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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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轻响。
实际上是十分微不足道的声音，大概是湖边哪个手闲的学生丢了一颗石子到水里打水漂玩。但是对于当时的惊弓之鸟应知槿来说，这么一声响，让他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吹散了大半。
“你怎么？”江以杭问，尾音里也含了隐隐的笑意。
此时光景不若平时两个人在场馆中。天地阔大，那声音一出口就仿佛在风中散了，听起来都仿若有点遇风即化的仙气。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想陪你多走一段吗？”应知槿低声喃喃。
江以杭听清楚了，嘴角挑起一抹微笑。
有的人平时看起来能独当一面，又可靠又成熟，在感情方面好像还稚嫩得很，连一颗投入水中的小石子都能把他的勇气全部打散。
何所谓近乡情怯、何所谓关心则乱。
江以杭都懂。
晚风让人放松，也仿佛把多日以来几重意义上的疲倦都吹了出来。
于是心口铅华落尽，反而有些本真露了出来。
一些深埋的阴影和恐惧让他本能地排斥这样的亲密关系，理智早就让江以杭早些和应知槿撇开关系。但是一次又一次下不定决心，大抵还是因为，应知槿和别人都不一样。
在他心里早就偷偷占据了不一样的位置。
自打他独自靠奖学金和打工的钱、加上母亲早年的一部分存款开始撑起这个家的时候起，独自一人承担所有就成了习惯的既定模式，一年前去美国虽然没花多少自己的钱，但已经是这些年的生活允许他为自己做出的最大的逃避。
江以杭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或许他可以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承担自己生活中这些本不应该由他这样年纪的人来承受的重担。
最初他也曾以为应知槿这样顺风顺水、方方面面都优秀的人对自己感兴趣只是一时兴起。
不过事已至此，当他不止一次对着自己手机微信对话框里的这个名字挪不开眼，时时刻刻见到应知槿的电话都要想办法接听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好像对自己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不过二十多岁，有些时候也想抛却过往、不问来日，为自己勇敢一次。
“我——”应知槿的声音夹杂着柔和的晚风里，江以杭一颗心蓦地如同火烧一般，火苗窜出去，堪堪就要烧到人。
应知槿本就靠得近，此时只要微微抬起放在身侧的手，二人的指尖就会触在一起。
江以杭计算向来精准，他是这样想的，也像是不经意一般微微抬起手——
结局也果然如他所料。
过电一般的触感从指尖散开到四肢各处。
应知槿好像打了个激灵，心口悸动再也忍耐不住，只恨在这里不能大声喧哗。
他微微垂下头，就着身高差让自己的五官在江以杭眼中更完整、更清楚，尔后轻轻开口。
“江以杭，因为我喜欢你。”
说出来之后，不是喜悦、不是急切，应知槿反而感到一股如释重负，但紧随其后，另外一种满胀的情绪再一次将心填满。
他看着江以杭闪烁的双眸，几次三番想要挪开目光做鸵鸟，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无论结局如何，都要看着他——在这样重要的关头，他不能逃避。
“我……我承认我一定千方百计想要你留在S大排球队是因为喜欢你……”应知槿紧张地哑声道，“我刚开始总是约你打球的时候自己没想这么多，现在想想恐怕有个原因也是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我——”
平日里多么阳光灿烂的人，碰上这样的事情，胆怯却如丛林中的藤蔓一样，绊住了步伐。
江以杭做了个深呼吸，没有开口答话，而是再往前一步，果断上手，握住了应知槿的手心。
和之前应知槿多少次绅士的握手腕不同，这是十分果断而暧昧的手牵手，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那一瞬眼前许许多多往事飘过，如万箭从身边划过。
——校内网上铺天盖地的污蔑、他颤抖着拿着手机的双手、一张俊朗但着实可怕可厌的脸……还有久久回荡在耳边的那句：“江以杭，你从我这里离开，以后也别想在别的地方继续打球。”
时间延续，还有前段时间帖子里乱七八糟的造谣生事，都是拜一个人所赐。
出国、回国，前前后后这么长时间，他在国外的大学里都未曾彻底克服曾经的梦魇，尽管曾徘徊在异国他乡的排球场外许久，都从没有在外国朋友的邀请下进场打过一次排球。
可是如今蓦然回首，S大场馆里每天晚上的灯光，和灯下层叠起伏的排球落地声一起影影绰绰照进心房。
江以杭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可以心无芥蒂地重新开始拥抱自己喜爱的东西了。
一切的一切，都和面前这个刚刚表白过说喜欢自己的人有关。
许久以来，冲动大抵是第一次代替理智。
江以杭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无声的回应，应知槿激动地战栗了一下，两颗心在某一瞬默契地牵连在一起。
他懂得了。
“我——”，应知槿很快就用温热的掌心给予了江以杭回应，迅速掌握了主动权，将十指扣得更紧。大脑被冲得一片空白，急不可耐之时，应知槿本能地忘记了身处何处，几乎就要就着位置俯下身来，让彼此的距离贴的更近。
江以杭侧了侧头，右手还待在应知槿的手心里，左手抬起来，手指轻轻托了托应知槿的下颌，嘴角依然藏着笑，轻声道：“那边还有人。”
这一下把应知槿给打醒，他初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把自己变成多么笨拙的模样，匆匆忙忙往后撤了几厘米，下意识有点惊慌地左右看了看。
江以杭比他镇定地多。
“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明天训练不要忘了。”
虽然江以杭已经不是教练，但是应知槿蓦地有了点后知后觉的带着禁欲感的刺激——要是江以杭是他老师，刚谈恋爱说得第一句话岂不是让他记得回去抓紧时间写作业？
如此一想，一颗心反而烧得火更旺。
但面上乖乖的，个子又高，像乖顺的大型犬，知道肯定不能久留了，“好，我在这看你上楼就走。”
江以杭松开手，笑了，并没拒绝这个有点幼稚的要求。
“两周之后，比赛加油。”
他转身走入湖边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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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赛的日期看似很远，实则两周过得流水一般快，没什么感觉就已经到了。
这一次为了杜绝和P大打比赛时的现象，也要避免人员变动露馅，他们依然选择了Z大的主场，到Z大去打比赛。
“应队，这次不会还在C馆跟我们打吧？”
坐包车去的路上，余方突然想起来上次和Z大打比赛时的遭遇，皱眉问。
“上次怎么说的来着，在修？隔这么几个月不能还在修吧？”
“淡定。”应知槿坐在车子双排座靠走廊的位置上，里面挨着江以杭，“到人家的地盘去，给哪空地在哪打。实在条件差，在外面水泥地上随便划一块打，你难道就赢不了了吗？”
说得话虽不错，语气实在有点欠打。
孤零零坐在自己单座上的秦远瞄了应知槿一眼，扭回头去翻了个白眼。
最近一阵子应知槿情绪和之前显然不一样，看江以杭的眼神都从之前小心翼翼遮掩着的注视变成了肆意妄为、且某些时候有回应的对望。
秦远心中升腾起一股敏感的感慨和怜爱——学长不会是为了比赛委身于应队了吧！
“那样太不尊重我们。”余方不太高兴，“比赛结果不论，对待对手的这点风度……”
实在让人看不上。
所以也就是在这里发泄几句，这样的对手并不值得尊重。
“不用管他们使什么花招，打好自己的球就行了。”应知槿道，“前两天安教练不是还跟你们说过，这一次权当练手。再强调一次，能让Z大这个技术水平的球队免费给我们当陪练，是赚了，不练白不练。”
“所以应队，我们今天是按照那套战术来吗？”文涛语气犹疑，探头问了出来。
所谓“那套战术”，并没有听起来那样高端，只是这种情况下的权宜之策。
无论如何，江以杭不上场，这次比赛S大只有一个二传。
所以战术就是——二传绝不换人。
“你放心打，你的实力虽然比小江稍弱一点，但是胜在训练磨合时间已久，但是小江和队友在一起磨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不到，你并不算差。”安游把着方向盘，温声向文涛说，随后话锋一转，“所以应队、小江，考虑好了吗？今天我是全程勤勤恳恳当个司机，还是下车作为S大的新教练出场？”
江以杭眉头微蹙，应知槿看了看身边人，等着他开口说话。
的确举棋不定。
最开始江以杭想要保持原状，暂时不让庄斯年知道S大排球队内部人员已经调整。但是跟安游商量之后，他们又稍稍改变了想法。
庄斯年最开始的目的，是让江以杭在S大待不下去，要么直接离开排球队，要么就以S大研究生的身份，接受他“优厚”的条件，不伦不类而又憋屈地回到Z大排球队去打球。
若是保持原状，不是相当于告诉他，虽然上次出了林恒的乌龙，但江以杭依然稳稳当当做着S大的教练不会动嘛。
但若是安游出面，江以杭只在一旁做助理教练，那就不一样了。
虽然知底细的人都知道没什么，但是面子上看，从唯一的负责教练到站在别人身边的助理教练，中间又经历了网上帖子里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情——抹黑效果拉满，吃瓜群众根本就不会在意事实究竟是什么。
江以杭倒还好，觉得这样也挺合适，应知槿反而不太愿意。
不愿意让他这样受委屈。
因为一直在犹豫，所以安游干脆取代司机开车带人过来，如果需要就直接作为新教练上场，如果不要，那他就装作司机一直待在车里等人。
两全其美，江以杭很感激。
“安教练。”他终于下定决心，面色恢复平静，“您下车和我们一起吧，这场比赛您和其他队员各司其职就行，我就当自己是S大目前的助理教练，跟着你们来比赛。”
说完之后，江以杭下意识往右边——应知槿坐着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这是新近养成的习惯。
论起湖边那个美妙的晚上，只不过过去了不到两周，可是——
之前一切暗戳戳的关怀都变成了可以明目张胆的偏爱，其中的舒心只有两个人才会知晓。
他们坐车上第一排，这么点暗度陈仓的小动作只有既有心、又坐在同一平排的秦远能看得见。
秦远默默扭头，心中发誓再也不往那边看。
江以杭注意到了，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下意识的动作，脸上开始有点挂不住，重新回身往自己一边挪了挪。
其实他们商量过要不要小范围内，跟队友们说他们新的关系，但冲动过去之后也都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联赛在即，甚至连眼前的练习赛都很有可能输，再加上之前好死不死的一批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绯闻，他们的确像是最没有资格恋爱的人。
“当务之急，应队。”江以杭坐在位置上，轻声对应知槿说，“对付好马上这场比赛。”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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