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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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当江以杭发现身边的应知槿实打实愣住，随后走近、明显也听到方才谈话最后几句的几个队员也有些怔忡的神情时，感到自己仿佛是现场最轻松的人。
如梦似幻。
可是，如此轻描淡写地亲口审判了自己的梦想，他分明应该是最无奈的人。
一些片段过眼烟云般从眼前飘摇而过。
不过都过去了。
“怎么，难不成我来的时候，你们是指望我上场的？”江以杭笑了，调节气氛解释道，“我这一年出国在外完全没碰球，到底不比之前天天打比赛的时候了——以前再怎么说，现在歇了这么久，水平肯定也是跟不上了。”
听起来也很有道理，算是能服众。有几个队员当真以为江以杭的接应神话已经悄然淹没在了过去，开始露出惋惜的表情。
“没关系。”应知槿立刻掩住心中的失落开始打圆场，站起来笑了笑，“今天就算了吧，以后机会多的是，要是学长想上场了，我们随时欢迎。”
江以杭略一颔首，随即自己对下意识的动作愣了愣，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之后，才微不可察地一勾唇。
数据很快记录完毕，还没有到正式开始训练的日期，当日没有其他训练安排，江以杭直接跟队员们说了解散。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从田径场离开，偌大的场地顿时少了□□成的人气。
看了眼手表，刚刚下午四点半不到，离要去便利店上班的时间还早。不上不下，立刻去饭堂吃饭太早，可是真要做点什么像样的事情，又怎么都不够。
江以杭微微眯了眯眼。
总不至于真的在这里坐到饭点再走吧。
他本以为方才应知槿说过的话在心里划过并未留痕，然而此时此刻，心底某些埋藏了太久的欲望油然而生的时候，江以杭才明白那句话不是没有留痕，而是在某一瞬种了根。
体测项目不少，还夹杂了排球相关的专业项目，集中测完之后大家大多都蔫蔫的，没精力继续闹，道了别之后就离开，剩下江以杭握着数据册留在原地。
室内场馆近在眼前。
午后斜照的阳光涂抹在建筑上，许多地方折射出七彩的光泽，钻进江以杭的瞳孔，让他一贯自若的眼神也出现了几秒的迷离。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场馆大门晚上会有专人来锁，方才秦远把场馆里面几处的钥匙给了自己，仪器和球场就在里面，他只要走进去，就可以抚摸一切。
鬼使神差般地，他握着数据册，独自一人往场馆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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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知槿其实没走远，很快就折了回来。
原因无他。
之前场馆内训练场所和存放仪器场所的钥匙是在应知槿手里保管的，最近放假才交给了秦远，而恰好江以杭要做体测，前几天就转手又给了江以杭。
不过有一间小休息室，应知槿刚刚发现钥匙落在了自己手里，而他不太确定那间屋子有没有锁门，做完体测走出去一段，他返了回来，想着横竖大场馆到晚上才会有专人锁门，现在可以进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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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刚刚走进大门，一声沉沉的砸地声就传进应知槿耳廓，让他骤然浑身一凛。
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排球砸地的声音，对于他这样一个热爱排球又天赋异禀的现役S大排球队队长来说，简直是融化在骨血里的。
他的迷惑还没有在头脑中成形，就被接踵而至的下一声重重砸碎。
“砰——”
力度比之前更大，落点不太一样，应该是换了一种发球方式，最终的位置也自然换了方向。
他走近了几步，终于看见空荡荡的训练场里，几只排球滚落在地板一侧。
一个略瘦削的人影站在球网另一边的最端点，手里托着下一只排球。
“有人？”应知槿奇怪，他只看见了有个人在那边，可球网挡了脸，并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
他只当是哪个体测完还有力气回来玩的队友，于是语气玩味，声音慢慢提高，带了点玩笑喊道，“是谁这么刻苦啊，今天刚体测完就来偷偷用功练球？”
江以杭没答话，但场馆里原本规律的排球砸地的声音随着应知槿的呼叫而停了下来。
他没有继续打球，也没有回答，但是也并未刻意遮掩自己，而是选择从网面挡住的地方走了出来。
应知槿便很快看到江以杭的脸。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外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管理能力霎时降到冰点之下。
怎么会是……江以杭？
是那个几十分钟之前才说不会再打球、不会来测试项目的江以杭？
——“我这一年出国在外完全没碰球，到底不比之前天天打比赛的时候了。”
——“以前再怎么说，现在歇了这么久，水平也肯定跟不上了。”
江以杭不久前说的话萦绕在耳畔，正在虚空之中哐哐打脸——这一个一个发球，虽说不是在正式赛场上，对面也并没有队友，但是这一声一声稳准狠，要力度有力度、要技术有技术、要准确落点有准确落点……他说他水平不行了？
再不由自主联想到江以杭在决赛后堪称神迹的口头比赛过程复盘。
什么水平下降不能上场……骗鬼吧？！
“应队。”江以杭先开口打破了几秒钟之间弥散开来的奇怪的沉默，语气如常平静，“怎么回来了？”
他很快控制好情绪和表情，把自己的疑惑全都藏进心里，实话实说：“有间休息室的钥匙还在我这里忘了转交你，走了之后我想起来，不知道锁没锁门就回来看看。”
应知槿的确没有半句虚言。
他扫了眼地上的排球、和气息已经在微量的运动后复归平稳的江以杭，脑海里几乎要膨胀的疑惑即将按捺不住要冲出来。
关键时刻还是选择了克制。
“那学长先在这里，我先走了，去看看那间休息室锁好了没有。”他匆匆忙忙点了点头，想要立刻转身离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以杭的声音打断了应知槿的动作，让他已经转过去的半个身子被迫转回来。
“刚刚我检查的时候看见那间没锁门的屋子了，我知道是哪间房，这会儿和你一起去，顺便把钥匙拿着吧，不用麻烦你再回过来交给我。”
说话的时候，江以杭已经丢下手中的排球，主动向前几步跨过球网，走到离应知槿很近的位置，言语模样都和平日里别无二致，于是应知槿心头的问号也逐渐在这一番话中消了下去。
他点点头。
然而球场里飞过的排球依然在应知槿心头晃。
“学长回来还打吗？”应知槿看了看满地排球，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打了。”江以杭抬着头，声音云淡风轻，看都没看一眼满地的排球，仿佛真的是丝毫都不在乎一样，“回头我会回来都给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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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门果然还没锁，应知槿掏出钥匙锁好之后直接把单串的钥匙也给了江以杭。
“这就是这间休息室的钥匙了，之前的秦远应该都交给你了，之后训练的时候这些在你手上方便一点。”应知槿若有所思，“当然，钥匙交给学长之后，如果有什么在这里需要帮忙的，依然随时找我、找秦远、或者外面任何队员都可以。”
“嗯，多谢。”江以杭点点头，兀自收好钥匙。
金属制品响动很大，一时间两人耳边都是钥匙摩擦上扣的声音。江以杭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收拾好，于是偌大的场馆里，周遭落入一片回归安然的静谧。
江以杭转了转手腕。
“好久不摸球，生疏了。”他开口打破岑寂。
生疏……谁家生疏是这样的啊？
应知槿鲜见地在心里默默对人翻了个白眼，他看着江以杭依旧淡漠的侧颜，第一次在心里感觉到眼前这个从见第一面就看起来沉稳淡漠的人多少有点凡尔赛在身上。
是当他眼瞎没看见那球都发成什么样子，还是堂而皇之认定他这个接应兼队长根本看不懂？
“不生疏啊。”应知槿笑，“学长过谦了。其实说真的，我刚刚看了两眼，发的比我们好多人都要强太多了。”
毕竟是当年宁市几所大学关注排球赛的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江接应。
江以杭没接话。
“虽然以后不打比赛了，偶尔自己顺手玩玩也是放松。”应知槿没让气氛冷下来，“毕竟咱们不是专业球员，能来进球队参加比赛，都是靠的热爱。”
江以杭眉心微动。
应知槿不管身边的人压根没有吭声，转过身示意江以杭跟着自己一起出去，“这个场馆大，里面有些路弯弯绕绕的，刚开始容易迷糊，走多了就好……这里左转，对，我带你出去。”
现在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江以杭淡淡一笑，终于在一大段应声之后主动开了口：“应队，之后的训练时间定下来之后，我会先通知你。不过在此之前，可能需要先收集一下大家的空闲时间。”
应知槿了然一笑，“我知道，今天之内，最晚到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我会让秦远帮忙安排好，然后我来反馈给你。”
真是顺利。
江以杭心头冒出这几个字，自从在排球馆看到应知槿之后一直微堵的心口仿佛一下子疏散开了来。
同时涌上来的，却是一丝丝淡淡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
不过那一丝小情绪很快就如同小溪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杂质，顺着大流汇入江海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对了，还有件事。”
“嗯？”
“秦远今天也问过我，明天他应该也会打电话问你的，不过既然我在这里，不如先跟学长说一说。”应知槿语气和善，同时神奇般地隐隐透着些闪闪发光的气息，“不止学长来了，咱们队里最近有老队员走了之后呢，也进了几个新的，还有之前替补提上来的队员，所以也算是一个崭新的团体。”
“所以，训练暂且按下不提，毕竟来日方长——不过咱们这个新队伍，是应该彼此熟悉熟悉，培养一下感情的。”
团体竞技不比个体竞技，一支优秀的排球队或许没有巨星类型的人物，但是必然有配合默契、气氛和睦向上的团队。
江以杭赞许地点点头。
“所以秦远操心，问我们什么时候搞新赛季第一次团建。”应知槿假装不经意看了看江以杭的神情，故意顿了顿才说，“我说最近不知道学长有没有时间，不过再过两周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
江以杭听到“团建”之后还没形成一个完整的思路，此时在应知槿的循循善诱下便下意识道：“什么？”
“余方的生日，余方——你记得吧，就是决赛时候就在场的那个，咱们队的主攻。”应知槿和善道，“咱们队里的传统，每个队内成员的生日，大家都要一起聚一聚的。”
“这样。”江以杭点点头，面上露出一分若有所思的犹豫之色。
他本能地想说“不”。
可是仿佛是嗅到了一缕和以往不一样的气息，踌躇之间，应知槿温和的声音再一次降临耳畔。
“余方自打上次开会之后就可崇拜学长了，也很希望学长这次能一起去呢。”应知槿笑着眯了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