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30、草率的赌局

　　怎么又有真君！

　　当看见那个穿玉白锦袍面容冷俊的年轻男子走近时，姜落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她在想是因为自己心中与真君相关的思想太多了，还是因为造境者初凰感知到了自己儿子的气息，所以才生成了这样的幻境。

　　只见真君走到大方桌前站定，他目不斜视，没留一个眼神给自己，姜落桐原本是有些气的，但侧头再看时，她注意到了真君略显青涩的脸，于是她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了。

　　“穆清上神觉得南斗北斗哪一方对命数的影响较大？”

　　“都管天命，同样重要。”真君干脆道。

　　“天命？”杨戬重复着，“少时劈山救母，成年后再压妹于山下，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确实都逃不开天命二字。”

　　“狗屁天命。”哪吒并不赞同，“也不看看我生死薄上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谴责完，他还细数了起来：“怀胎三载才降生，从肉球里出世，先大闹龙宫，再拉弓引祸，最后割肉还母削骨还父，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两位大仙的吐槽让在座的星君们战战兢兢，最后，同来凑热闹的九天司命出来说话：“我虽掌管着神仙的生死薄，但是神仙的命格却并不归我管，那都是由天道决定的。”

　　“对呀对呀！”他说完，其余星君立马附和起来，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成为被迁怒的对象，毕竟这两位可都是赫赫有名的杀神啊。

　　“天道。”哪吒嗤之以鼻。

　　这话一出口桌上顿时安静了，因为妄论天道必遭天谴。

　　姜落桐惊讶于哪吒的大胆，不愧是混世魔王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心底正感叹着，九天司命突然朝她看了过来，开口问：“小凤凰，你觉得呢？”

　　然后桌上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姜落桐无措地眨眨眼，她心里苦啊，先前为避免误伤到自己，她已经很努力地降低存在感了，没想到即便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话头还是递到了她这。

　　好吧，谁让她是幻境的闯关者，真正的主角呢，该来的总会来，逃不开的。

　　姜落桐有自知之明，她就是一个无名小辈，谴责天道这种事她不敢做，评价星君们的职责她不敢言，况且她觉得自己的命格挺好的。

　　是以，在一阵不短不长的沉默后，她斟酌着发言道：“我觉得事在人为，虽然命薄里写了生死、境遇和劫难，但是都颇为笼统，最终怎么过，还得看自己的抉择。”

　　话音落下，姜落桐看见真君审视地看了过来，这是他参与讨论后第一次正眼瞧她，然而此时她顾不上欣喜。

　　“嗯，说得颇有道理。”九天司命若有所思地点头，完了他转头面对真君，“那你呢？穆清上神！”

　　“天命难违。”

　　哈？从真君嘴里听见这四个字，姜落桐一脸愕然，她疑惑不解地朝真君望过去，她认识的真君虽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有一堆要遵守的规矩，但也绝不是一个不敢挑战权威的人，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二比二平咯。”益算星君丧气地叹道，“还是没能分出胜负。”

　　“什么二比二平，我们呢？你没算上？”破军星君指了指坐在他左右的六位兄弟。

　　听了这话，上生星君不乐意了，他道：“这不公平，你们人本来就比我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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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姜落桐觉得好不容易平息的战火又要烧起来了，她可没本事劝这些前辈们，于是只好寄希望于他人。

　　然而她往左边看，见真君一副抽身事外的模样，她往右边看，见哪吒兴致勃勃，而杨戬也一副看戏的模样。

　　姜落桐愁啊，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逼近。

　　“你们在讨论什么？”

　　循着声源望过去，姜落桐看见一个容色端静，头上带冠，着华贵紫袍的成熟男子走了过来，话落之时他坐到了九天司命旁边。

　　此时，讨论戛然而止，大家都有点紧张，毕竟面前的可是紫薇大帝，乃是万星之主也。

　　“说说。”紫薇大帝却是催促起来了。

　　巨门星君只好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如实向兄长汇报了：“大哥，我们在讨论南斗与北斗哪个对命运的影响更大。”

　　紫薇大帝听完之后追问：“那讨论出结果了吗？”

　　“没……”巨门星君摇头。

　　“嗯……”姜落桐看见紫薇大帝微微颔首，随后他扫看着桌上所有人，冷静道，“实践出真知，这种讨论毫无意义。”

　　这话本意是想平息争执，却给禄存星君提供了思路，他激动地提议：“或许我们可以选定人来比较。”

　　“可行可行！”破军星君附和。

　　见状，紫薇大帝略显无奈地摇摇头。

　　“你等身为神仙，怎可妄自更改凡人命数。”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姜落桐在内的围观者身上，眼神亮了亮道，“若是神仙倒是可以一试，你们四位可愿？”

　　闻言，姜落桐愕然瞪大了眼睛，紫薇大帝，你就算是要安抚部下，也不必拿我们来开刀吧。

　　“可以，正好最近闲得无聊。”哪吒应得爽快，那口气仿佛在议论天气。

　　杨戬则懒洋洋地耸肩，淡淡道：“随便。”

　　不是吧，你们都这么随便的吗？这可是入世体验啊！

　　轮到她了。

　　在紫薇大帝用眼神询问她时她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她这是纯属没办法，虽然她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她知道她逃不过去，因为根据经验来看，这十有八九就是本轮幻境的要求。

　　“清卿侄儿，你呢？”紫薇大帝转向真君。

　　“不去。”

　　真君拒绝得极为干脆，丝毫不给大帝面子。

　　这让姜落桐忍不住去观察紫薇大帝的神色，看起来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停顿片刻后又说：“如果获胜的奖励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法术呢？”

　　姜落桐偷瞄真君，发现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嗯？这是个什么道理，姜落桐不懂了，这108种法术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吗？据她所知真君是精通各种法术的！

　　噢……她突然回忆起什么了，仙界野史里曾有记载，上面说真君从前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神来着，然而从某个阶段开始他渴望变成至高武神，那便是在初凰长离灵力溃散灰飞烟灭之后。

　　所以这竟然是七百年前的褚清卿！

　　征得他们四位的同意，紫薇大帝满意点头。

　　“那要怎么赌？”贪狼星君看起来兴致高昂。

　　“照方才的谈论来看，你们似乎对自己的命格颇为不满，那不如这次入世，就让你们自选命格，如何？”紫薇大帝提议道。

　　“这个好啊！”哪吒听完甚是激动，忙问，“那该如何分组？”

　　“你俩偏向于事在人为，不如你们一组。”

　　被手指指着，姜落桐瞬间清醒了，扭头看了眼自己的搭档，她难免惊叹，谁能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和哪吒成搭档呢？

　　“你们俩另一组。”

　　杨戬和真君也对分组毫无异议，他们先后点了点头。

　　分了组，紫薇大帝朝旁边的九天司命吩咐：“你去把崔判官叫过来吧！”

　　九天司命领命起身。

　　姜落桐眼睛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到对面某张桌子前，将喝得烂醉如泥的崔判官摇醒，崔判官醒后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对崔判官说了几句话，崔判官接着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崔判官“唰”地起身，再然后两人一道回到这边了。

　　当身着红袍的崔判官走到近前时，姜落桐注意到了他跃跃欲试的神情，只见他微微张开双手，勾魂笔和生死簿同时出现在两只手上。

　　接着，他坐了下来，将本子摊开后抬头问：“各位对自己的出生有什么要求？”

　　盯着那米黄色纸张，哪吒认真地思索起来，旋即说道：“我那一世成日调皮，这次就来点不一样的，我希望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

　　“我还是喜欢当武将。”杨戬持不同意见。

　　真君也紧随其后淡淡吐出“武将”两个字。

　　“我会好好关照你们俩的。”武曲星君插话进来。

　　这时，崔判官朝姜落桐看了过来，“那你呢？”

　　“书香世家。”姜落桐答，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是来这闯关的，不是来寻求刺激的，得规避风险，文比较好些。

　　“既如此，不如把你们组成兄妹，你们兄弟。”崔判官说。

　　四人点头。

　　“各位对自己的人生境遇有何要求呢？”崔判官又问。

　　哪吒照例沉思，考虑良久后才道：“嗯……从文自得金榜题名，那就15岁中举，18岁中进士吧。”

　　杨戬照着葫芦画瓢：“17岁在沙场建功立业。”

　　“15岁。”真君道，这话显然是顺着杨戬思路来的。

　　该姜落桐自己了。

　　近几百年来，她看了数不清的人界话本，熟悉凡女的一生，老实说那生活实在乏善可陈，少女时期过着金丝雀般的深闺生活，及笄之年便择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婚后相夫教子，处理些家中琐事，直至熬成老婆婆。

　　若搁平时，她肯定会说开酒楼、闯江湖之类的豪气话，可搁现在，她为自己选了最安稳的那一种，她答道：“我希望我出身世族，不愁吃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并且通晓琴棋书画。”

　　“接下来便该写劫难了。”沉默观局许久的紫薇大帝这时开口了，他指着周围众神仙说道，“等你们下界之后他们会在你们人生的节点上设置生死劫，避过了便寿终正寝，避不过就魂归地府。”

　　他们四个点头，命格讨论到此为止。

　　“既然是历劫，是不是抹除记忆比较好？”

　　乍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姜落桐受惊地耸了下肩膀，随即她瞥头往后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凑过来不少仙家。

　　之前那些倒在桌上的醉鬼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现在居然都聚了过来，初看之下她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除了南极仙翁、月老和药王以外，两位天枢上相竟然也前来凑热闹。

　　“徒弟，师父赌你赢。”身形富态的太乙真人边说边甩了甩拂尘。

　　雷震子不甘落后道：“那我赌杨戬和褚清卿！”

　　这……看着众仙争先恐后地下注，姜落桐凌乱了，这到底是怎么一个走向啊，她禁不住再次感叹自己运气不佳，幻境总是不同寻常。

　　赌局自然是加入的人也多越好，关于抹除记忆的讨论随即展开，最后择定了是哪吒和清卿上神喝孟婆汤。

　　这点确定完，便到了该入世体验的时候了，一个闪身，他们离开瑶池，在幽冥地府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