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49、卸职告别

　　离开梦境，姜落桐悠悠转醒，她看了一眼乌漆麻黑的房间，最终直起了身子。

　　既然已经彻底决定好要在人间体验，那么有些事她不得不做了，她需要回天界一趟，去告诉商瑞、姬芊羽、百花神和食神一声，然后向她们道个别。

　　从床上下来，她换了衣服便施术离开了。

　　云雾缭绕，仙气腾腾，天界的景色始终如一。

　　一回到百鸟宫，宫中姐妹都笑脸相迎，不过一反常态地，她们竟然没有调侃她。

　　姜落桐知道，自己的突然消失已经说明了问题，只不过大家体贴地没有去揭她的伤疤，她自己自然没可能自行揭伤疤，于是她们凑在一起后都默契地说其他的事。

　　聊了足有半刻钟，姜落桐终于被放过，于是她第一时间敲响了商瑞的房门。

　　“进来。”门内传出闷响。

　　闻声，她推开门走进去。

　　“商瑞姐姐。”待站到了桌旁，她轻声叫道。

　　“回来了。”商瑞抬眼看她，然后直接起身朝她走来，“有事找我？”

　　“嗯。”她不安地点点头。

　　商瑞道：“说吧。”

　　“我想卸去在百鸟宫的职务，然后到处去走走。”

　　“想好了？”商瑞定定地注视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有的只是关切与认真。

　　“想好了。”姜落桐郑重答道。

　　“好。”商瑞说着露出淡笑，“那就去吧。”

　　姜落桐惊讶，她没想到商瑞会答应得这么快，原以为她一定会劝自己的。

　　“你已经完成了幻境历练，只需要待涅槃之火修炼到十级便可渡劫了，在这之前出去增长见闻也未尝不好。”

　　“谢谢商瑞姐姐。”姜落桐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行了，”商瑞笑，“快去找芊羽吧。”

　　姜落桐点头。

　　从商瑞房里出来，刚将门轻轻合上，一转头便看到了快步朝她走来的姬芊羽。

　　姬芊羽到了她身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抱怨道：“终于舍得回来了，就给了封信人就跑没影了。”

　　“对不起。”姜落桐歉疚地说。

　　“你是来辞别的？”

　　“你知道？”姜落桐惊讶地抬眼看着自己的好姐妹。

　　姬芊羽气愤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刚从阴曹地府回来的嘛。”

　　姜落桐讪笑两声，“碰巧遇见了，就帮个小忙。”

　　姬芊羽无奈地摇头，感叹起来：“你这爱凑热闹和贪新鲜的个性还是没变。”

　　姜落桐明白她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呢，心中感动，遂搭腔道：“那是，所以我接下来打算去静虚派看看。”

　　“静虚派！”姬芊羽闻言一惊，“你是真的能闯啊！”

　　“嘿嘿！”姜落桐笑。

　　这时，忽闻姬芊羽道：“你玩归玩，但是别乐不思蜀，我的册封大典你必须到，听见没？”

　　册封大典，对啊，再过几月姬芊羽马上就满千岁了，凤帝到时候会册封她为凤族未来的储君。

　　这姜落桐自然不会缺席，她拍着胸脯作出保证道：“那我怎么会忘呢，到时候一定给你备份大礼！”

　　“这还差不多。”姬芊羽抿嘴笑了，然后又向她看来，“接下来要去花神和食神那里，是吧？”

　　“嗯。”姜落桐点头。

　　“那去吧。”

　　出了百鸟宫的门，姜落桐拐进旁边的百花宫，行至内院，果见百花神在院中侍弄花草。

　　“花神姐姐好！”她叫道。

　　百花神回头看她，“有几天没见着你了，听说你去外面玩了？”

　　“嗯。”姜落桐说，“所以我今日是来告别的，我打算再去人界走走。”

　　“看来还没玩够。”百花神笑，随即她掏出一只精巧的酒瓶子，“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下次何时再见，这是我新酿的百花酿，便宜你了！”

　　姜落桐痛快地接过瓶子，“我会好好喝的。”

　　出了百花宫，姜落桐紧接着又去了食神居。

　　食神居里菜香四溢，光是闻着味道她便口齿生津，姜落桐没有亏待自己，想着以后估计不太可能吃到食神做的菜了，她便点了一堆吃的。

　　食神与送菜的仙童一道走到了她桌边。

　　“厉害，一个人点了这么多菜！”食神惊叹道。

　　“嘿嘿。”姜落桐笑笑，吹彩虹屁说，“还不是因为你做的菜好吃。”

　　食神摇头失笑，“又不是以后都不能吃了。”

　　她话毕，姜落桐拿筷子的手一顿。

　　食神见状奇怪道：“怎么了？”

　　“估计以后还真不能常常吃到。”姜落桐说。

　　食神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打算离开天界了。”姜落桐平静地告知自己的决定。

　　“什么？”闻言，食神一脸的不可置信。

　　姜落桐笑着解释：“我想历练历练。”

　　“唉……”食神摇头叹道，“该不会下次见面我就得唤你青玉上神了吧。”

　　“那就借你吉言了。”姜落桐笑。

　　“快吃吧。”食神催她，并说，“若是以后嘴馋了，你还是可以上来的嘛。”

　　“嗯。”姜落桐含混地应着，但实际上她清楚她不太可能来。

　　这顿饭姜落桐吃得着实有点撑，挺着微鼓的肚皮她离开了食神居。

　　和食神说清楚了，她计划里的告别也基本做完了，然而她却没有马上就离开，到底是待了大半年的地方，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在路过一片莲池时忍不住停下脚步，其实她还该同九歌还有扶光台那小锦鲤说一声的，可她若是去了，万一遇见真君了怎么办，左思右想她便放弃了。

　　“在这里干什么？”记忆里的声音忽然响起，姜落桐转身，然后看见了那刻在脑海里的面容。

　　“在干什么？”真君又问了一遍。

　　“没干什么，就是瞎晃悠罢了。”

　　“刚从人界回来？”真君问。

　　姜落桐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便点了点头。

　　“不是说家里有事吗，怎么会突然就到人间去了？”

　　“就事情忙完了突然想逛逛。”

　　“你呀，明明是神，红尘心却如此重，幻境里的苦头还未吃够？”

　　分明是关切的话，姜落桐却不想听了，因为这提醒了她真君只是在尽一个远亲长辈的职责。

　　“我打算在人间再多待一段时间！”她开口制止了真君还未说完的话。

　　“你说什么？”真君皱眉看过来。

　　姜落桐道：“我刚刚卸下了百鸟宫的职务。”

　　她说完，真君眉头皱得越深了，“怎的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突然吗？姜落桐问自己，其实不突然吧，她这不是冷静好几天才回来的吗，况且，她回道：“也不算突然，其实我当初上天界就是为了能早点去人间的。”

　　“想好了？”真君表情有些凝重。

　　姜落桐明白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个性顽劣不受管教的小辈，此时她毫无心理负担，肯定地点头说：“想好了，我打扰真君够久了，如今也该出师了。”

　　褚清卿紧锁着眉头，他定定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思绪如同一团乱麻，他实在不懂为何她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甚至没有与自己商量，他感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这令他不安。

　　彼此沉默之时，从远方飘来一道身影，太白金星飞到他面前停下，“真君，天帝还在陶养殿里等着你呢！”

　　“我知道。”原本他就是去面见天帝的，只是恰巧在路上碰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忍不住停下了。

　　褚清卿看着微低着头的少女，他想要留下来，想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斟酌半晌后他开口道：“一会去我那儿再说。”

　　少女没答。

　　“真君快些吧。”旁边，太白金星还在催促。

　　褚清卿没有办法只能动身，临走前他忍不住多看了眼少女，少女却始终没有抬头。

　　他转身，心里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好像有些事脱离了控制。

　　姜落桐看着真君逐渐远去的身影，终于还是忍不住暴露了情绪。

　　穆清真君还是穆清真君，那个心怀苍生的天界传说，这样也好，以后他做他光风霁月的众仙之首，而她也做她的闲散小神仙，他们的关系回到最初的起点。

　　姜落桐也跟着转了身，“一会去我那里再说”吗？不，她不会去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就没有必要。

　　她该去人间了，宫家还有两个人还在等她。

　　姜落桐回宫府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没时间整理情绪，她直接打开了房门。

　　一出去，发现走廊迎面走来两人，李怀逸摇头叹道：“你可终于出门了，再不来我都打算直接走了。”

　　“抱歉，我刚从天上回来。”她解释。

　　“你去天界干什么？”

　　“卸职。”

　　“哦……”李怀逸一脸了然道，“难怪脸色不好，原来是去告别的。”

　　姜落桐听出话里的隐藏含义，脸上一僵。

　　“走吧。”李怀逸已经转了身，在前头催道。

　　她急忙跟上，由于心情低落她只顾着朝前走，等想起来关注周边环境，发现他们居然直接出内院，便问：“我们不去向王妃告别吗？”毕竟住在人家家里。

　　“不用。”李怀逸说。

　　江序秋替他补充：“今早起来便去过了，但是王妃避而不见。”

　　好吧，姜落桐也没再坚持，既如此那就直接走吧。

　　走到外院时，她看见府中小厮带着几位高僧进来了，想来他们便是王妃找来替父母做法事的人了。

　　刚才的避而不见，如今的舍近求远，王妃把她和静虚派的弟子晾在一边，看来对他们心里的芥蒂很深。

　　姜落桐也没在意，她同李怀逸、江序秋跨出宫家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