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
应知槿大大方方走进来。
说大大方方，纯粹是应知槿自己心里的沟壑。
毕竟他偷偷摸摸在这里“潜伏”了两个月，每天晚上看江以杭什么时候能闲下来，会不会耽误第二天吃早餐。
然后“恰到好处”地给江以杭送上一顿从简单发展到十分丰盛的早餐。
不过这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江以杭在提前排新学期训练计划表的时候曾经同应知槿交流过，两个人都觉得之后的学期内训练时间定在晚上比较妥当。
那就说明，之后江以杭不会在晚上日日来便利店上班了。
学校里的便利店本来就招勤工俭学的学生多，大多是临时工，这个月干下个月就可能走。江以杭自从国外回到宁市，也已经干足了暑假两个月，现在如果要走，大约也已经结清工资了。
不知怎的，应知槿很想在或许是江以杭最后一天在这家店里上班的日子里，大大方方出现一次，给这两个月的日常生活画个圆满的句号。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样做了。
他在算好的平日里便利店基本已经顾客散尽的时间来到便利店，看到店里果然已经没有顾客，便鼓起勇气走进了店门。
“这么巧，是你。”江以杭先站起来，眼中有道一闪而过的惊讶，“时间挺晚了，明天白天你应该也不会闲着，是来买什么要用的东西？”
这反应，和应知槿心中做好的几套心理预案都不同。
他真的太坦然。不惊讶不慌张，仿佛应知槿来到这里是在他的计划之内一般。
从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江以杭身上那一层生人勿进的隔膜，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着好不容易才能把持住的分寸。
但是有些时刻，在他小心翼翼为自己的分寸如履薄冰之时，应知槿又能感觉到，江以杭好像并不介意他再往前进一步。
因此进退维谷，竟是有些两难。
江以杭一句话把他打醒。对，到便利店应该是要买东西的。
“今晚住校了。”应知槿笑道，“在这里转转，随便买点能用上的东西。”
“看看吧。”江以杭点头，重新坐下，浑身透出一股难得的疏懒，“既然是熟人，我就不站着了。正要开学，七八点那会儿人多，到九点多才少起来，有点累了。”
“你坐，你坐。”应知槿心头窜过一阵悸动，连忙摆手，“我自己看。”
便利店里的东西倒也十分齐全，但应知槿哪里会有缺的物件，在几排货架之间来回几趟，什么都没拿。待要空着手，又不好出去，于是只好随便从冰柜里捞出一瓶酸奶，又在货架上找了一块面包。
“早上吃？还是当夜宵？”
应知槿没想到江以杭一直在看着自己，“我……明天早上吃的。”
江以杭点头，语气有点倦怠，仿佛还带着点哈欠的意味，“这个酸奶不好喝，你买第二排的那个。哎，对，就是那个，价格是一样的。”
应知槿动作比脑子先听话，跟着江以杭的指示换了一瓶酸奶，然后揣着东西磨磨蹭蹭走到收银台。
江以杭手指十分利落，很快拿着扫描枪帮他扫好了价格，“一共二十一块五，微信支付宝都行。”
手在机器前晃了一下，示意应知槿打开付款码直接上去刷。
手指晃动的极其娴熟，一看就可知是在店里已经干得熟练到拥有了肌肉记忆，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次这个动作。
应知槿打开微信扫了钱，喉头轻轻吞咽了一下，轻声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江以杭微微一笑，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之前走。不过送走你之后，我大概就没有新的顾客要接待了。收拾收拾待到时间就可以走人。”
“而且你今天来得确实巧，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江以杭笑了笑，“开学之后晚上大概就没有这么完整的时间一直在这里兼职了，今天下午刚跟老板交接完，工资也算了一下。”
从小就是富家少爷的应知槿当然没有经历过这样在打工的小店里结算工资的事情，所以一时并不知道接点什么话来比较合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江以杭就带过了这个话题。
“你来的其实也正好，我刚刚正在捋我们开学之后的训练时间。晚上差不多能弄好，等我敲定了就发给你和秦远。”江以杭抬下巴朝手机的方向一点。
“训练时间，啊，没关系，我们时间不太好定，你看着凑一凑，不用太着急。”
也不用太辛苦。
后面半句被应知槿自己吞下去，没能说出来。
在不认识江以杭的时候，应知槿一直以为像赛场上能达到江以杭这样高度的选手，一定是天赋异禀。
但是逐渐熟识之后，他非常清楚，或许江以杭的确有着异乎常人的天赋，但好成绩也一定是天道酬勤的结果。
“不辛苦。”江以杭轻轻别过头打了个哈欠，“在这里最后一段时间横竖是闲着的，你要是不来，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客人了，我做一下正好利用时间。”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江以杭看起来兴致很高，他主动抽出一只塑料袋，帮应知槿把酸奶和面包装好，递到他手里后自然道：“慢走，不送了。”
“再见。”应知槿接过塑料袋，再没有赖在店里不走的理由，终于走出便利店。
天朗星稀，夏日的好晴夜。
应知槿拎着袋子，信步朝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着。
到了这个点，校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宿舍楼没有门禁，因此校园内的僻静之处，还有一些情侣在散步。
应知槿莫名有些出神，脑子中分秒不停地将前两天群里收集表格的全体队员空闲可训练时间过了一遍，然后不停排布一个可以满足所有人要求的训练时间。再然后，他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场馆里每天训练时的画面。
排球球网之后，发球扣球的少年。
他们每个队员都曾经在这里挥洒汗水，最终创造一届又一届成绩的丰碑。
一个晃神，站在球网后的人变成了江以杭。
在这座场馆里，他只当场亲眼见江以杭打过两次球。一次是江以杭离开Z大之前最后一次在这座场馆里参加大学生排球联赛；另一次就是，江以杭来到S大之后，第一次给队员做体测之后，在场馆里发球。
第一次的记忆中，场上的江接应并不认识S大场边替补位上的小弟应知槿，自己在场上大杀四方。
而第二次的记忆中，江以杭身上少了股曾经在决赛场上闪耀的狠厉，但排球依然一个个应声落地，仿佛是对曾经的江接应掷地有声的回应。
而从前比赛视频里的江以杭，更是应知槿看过无数遍，分外渴望成为的模样。
在一些曾经隐秘的角落里，他发球学他、扣球学他，可在把自己变成S大最厉害的接应球员和新任队长之后，却已经找不到曾经满场最闪耀的MVP了。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自行车铃声划破黑夜。
“应知槿，你干嘛呢？”自行车在应知槿身侧停下，车上的人跨下一条腿，伸手猛地拽住应知槿的衣服。
“啊？”应知槿猛然回神，被突然出现拽住自己的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手用力，险些把自行车上还没站稳的人掀翻，随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他室友。
“哎呦呦呦。”一团手忙脚乱，室友拼命稳了稳身子才把车身正过来，整个人在车上坐定，这才惊魂未定地小声道，“应知槿，你魂跑哪里去了，连我都没认出来？”
应知槿很抱歉，连忙跟着帮忙扶稳单车，“对不起，我——”
“嘘——”室友一把捂住他的嘴，气音道，“你走个路在走多大的神啊，小点声，看那边。”
随后他指了指左边不到五米处的小花坛。
夜色掩映，再加上盘绕的绿叶，视野多少有点模糊。但是应知槿经此一指点，还是立刻看出来，那里有两个拥抱在一起亲吻的人影。
瞳孔震了半晌。
“嘘，应知槿，你不对头啊，实话告诉我，在想哪个女孩子呢？我要不拉住你，你都能走到人家小情侣身上去。”室友压低了声音俯在应知槿耳畔悄悄说，“走走走快走，你也回宿舍吧？别在这耽误人家事儿当电灯泡哈。”
“啧，你这身高，还是妥妥的巨型电灯泡。”室友轻笑，“这个自行车带不下你，我先走了啊，你也快点回，别一会儿眼错不见又撞人家身上去。”
室友来去匆匆，很快骑着车飞快向宿舍奔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应知槿，你不对头啊，实话告诉我，在想哪个女孩子呢？”
没有想女孩子，刚刚在想——江以杭。
——“应知槿，你魂跑哪里去了，连我都没认出来？”
魂……跑到哪里不知道，但是刚刚满脑子都是江以杭。
应知槿面颊倏地发烫，幸好夜色足够黑，能把烧得通红的脸遮住。他也庆幸室友已经骑车走远了，否则现在但凡有个人在他身边，肯定能立刻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一段时间以来的纠结和挣扎，仿佛在某一瞬通透，随后有了肯定的结果。
虽然身边的室友还不知道，但应知槿一直清楚自己的取向，而且他不是青涩的高中生，早已能分得清队友情和带有非分之想的感情。
他闭上眼睛回忆余方起跳扣球，脑海里出现的是排球清晰的线路。转而想江以杭起跳扣球，整个身体流畅利落的线条却跃然出现。
很多视频都可以慢放，球落地后，江以杭也由滞空位置落地，而中间身体舒展的某个瞬间，被汗水浸湿的比赛球服底下，劲瘦的腰线若隐若现，仿佛还藏着一对诱人的腰窝。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他加快了脚步，局促之中碰掉了腿边花坛的一片绿叶。
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原来他喜欢江以杭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