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13、游天书阁

　　穿过百鸟宫的前院，刚行至垂花门，姜落桐便听见里面隐约传出的谈笑声，她边走边从袖中拿出乾坤袋，然后套在右手食指上转悠着。

　　进入内院，见宫中姐妹们正坐在凉亭里的石桌旁聊天。

　　姬芊羽第一个看见她，诧异道：“我以为你明日才会回来？”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太唠叨了。”姜落桐说着在桌边坐下，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将瓷盏凑到唇边，咕咚咕咚饮了两口茶，润完嗓子后她解释道：“我爹爹一回去就拿升仙宴上的事情数落我，长老更是趁机撺掇我去闯通天幻境。”

　　“啊？”姬芊羽同情地望过来，“那你怎么说的？”

　　姜落桐闻言耸肩，“什么都没说，我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跑了。”

　　不想再多谈，她一把扯开手里的乾坤袋，摸索着从里面捞出书本，“来时我去了一趟皇都，顺道在书坊里挑了些上新的话本子。”

　　众姐妹很快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十来本话本子顷刻间就被哄抢光了。

　　只有商瑞未参与进去，她始终一派端庄地喝着茶。

　　看着她，姜落桐想起了刚才在清玄宫里与真君的谈话，同真君表明了自己要闯通天幻境的打算以后，真君既没赞同也没反对，只是让她考虑清楚了再行事。

　　心下一合计，她故作不经意地问面前这位过来人：“商瑞姐姐，闯通天幻境是不是很难？”

　　原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奈何她话音才方落下，姬芊羽、杜若、紫菀和素馨等几位在挑书的姐妹竟然通通朝她看了过来，刚才还嘈杂无比的凉亭，此刻寂静无声。

　　后来是姬芊羽先打破了沉寂，看着她试探地问：“别跟我说你有闯通天幻境的打算？”

　　她不语。

　　“你还真想闯啊！”她的沉默让姬芊羽洞悉了她的打算，便不解说道，“你都经受了几十年的唠叨了，不至于这次就被说动了吧……”

　　姬芊羽一脸疑惑地瞅着她，过了好半晌，忽然点着食指露出了然的神色，高声道：“你该不会是因为穆清真君吧……”

　　此话一出，姜落桐发现注视着自己的那七八双眼睛越发认真了，看她们好奇得紧，似乎不给答案便不会眨眼，她只好开口说话。

　　“其中之一吧。”她道。

　　“不是——”姬芊羽满脸复杂地注视着她，“为了一个没多少可能的事，你竟然愿意冒这么大的险？”

　　“主要是我爹和长老天天催，我不去试一回，他们就不会罢休，这不正好，我难得碰到一个让我有努力欲望的契机，那就试试咯。”

　　“桐桐，那可是闯通天幻境，闯境失败轻则法力损失，重则灰飞烟灭。”姬芊羽还在劝她。

　　看着攀到自己胳膊上的纤细玉手，姜落桐心头一暖，随即笑了。

　　“我是那么固执的人吗？放心——”她把手放在姬芊羽的手上，宽慰道，“我就是先试试看，遇到困难了就立马放弃。”

　　“你……”姬芊羽面露无奈。

　　见她似有松动之势，姜落桐便回归正题，她看向商瑞，虚心问道：“商瑞姐姐可否告知我一些关于通天幻境的细节？”

　　“去试试也好。”商瑞看着她轻笑道，随即便说了起来，“你们应该都知道，闯通天梯总共就三关，两重幻境和一道火劫，天下飞禽族不问来处不问地位皆可尝试，凡闯境成功者便可成功化凤。”

　　这个，身为凤凰姜落桐自是知道的。

　　稍作停顿，商瑞接着做了进一步的解释：“对于一般飞禽来说，通过第一重幻境可增加三百年的修为，同时它们的身体也将发生变化，会拥有龟背、鸿头和麒臂，通过第二重幻境同样可增加三百年的修为，身体则将完全化为凤凰。”

　　讲到此处，商瑞面朝姜落桐道：“你的话，你本就是凤凰，又有近千年的修为，第一关肯定能过，第二关只要好好准备，应该也不难，这第三关嘛还为时尚早，得等你的伴生之火修到十级再说。”

　　听见这话，姜落桐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只不过——”商瑞跟着补充，“幻境多根据闯境者的经历结成，一百个人一百个幻境，且内里包罗万象变化多端，俨然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你若真打算闯境，就得了解足够多的六界知识。”

　　“意思是我得看书？”姜落桐指着自己，不愿相信地追问。

　　“嗯。”

　　“好吧。”见商瑞点头，她的压力顿时又回来了，而且还更大了。

　　＊＊＊

　　清晨，温暖的阳光流泻入屋，纤尘在光里胡乱飞舞着，房内静谧无比。

　　姜落桐躺在床上，昨个儿她向穆清真君，还有宫中的姐妹们坦白了自己决心闯通天幻境的打算，可真到了计划要开始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退却的。

　　她一向懒散惯了，要达成的目标又异常艰难，巨大的压力如同压顶的泰山一样，她被重压压在床上，根本不想起来。

　　盯着那数不尽的细小尘埃足足看了半刻钟，姜落桐终于动了动身子，她在心里给自己下暗示：修炼虽苦，但已经决定了就开干吧，既然商瑞姐姐可以从玄鸟渡劫成为火凤，那么她同样也可以。

　　这么想着，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据商瑞昨日所言，幻境内宛若外面的尘世，因此涉及六界人文，这些东西以前她虽在学堂里学过，但因为当时玩性太大，学的东西差不多只掌握了一半左右，而经过这么些年，那习得的又给忘记了大半。

　　看来她需重拾书本，一会得去天书阁借书了，洗漱更衣时姜落桐脑袋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天书阁在她初游天界时便已经路过过，它是天界的藏书之所，坐落于31重天东南角，外观色调典雅恢弘大气，是一座不比神仙居所差半分的殿宇。

　　一盏茶的功夫后，姜落桐来到天书阁门前。

　　因为是书阁，这里的门全天对外敞开，所以姜落桐长驱直入了。

　　穿过那巍峨高门，她缓缓进入前院，只是才刚站到院门口，她便茫然到不知该迈腿往哪里走，实在是眼前殿宇众多。

　　“没想到除了我，居然还有神仙这么早就来书阁？”迷失方向时，她听见了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

　　闻声转头，她看见了一个五官端正、穿一身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子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向她。

　　“是迷路了吗？”那仙家问道。

　　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里比我想象得要大……”

　　“想去哪，尊经楼、藏书阁还是书画斋？”

　　“我想去藏书阁。”姜落桐回答道。

　　男仙友好地说：“正好我也要去那，你就跟着我吧。”

　　“那便有劳了。”姜落桐微微压了压头，以示感谢。

　　在男仙的带路下，他们很快到了藏书阁。

　　眼前的藏书楼是一座坐北朝南的硬山顶重楼式建筑，斜坡屋顶，青瓦覆上，两层之间上下挑沿。

　　跨步走进去，六开间的大厅面积广阔，地面铺设水磨大方砖，天花为方格“井”字结构，上绘彩色图案。

　　站在厅中，男仙问：“不知仙子要找何书？”

　　“史书。”姜落桐答。

　　“为何用？”

　　“修炼所需。”

　　“随我来。”两问两答后男仙转身迈步。

　　姜落桐亦步亦趋地跟着，一点点往深处走去，过了一会，见男子在一高大书格前停下，她紧随其后顿住脚步。

　　架子上堆着满满的典籍，有丝帛的，有竹简的，有纸张的，扫了扫典籍上面的名字，这的确是她要找的地方。

　　她开始从顶头看起，见着名字顺眼或有所耳闻的便将其抽出，挑着挑着她最终停了手，因为觉得都不错。

　　最终，她求助尚未离开的男仙，扭头问道：“先生可有推荐的？”

　　“刚刚听你说是为了修炼，不知是哪方面的修炼？”

　　姜落桐知道他问这个是为了方便做出更好的选择，于是便干脆答道：“我是凤族，想去闯通天幻境。”

　　“原来如此，”男仙闻言了然点头，说完他开始挑书，不一会儿，便捧着几本书回来了，“这些应该很适合。”

　　《万妖录》、《魔史》、《百鬼卷》、《六界全书》……姜落桐将封皮一本本看过，接到手里的书确实符合她的要求。

　　既然书已经拿到手了，她便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她问男仙：“感谢相助，敢问先生姓名？”

　　“鄙人乃刘安是也。”

　　“您是刘安，淮南王刘安，写这些书的那位太极真人！”姜落桐说着眼神不住地在对面男人的脸和手中的书之间来回移动。

　　真够惊喜的，她居然和仙界知名作者聊了一路，这些年她不知看了多少他写的话本子，虽然早听说真人在天书阁担任守藏史一职，但她没觉得自己有机会一次就碰见。

　　告别完太极真人，姜落桐抱着满满一摞书不紧不慢地离开藏书阁，大概是因为负重的关系，回去的路不如来时走得快。

　　出了天书阁，她掂量着手里的书本，然后在心底发出一道长长的哀鸣，看来以后可有的读了。

　　只是，这么多书实在让她无从下手，一会回百鸟宫后得先给商瑞姐姐看看，让她提点意见，毕竟她是过来人。

　　诶？突然，姜落桐顿住脚步，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请教她家宫主大人，明明还有一个绝佳人选的。

　　姜落桐粲然一笑，虽然那位神仙不是凤凰，更没有经历过通天幻境，但是他却和通天梯幻境有着紧密联系，关键找他帮忙她不会觉得抱歉。

　　这么想着，她果断地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