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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中午拉着大伙前去吃饭,老板是个老实的方头男人,他说的确有些精致的外乡人来店里吃饭,聊起京城的奇闻逸事,洋洋洒洒的往事。可是再问姓甚名谁,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却问不出究竟,断了线索。

      我在城中晃荡,总觉得苏芹芹会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像以前一样,端着一盆面粉要从后面扑上来,结果被我机敏一个转身,抓住盆扭着扣到她头上,装扮成冬日堆砌的雪人。

      本应该继续向北赶路,可是这几日身子不适,也许是那日被孟嬷嬷灌下的汤药,这次月事格外疼痛,我在床上滚了一日,炼狱般煎熬,只念苏芹芹的鸭血卤猪肠的味道,让冷屏去做,可是味道差了大半,更想她了,不知不觉就哭出来,春焰拿着手帕一直替我擦汗,慌脚鸡一样,“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她这样慌张我更心悸,赶紧轰她出去,再发一身汗,疼痛反而轻松些。

      陆家白事的生意让城中不少人眼红,冷言冷语的不少,除了隔壁卖棺材的大姐。有时候午后犯困,她居然直接睡进棺材里,有客人来问棺材店老板,冷屏跟着去喊,结果人头从棺材里冒出来,差点把冷屏和客人原地吓死。可她一点也不忌讳,“这棺材,就应该生前自己来挑,万一不舒服还能及时换,这可是要睡千年万年的床,可不能马虎怠慢。”

      我被她的理论逗笑,“那我要在自己的棺材里放一只鸡,饿了好烤了吃。”

      她说,“放你们做的纸扎鸡,一百年都不会坏。”

      她家棺材一直卖的不好,因为城中有传言她克夫,嫁了两任丈夫都病死了。她即便漂亮,可是没有男人敢靠近她,有时候我们劝她,不如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她却笑着说,“我那些值钱的棺材可搬不动,家里还有只金丝楠木做的,谁要是有钱卖,我就嫁给他,冥婚也可以呀。况且杜陵城的人害怕我我也无所谓,我还不稀罕他们呢!”

      她的眼中没有风月,没有我一直记挂的情思,在她面前,我根本就是庸俗不堪,天下最蠢的女人。

      这个炎热的下午,两个脸上留疤的地痞流氓走到我们铺子面前,踢掉几只刚完成的纸兔子,刚扎好的时候冷屏特别开心,捧着小陆子的手艺说,“这么可爱我都舍不得烧了。”

      我上前对那面露凶色的流氓说,“你们要干什么?”

      疤少的流氓说,“你们抢了别人的生意,就有人要赶你们走。”

      我指去那几只纸扎兔子说,“你们先把兔子摆好。”

      流氓转身走去,可是却一脚将兔子踩个稀巴烂,得意洋洋的过来格格笑,正要说什么,我随手抽起一根竹条,顶成一把利剑,在他脸上就是一抽,打得他捂着脸骂,“你这个臭娘们是疯了吧,也不打听我涛哥在这杜陵城的名声!”

      他抡起胳膊想打我,被我再一抽打了回去,虽然竹条不如长剑锋利,可是我从小在军营中练出的力道,足以把一个七尺男儿打得哇哇大哭,何况是面前这外强中干的虚面孔。

      我说,“涛哥?我看你去掏粪还差不多!”

      春焰在后头鼓掌,“打得好,打得好!”

      另一个流氓不服气,赤手空拳打过来,猛虎一样架势,冷屏在身后吓得叫出来,可是涛哥被我两下打在地上,病猫般躺着。我用手掐着喉咙拉起来,压到墙边。另一个流氓冲过来,直接一拳打上鼻梁,也掐住喉咙,这样一左一右困住他们。

      我说,“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想杀个人祭天,你们说杀谁好呢。”

      左边的流氓说,“杀涛哥,他天天仗势欺人,还喜欢与家中几位嫂子有苟且,况且他男人的功夫也不好,只是死皮赖脸跟在嫂子后面,哈趴狗似的。”

      右边的流氓说,“你真是不要脸,你天天偷东西就正大光明?这城中有谁家没被你偷过?对了,你大腿上的伤,不是偷东西从屋顶摔下来,被疯狗要的嘛?只怕你也得了疯狗病,活不了多久,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我转头看向春焰,还好我们从屋顶摔下来没被狗咬,不然也是这下场。我喊小陆子过来,“他把你扎的兔子拆坏了,你用棍子打他一顿,我掐着他,保证还不了手。”

      小陆子惶恐地摇头,“我不敢,我再扎个兔子好了。”

      我问冷屏,“你不是心疼那兔子吗?你来拿棍子打他。”

      冷屏也不上前,“我不打,打了他脏了我的手,再痛快,这兔子也是要重新扎的。”

      我身边全是受尽委屈却满腹善良之人,又不喜欢地痞流氓的无耻下作,直接三四脚把他们踢走,“滚得远远的!再别让我看到。”

      来时张狂的两个流氓这会儿落荒而逃。于是我们跟着小陆子,重新扎了几只兔子。

      这日夜里,翻来覆去地睡得不踏实,总是梦见我沉在一口大缸中,里面全是猩红色的血,任我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醒来时头上全是喊,正巧听到屋外的喊叫,“着火了,着火了!”

      我先跳下床,往街道看去,竟然就是陆家白事烧起的火,我连忙跑去,冷屏和春焰也跟上,小宗子和小陆子先已经到了,从远处舀来两桶水泼上去。

      可敌不了火势蔓延,我说,“算了,都快烧完了。”

      火虽然大,可是都是些纸,虚场面没多久就落下去,都不用水浇,一眨眼就烧完了,只剩一堆灰,看热闹的百姓站了一会儿都散了,小陆子和冷屏扶在一起哭,好似不只是纸扎,而是这些日子堆起来的希望一下子全部碎了。

      我说,“估计是那两个臭流氓,打不过我,只会这些阴招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对他们拳打脚踢,不至于这样报复。”

      春焰说,“他们也是想赶我们走,不是照样让我们赔钱。”

      五个人坐在店铺门口,怅然若失,不知该说什么,等到天蒙蒙亮,也一丝困意没有,最后我嘀咕了句,“就当是烧给太后的吧。”

      小宗子说,“那可是大气派了。”

      付了定金的客人来要纸扎,可是只有一堆被吹走一半的灰,预付的定金早就花在材料上了,只能将攒下的银两赔了出去,又回归一贫如洗。

      我气得上串下跳,非要将这两个人千刀万剐,让隔壁老板娘打听来两人的住所,在郊外一个偏僻的屋子,带着小宗子冲去,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吃烤鸡,我两手直接将两人的头往烤鸡上栽,嘴里骂着,“叫你们吃!我看你们是不想活命了。”

      我发了疯地拳打脚踢,小宗子完全没有插手的缝隙,左跳又跳,问道,“姐姐,我该怎么办?”

      我边打人边指挥他搜罗这屋里值钱的物件,好弥补我们的损失,可是这两个流氓比我们还一贫如洗,除了几只新杯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姐姐,真不是我们烧的。”

      我耍起蛮横,“无论是不是你们烧的,你们都要帮我们把客人们的纸扎全部完成!”

      那位涛哥脸被我掐得通红,几乎喘不来气,一直点头答应,我这才松开手,潇洒离去,“你们吃完那只烤鸡就来城中找我们。”

      他们果然领了圣旨般午后就来报到,我逼着两个流氓一起劈柴,做竹条,或是去割来芦苇,好做骨架之用,还派他们买些便宜白纸,好赎罪。除此之外,还要打听这城中,是否见过京城来的人。

      石镜二年八月十七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日这位涛哥说起来,“听说燕山阁新来了个姑娘,名曰采桑女,就是从京城来的。”

      我来了兴趣,“燕山阁是什么地方?”

      “男人去的地方。”

      我赶着好奇,怀着忐忑,祈祷千万不要是芹芹,晚上假扮男子,带着小陆子去了。阁里没见到人,倒是在河岸边看到了这位采桑女,她穿着一身轻薄的桃红,脸上浓烈的妆,反而显得年长了七八岁,她坐在水边,用扇子拨着水,我看清她的脸,问道,“香雾,原来是你?”

      她转过头,一下认出我来,惊讶地说,“阮贵人万安!”

      我赶紧让她闭嘴,我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被卖了呗。苏贵人被抓走的那一日,我和菡萏就给玄苍门的太监侍卫塞了全部家当,只为能偷溜出宫去,在御花园躲到夕阳各宫忙碌的时候,我们成功逃了出来。菡萏的爹娘死的早,所以跟着我回了家,我爹好色,半夜竟然对菡萏动起了歪脑筋,扑了上去,被她一砖头打死了。”

      我问,“菡萏人呢?”

      “打死了我爹,她就跑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家里欠了不少银子,要债的人见家里没了男人,就用我抵债,将我卖去了烟花巷,可是看我穿着的布料并非凡品,几经转手,这几日才卖到这里。”

      想到那时候她和紫玉挑逗宫中御林军的模样,如命中注定般堕入万劫不复之地。我问,“你可有打听苏贵人的踪迹?”

      “昨儿我听一个客人说到,这杜陵城来过京城姓苏的人家,只是留了两三日便走了,可是再往下问,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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