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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师徒 ...

  •   午后太阳正烈,四下里一丝风都没有,蝉鸣声不绝于耳,又给人平添了几分躁意。桓鹤冲快步走进抱景阁,只见定远侯一身家常打扮手持茶盏,在几案上摆着棋局。见他来了,笑着招呼他不必多礼,和蔼道:“来得正好!冲儿,陪我下一局。”
      过了良久定远侯方道:“看过铮儿了?”桓鹤冲思量着落下一子道:“去他院中瞧过,正睡着,我就先出来了。回头等他醒了再去看他。”又下了几手,桓鹤冲缓缓道:“恕冲儿多嘴,其实这事也怨不得铮儿。铮儿他毕竟年轻,缺历练,容易着了人家的道。”定远侯沉默片刻叹道:“咱们桓家世代为将,功勋卓著,朝中眼红的人不在少数。外面看着风光显赫,实则危如累卵。稍有行差踏错,落到那起小人的眼中,势必要掀起无端风浪,搅得我们不得安生。”
      停了片刻又问道:“那女子查得怎么样了?”桓鹤冲冷笑道:“背景倒是干净得很!”定远侯冷笑一声:“他张凤卿是什么人?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往府中、军中安插的人还少吗!只不过他这次明目张胆的将算盘打到铮儿头上,不知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桓鹤冲道:“伯父放心,我会让人盯紧那丫头的。”定远侯点点头,叹道:“铮儿的性子率直、心软又易轻信他人,实在干不了在这朝中勾心斗角的营生。想让他去军中历练,可他那身子骨儿,从小就多灾多病的,又难以在军中立足。哎!只盼经此一事,他能够吃一堑长一智,将那天真的性子磨一磨。”
      次日听闻前头来报,那位给素商诊病的先生已到花厅。顾小敏早耐不住性子,一溜儿烟的跑到前院去看热闹。半路被紫陌撞见,笑着拦住她。将手中的茶盘往她手中一递道:“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也罢!帮我送去花厅,我去接姑娘过来。”顾小敏笑嘻嘻点点头,脚下生风,转眼间来到花厅前。
      顾小敏抬眼望去,看到花厅正中端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着宝蓝色家常锦缎袍子,面相儒雅、谦和可亲的阿叔。正是素商的老爹,亦是当朝国师黎萧。又转眼看向坐在左侧下首的人,不禁一怔。又细细辨认,登时心头腾起无明业火,端着茶盘的手指咯咯作响,险些将茶盘捏碎。只见那人与黎萧年纪相仿,面容清隽,颌下三缕长髯,一派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此刻谈兴正欢,不住的捻须点头微笑。
      忽听得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狠狠道:“顾周!”接着只听哐啷一声,杯盏碎了一地。顾周一听这声音心道不妙,正欲开口。只见一鞭已甩至面前,忙向后跃开,只听啪的一声眼前的几案竟应声断成两截。黎萧大惊忙喝道:“不得无礼!”顾小敏哪里肯听,又一鞭抽了过去。顾周心中叫苦不迭,只得四处躲藏,好不狼狈!没一会儿,厅内已是一片狼藉。
      顾小敏边抽边吼道:“跑!你还敢跑!”顾周心道“不跑,还等着让你抽不成?”及到素商携着紫陌过来就看到一向气定神闲、超凡脱俗的顾先生,此刻满脸通红,四下乱窜。而顾小敏手持长鞭边追边喊,一副鸡飞狗跳的架势。顾周瞧见素商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飞快的躲到她身后,嚷道:“小素商,快救我!”紫陌忙上前拉住顾小敏,顾小敏怒极反笑,以鞭指着顾周道:“出息!还躲到人家小姑娘身后,你给我出来!”顾周理理凌乱的衣衫,谄笑道:“敏儿啊!消消气!为师不跑了还不行吗!”
      为师!当场的所有人都瞬间石化。顾小敏冷笑:“你还知道你是谁啊!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为了两坛子不知道什么破酒,就把道观给卖了!留了张纸条就自顾自的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还知道你是师父,还记得你有徒弟!啊!”顾周小声嘟囔:“那不是普通的酒,那是迷神引。”顾小敏只觉额上青筋直跳,厉声道:“还敢跟我提酒!”
      却说午后特特自备瓜子,拨冗前来看热闹的苏澄朗苏大公子,等了半天期待中的“好戏”没上演,看到的却是一出师慈徒孝、温情狗血的认亲记,不由得索然无味。又不甘心白跑一趟,眼风一扫,只见蕊珠一副生生要被熊熊的八卦之火烧出内伤的神情,两人四目相对,确认过眼神,会心一笑,凑做一堆。一个讲的眉飞色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另一边顾小白、顾周执手相看泪眼,顾小敏抱臂坐观。
      顾小白激动道:“师父啊!您老人家都去哪儿啦!小白好想师父啊!”顾周摸摸顾小白的头:“师父也想小白啊!看看,都瘦了。肯定是敏丫头欺负的。”顾小敏白了那老不要脸的一眼,冷哼一声。小白忙道:“敏敏担心师父,和我找了好几个师兄的府上都不见师父。最后还是敏敏想着师父每隔几年就往京城跑,这才想着来这儿寻你。”顾周老脸一红,对着顾小敏讪笑。顾小敏把脸一扭,当没看见。
      这边苏澄朗余韵未足的向素商抱怨来迟了,没看到那轰轰烈烈的场面。素商一哂淡淡道:“把那“炮仗”放你身边,保管你天天轰轰烈烈、精彩纷呈。”苏澄朗顺着目光看向顾炮仗姑娘,只见顾周正围着她左一声“好徒儿!”右一声“好姑娘!”的哄着,忙不迭摇头道:“这么难得的“人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顾小敏这几日头疼的紧,自从出了宁都城,这一路上耳边就一直聒噪不停。从未出过远门儿的蕊珠小娘子,一路上看啥啥新鲜,瞅啥啥稀奇,缠得她一个头两个大。逼得急了让她去缠素商。蕊珠翻着白眼闲闲道:“姑娘得休息,不能费神。”又一副问你是抬举你的傲娇样,看得顾小敏郁闷不已。
      又看向同样一脸傲娇的窝在素商怀中的墨染,不禁为自己鞠一把同情泪。要不是为了这个难得和墨染亲近的机会,打死她,她也不受这份罪。又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素商,心中思量起那日师父难得一脸深沉的对素商说:“丫头!这味药,须得你亲自去寻。”她还记得当时素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又希冀、渴望还有胆怯、不安。这让她对此次扬州之行更为好奇。
      耳边一个声音道:“发什么呆呢!”顾小敏回过神来看向蕊珠,后者兴奋道:“咱们下午是不是就弃车登船了?”顾小敏摇头叹道“你这倒霉孩子,一会儿晕船,看你还这么兴奋不兴奋!”蕊珠敲了她一记:“没大没小的!”结果被被顾小敏不幸言中,蕊珠小娘子果然晕船了,还晕的很彻底,在船上这几日几乎就没起来过,顾小敏的耳根终于清静了。
      舟行数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扬州城。这扬州的景致与宁都城相比自是别具一番风味,处处水波荡漾,遍地草翠花娇,石桥、远山、弦歌、鸟鸣,一派温柔旖旎、闲适恣意。蕊珠满血复活,顾小敏双耳再遭荼毒。谁也没有留意素商刚踏上这片土地时,眼中似是不经意间划过的一丝伤感。
      及到傍晚几人才来到城外的青峰山。山脚下早有人来接,一行人到了半山腰上的飞云观已到了掌灯时分。领路的二人回转身对顾小敏道:“师叔稍候!”方才在山下时光顾着看风景没留意,此刻蕊珠看着那两个三十好几的壮汉,只感觉天雷滚滚。还没缓过神来,只见一位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着玄青色道袍,一副神仙模样的老者迎出门来。顾小敏甜甜的喊了声:“大师兄!”蕊珠彻底被雷得外焦里嫩了。
      四下无人之际,蕊珠战战兢兢的问:“顾老,您老人家高寿啊!”忽的,又一把掐住顾小敏水嫩嫩的脸蛋儿皱眉道:“说!有什么养颜驻容的秘方,竟连我都不知晓,还不给我从实招来!”顾小敏疼得直吸气,一把拍掉蕊珠的魔爪,边揉脸边道:“什么顾老!什么高寿!本姑娘年方十五,青春正当时,哪里用得着养颜驻容!”蕊珠咦了一声奇道:“那看你大师兄的样子,难道是早衰?”
      顾小敏呵呵笑道:“师兄都快一百岁了,哪里早衰了!”蕊珠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那顾老先生高寿?”顾小敏撇嘴道:“那老不要脸的,鬼知道他多大年纪!他最忌人家问他年岁,我们师兄弟都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简直就是个老妖怪!”素商闻言心中一哂“老妖怪吗?那自己这样又算什么,老老妖怪?”思及此,不由苦笑。
      翌日,蕊珠正拉着素商在观内闲逛。顾小敏笑嘻嘻从一侧转过来道:“都打听清楚了!我问过师兄,他说我们来的刚好,再过两日,温家夫人会来观中做法事。到时候他会设法为我们安排引荐。”蕊珠道:“法事,什么法事!祈福消灾的还是化怨解厄的?”顾小敏摇头道:“只听师兄说,这温夫人早年有一爱女不幸夭折,这位夫人爱女甚切,多年来都会在爱女冥诞之日来观中做水路道场,为其祈祷冥福。”蕊珠哦了一声,又凑过去挑眉道:“关于这温家,还打听到什么,快说来听听。”顾小敏也不卖关子开口道:“听闻这温家世代经商,虽算不得是这扬州城的首富,却也是声名煊赫,富贵逼人······”两人八卦正酣,都没留意到素商已出了院门,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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