样，这下彻底没了声。

　　被看笑话，司马玉龙自然也不会再替丁五味找补，从赵羽身上坐正身体，跟着赵羽的话附和：“丁大人神医妙手，想必定是一有所获便按耐不住来同我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那倒没有。”丁五味面色讪讪，哪里还有刚才的气焰？待赵羽黑脸一瞪，那火星子都凉透了。

　　“不过我有一个另外的好消息，珊珊回来了。”

　　“当真！”折腾了大半宿，司马玉龙终于再次舒颜展笑：“珊珊如今可好？”

　　丁五味点头：“只是身子有些虚，我开个方子将养段时日也就没事了。”

　　司马玉龙点头，肯定道：“这确实是一大喜事。”

　　赵羽此时还在看着司马玉龙的眼睛发愁，丁五味看在眼里，心头也跟着难受起来。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方法，一定能把你眼睛医好。”

　　“好，我信你。”

　　大笑而来难受离去，丁五味暗骂自己真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公子且安心，小羽就算寻遍天下名医，也一定治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