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嘤嘤兔

4、第 4 章

　　“雪糕要化成水了。”

　　被宋意的声音吓得一抖，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手中的雪糕，然后把还剩一半的雪糕塞到他手上，自己找张纸巾擦干净手，“不好意思，走神了。”

　　“如果还是不太舒服的话，就休息几天，我帮你请假。”宋意接过我的雪糕，用另一只手找出钥匙开门。

　　这间屋子是我和宋意一起布置的，暖色调的沙发装饰显得很温馨，上个星期我用过的毯子被叠得整齐，地毯上也很干净，有家的感觉。

　　我垂下眼，晃了晃有些疼的头，“我有话要和你说。”

　　仔细想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我还是决定和宋意谈谈。不上不下的感觉卡在心里实在难受，我藏不住话，面对宋意时，总是忍不住想把所有不满和爱意都倾诉出来。

　　"好。"他坐到沙发上，把我揽进怀里，垂头凑近我耳边，呼吸的热气弄得我有些痒，“聊什么？”

　　我挣扎了一下，想要离开却被他抱得更紧，只能烦躁地皱起眉，语气加重道：“好好谈，坐好。”

　　“不能好好谈。”宋意亲我一口，“太严肃你一会又要钻牛角尖，最后又要跟我发脾气。”

　　“不要搞得好像我那么不讲道理。”我一直觉得我很理智，哪怕宋意最近那么可疑，我都没有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反而还认真思考是否我也有问题。

　　“我不讲道理。”他轻轻拨弄着我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聊什么？”

　　“那个齐阳。”我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每天都看到你们在一起。”

　　“那个实验是我和他一起负责的，他是齐总的独子，我得帮忙带带。”宋意温声解释。

　　“没用的东西，多大了还没断奶，离了人不能活。”我承认我的话带着很浓的主观情绪，但我实在受够了这个粗鲁又莽撞的家伙。

　　“别这样说人家，人家没有恶意。”善良的宋意听了我的话只是笑，和我十指相握后慢慢收力，把我的手紧紧握着，“他的能力很出众，只是他的父亲比较……毕竟是独子。”

　　他并不习惯在背后议论别人，说到最后语气也有些为难，干脆换了个话题，“最近有没有头疼？药吃完了吗？”

　　我摇摇头，微微眯着眼睛，趴在他的肩上，“明天和你一起去实验室。”

　　“那里多无聊，在家乖乖等我？”宋意一怔，捧起我的脸和我对视，“你不是不喜欢小齐吗？”

　　“你叫我小知，也叫他小齐？”我挑眉看他。

　　“齐阳。”他从善如流，又继续劝我，“乖乖待在家里，到了实验室我顾不上你，你又生气。”

　　“不会生气了，”我诚恳道，“而且你不是说小齐没有恶意吗？”

　　他哑然，只能妥协。

　　实验室里的人有段时间没见过我，又想起那天我失态的模样，和宋意打招呼时眼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我跟在宋意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齐阳站在实验室门口，抬起头和我对视时眼里带着错愕和惊喜，“宋……小知学长！”

　　其实齐阳长得凶，一双三白眼带着少年人的锐利，显得很有攻击性，被他盯着的时候总有种自己是猎物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总是让我很不适。

　　我往宋意身后站了站，“小知不是你能叫的。”

　　我丝毫不掩饰我的恶意和反感，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难藏的厌恶。

　　“乖点。”宋意哄我，拍拍我的头，“蛋糕一会儿送到大厅，自己去拿。”

　　齐阳眼中的热忱化成委屈，垂下头挠挠脑袋，又把目光转向宋意，“宋哥，我今天不进去了可以吗？”

　　“今天你要负责观察记录。”宋意温声道。

　　“换个人也可以的，”我说，“让他陪我。”

　　“小知。”宋意蹙起眉，“不要闹。”

　　我倔强地和宋意对视，最后他败下阵来，僵着脸去换衣服了。

　　齐阳不知不觉地来到我身侧，跟着我一起目送宋意离开，“宋哥脾气不是很好吗？怎么生气了啊？”

　　我看着齐阳，没有接他的话，“你想说什么。”

　　“学长，我那天有些唐突，很抱歉。”齐阳正色道，“我本来想当面和你道歉的，但是后来你没有来，宋哥也不肯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是很唐突，让我很讨厌。”我刻薄地说，“我不喜欢加陌生人。做都做了，抱歉也没有用。我不接受，希望你以后离我和宋意远一点。”

　　他微微蹙眉，不解道：”宋哥是你的……”

　　我看着他的脸，那句男朋友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带着怨气说：“他是我哥。”

　　“亲哥？”

　　“远方亲戚。”我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被我凶了他还那么高兴，露出个笑，然后凑上前，因为比我高，还微微弯着腰，说，“既然如此的话，学长，我可以追你吗？”

　　他靠近的动作毫无预兆，我措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脸，心脏也因为过近的距离慢了一拍，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份纯粹热烈的情感就这样捧在我面前，我突然想起当年向宋意表白，我们并肩坐在收工关门的咖啡店前，他身上还带着兼职染上的苦涩味道，却递给我一块奶油蛋糕。

　　蛋糕很甜。

　　我吃了一口就把蛋糕放到一旁，然后抓起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宋意，我喜欢你。

　　这场告白似乎很突然，但我和宋意都知道，我们都等了很久。

　　“学长？”齐阳又叫了我一声。我有些胸闷，再次后退两步想和他拉开距离，却在抬脚后退第三步的瞬间听到他说，“再后退就要撞到墙啦。”

　　我掩去不安，故作镇定地收回脚，冷淡地开口：“离我远一点。”

　　他顺从地后退两大步，两手举至耳边，手心朝向我，无奈道：“好的，学长不要生气。”

　　我走过他，走到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跟着我一路来到休息室，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在我对面坐下，眼里还有些失落。

　　“宋哥说得果然没错，学长果然很难追。”他嘟囔道。

　　我没听清他的话，只听到了“宋哥”，抬眸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宋哥果然没说错，学长好难追啊。”他的语气软软的，撒娇似地抱怨着。

　　但我的心思却全在他那句“宋哥”上，头痛再一次传来，莫名的，嗓子也干哑，“你和宋意说了？”

　　他点点头，“宋哥还说让我点到为止，不要太打扰你。可是喜欢这种东西，怎么点到为止啊。”

　　我沉默地看着他，想象着那个画面。宋意在别人面前，在我面前，也是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好像没有脾气似的。

　　我不知道他在回答齐阳时，是否也是一如既往地，轻描淡写地，好像不在意一般对他说，点到为止就好，不要打扰到小知。

　　他不会对我产生占有欲，他甚至容许别人接近我。

　　他好像真的在慢慢放开我的手。

　　“学长？”

　　我蹙着眉，盯着齐阳。

　　“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无处发泄的怒意被他的声音点燃，我站起来，压抑不住愤怒，“你说你想追我？你拿什么追我？拿你幼稚的鲁莽，还是拿你家的钱？”

　　他的脸色瞬间沉下去，伪装的温良被内里的暴虐撕破，语气也变得冷漠，“安知，我给你脸，别不要脸。”

　　“齐阳。”

　　我和齐阳都下意识把目光转向声音的源头——宋意蹙着眉，对上齐阳的目光，声音微冷，“你先出去。”

　　齐阳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又恢复成人前那副乖巧随和的模样，笑着和宋意打声招呼，又回头看我，“那我先走了啦，小知学长。”

　　直到齐阳离开我还没回过神来，持续的头痛已经变得麻木。宋意刚触碰到我的手被我甩开，他僵在原地，看着我的眼睛里藏着我猜不透的情绪。

　　我突然觉得很累，疲惫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小知……”

　　“到点给向日葵浇花了。”我打断他的话，努力打起精神，好让说出口的话没那么疲倦，“我先回家浇花，你忙完了早点回家。”

　　说完也没有再看宋意的表情，临走前犹豫片刻，我还是顺便把蛋糕也一起带走了。

　　回到家里已经非常倦怠，我草草地洗漱完就趴在床上，一边和头疼对抗，一边缩在被子里看还没吃完的蛋糕。

　　好像没有那么甜了。

　　宋意回来时我还没睡着，他打开夜灯，橘黄色的暖光并不刺眼，我微微眯着眼，等他来到床前和我对视。

　　似乎惊讶于我还没有睡着，他眼中的惊讶被我捕捉到，随后声音很轻，温和地问我：“困了的话明天我们再谈谈，好吗？”

　　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动作轻柔。我轻轻闭上眼睛，把他的手指抓在手中，感受着从他指尖传来的细微温度，没有回答。

　　他知道我在等他的话，“我问了齐阳你们聊了什么，他说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并不愿意告诉我具体内容。”

　　宋意诚恳地看着我，问：“小知，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