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魔改我的小说！》不合适吧

31、镜女巫3

　　“很好，很好……”
　　郗望的声音从各个方向的镜面中传出——那是杰弗里不断地挑选出合适的镜子碎片递到她面前形成的效果。
　　她一边继续引导着佐伊，一边思考：她不可能让兰斯和穆勒昏迷太久，说到底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在这里，得一口气解决月神群岛的异常和佐伊，否则要么是佐伊发现她在撒谎，要么是兰斯开始怀疑她有特殊能力。
　　“我是神明的暗面、永恒的恐惧、深夜的梦魇……”
　　“我要你成为我的代行者，我要让所有生灵见到旧神已死、新神华诞……”
　　“给你一个任务，去替我散播恐惧、疯狂和痛苦，去撕碎这座小岛的幸福、快乐和平静，让哀鸣、苦嚎和呐喊响彻大地，让他们从虚假的幻梦中醒来，清醒地感受罪恶和堕落……”
　　“我要在明天的黄昏见到所有人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海神的陵墓和我的王座忏悔……”
　　“向我忏悔麻木，向我祈求理智……”
　　“理智，理智才是唯一的诅咒！”
　　杰弗里举着通向教堂最大彩窗的镜片，一步一步匀速后退，营造出了一种癫狂的幽灵正在离去的假象。
　　佐伊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手势向这位诡异出现又消失的幽灵表达忠诚，对方似乎也对这些象征意义大过实际用处的繁文缛节毫不在意，它是个纯粹的邪恶生物。
　　因此他只是右手扶心，恭谨道：“谨遵您的意志！”

　　“杰弗里你还蛮有当摄影的天赋的嘛？”郗望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当什么海盗啊，去给报社拍相片不好吗？”
　　杰弗里表示消受不起她的夸奖：“‘乌鸦’姐，就算海神真的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这么说祂是不是不太好啊……”
　　郗望揽住杰弗里，附到他耳边，用刚刚唬佐伊用的神棍语气说道：“哦呀这里有个小叛徒呢，要不要本邪神帮你问问海神他老人家呀？”
　　杰弗里打了个哆嗦：“不敢不敢，我对‘乌鸦’小姐一心一意！”
　　啊啊啊阿嘉莉娅真的好记仇啊！怎么现在还在提他监视她的事情啊！
　　郗望把碎发别到耳后，扯动了伽蓝的触手：问你话呢，你生气没有？
　　伽蓝答得很快，彷佛理所当然：若能让世界恢复稳定，我就算真的死了，又有何妨？
　　郗望叹了口气：啊受不了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嘛，小说里出现个莫名其妙的神也不是不可以~’。
　　伽蓝：我原本也在你的肃清目标里吗？
　　郗望：我只是希望我的小说回到原本的样子，何须神明指手画脚，人类自如群星闪耀。
　　郗望：不过，你这份保护的姿态确实非常伟大，这个倒霉的世界，又是遭遇混乱侵蚀，又是被我乱改剧情，扶着它走一段路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学会如何放手。

　　太阳升起的时候，镜子在神殿和月神群岛之间的连接也断了，郗望拍了拍镜子，好像对着抽风电器无可奈何的现代人——她本来就是现代人。
　　杰弗里和郗望无所事事地枯坐了一会儿。
　　后者终于受不了无聊，感叹道：“好想玩消消乐啊。”
　　杰弗里不敢问什么是消消乐，但迦蓝敢问。
　　郗望便直接开口解释：“各种图案随机排列，连续的三个相同图案就可以消去，其它图案补上，一种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杰弗里灵光一闪：“我们拿这里的金币玩吧？”
　　迦蓝的金库里各个年代各个制式的金币都有。
　　郗望诧异：“你这回倒不提触怒海神了？”
　　杰弗里真情实感地说：“如果连你都活着看到今天的太阳了，那海神一定不会在意我的小小冒犯的。”
　　迦蓝捂住了脸。
　　不过他确实也不在意就是了。
　　于是两个人一只章鱼，在宏伟的神殿正厅玩起了人工版消消乐。
　　然后郗望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拿起一排连成三个的大头金币：“这是什么时代的钱，现在还流通吗？”
　　“荆棘玫瑰”阿黛尔新皇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就是币制改革，第二把火土地制度改革，第三把火海军改革，最后全部服务于她的终极目标——铲除旧贵族。
　　杰弗里神色一凛：“好像是三百年前的乔治三世。”
　　郗望直觉不妙，再问：“这个印花儿的呢？”
　　杰弗里：“两百五十年前的银鸢尾花。”
　　郗望又挑了三枚印着一个卷发女子的金币：“这个呢？”
　　杰弗里：“不认识，但荆棘玫瑰之前，罗塞帝国已经五六百年没出过有女性执政者了。”
　　也就是说……
　　这里的金币银币全、都、不、能、用！
　　除非找□□厂融了重铸。
　　晴天霹雳。
　　迦蓝看着两个人突然之间石化成灰，吓了一跳：还有很多艺术品啊？
　　郗望有气无力：你不懂，这和交税一个道理，按女皇新税法，当你一个月赚十五比索，就只要缴一比厘的税，你觉得这很少：但如果你一个月赚三千比索，就得缴五百比索！海神在上！五百比索！
　　杰弗里：“女皇改进了金比索和银比厘的制造工艺，查□□也很严，目前我只知道‘海皇’在南萨尼有厂子在研究这个，但也没造出来。”
　　郗望心痛不已：“女皇陛下这种地方怎么也如此英明神武！”
　　伽蓝：欸？阿黛尔也是你笔下的角色吗？
　　郗望沉痛道：继阿嘉莉娅之后的第一亲女儿。
　　好女儿，坑死你穷鬼阿妈了。

　　月神群岛。
　　海伦娜正和那个长相肖似兰斯的男子“约会”。
　　说是约会，其实是对方单方面地用果木香熏肉片和岛上发酵得最好一批蓝纹奶酪来交换一次散步的机会。
　　“安其罗啊，我倒是想问……”两人路过一户人家的花园，繁茂的家养花卉从栅栏里探出枝条，海伦娜停下脚步折了一支蔷薇，“你们这儿的花怎么就不会谢呢？”
　　她纤长的五指碾动花瓣，血红的汁液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地流下。
　　蔷薇花季最晚到初秋，现在几乎已经快入冬了，何况月神群岛位于极北海域，气温更低。
　　安其罗：“什么是花谢？”
　　海伦娜：“就是花瓣飘零，植物死去，那你们为什么不会哭泣呢？”
　　安其罗：“哭泣？是指流泪吗，笑得过头了就会哭呀。”
　　海伦娜又问：“那镜子那头是什么？”
　　安其罗：“一定是很邪恶的东西吧，小玛丽都变成那样了。”
　　海伦娜：“不好奇吗？”
　　安其罗：“会死的吧。”
　　“我还以为人类的本质就是作死呢。”海伦娜东扯西扯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我不喜欢你，我还是要离开月神群岛当我的海盗。”
　　安其罗仍旧好脾气极了：“但你每过几年总会回来一次！”
　　海伦娜：“啊，还真的不会悲伤，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几年只能见一次面有足够的自由时间？”
　　“您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希望您能留在月神群岛和我一直在一起啦！佐伊神父不也是异乡人吗，但现在在岛上也过得很好呀。我可以给你做很多很多甜点，你知道我的手艺。”
　　海伦娜可耻地心动了，但还是说道：“且不说……而且这里的生活一成不变。”
　　“稳定才是一切的归宿。”安其罗如是说道。
　　海伦娜耸耸肩：“哦，我喜欢变化。”
　　安其罗忽然也折了一支蔷薇，红色的液体也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地流下，但不是花汁，是被刺割破的指腹流出的鲜血：“说不定，说不定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的？”
　　海伦娜惊诧地看向他。
　　这时几个年幼的孩童唱着儿歌跑过：

　　“女巫小姐是镇上最美的她
　　有着深渊的眼睛和触手的发
　　透明的皮肤像蠕虫一样滑
　　众人向她献上红色的血花
　　说魔鬼如何才能离开大家
　　女巫小姐是镜中神秘的她
　　所有的居民都爱戴着她
　　夜色降临魔鬼就要出现啦
　　快向女巫小姐献上红色血花！”【1】

　　这歌听着实在古怪，海伦娜眼疾手快拉住跑在最后的小男孩：“你们在唱什么？”
　　男孩挺着肚皮挥挥手，大方地表示：“是玛丽新编的歌！要我教你吗？”
　　海伦娜：“呃……”
　　男孩又补充道：“不过我只能唱一遍哦，我还要去和他们玩笔仙游戏。”
　　海伦娜不知道什么是笔仙游戏，也对男孩的得意感到无语，但还是认真求教：“镜中女巫是什么？”
　　男孩僵住了，很明显他也不知道，但他会死鸭子嘴硬：“你！你唱都不会唱就问内涵！知不知道歌唱百遍其意自见啊！不会走路就想跑！我看你是想要抄课文！”
　　安其罗：“镜中女巫？佐伊神父今天早上好像也说有新的神旨，要我们晚上去教堂。”
　　海伦娜沉默了一会儿，感受到一阵风雨欲来的气息，她后笑着拍了拍安其罗：“不管你是不是还在犹豫，但变化已经发生了，好好想想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吧，快乐，还是愤怒？”
　　安其罗不知道，说实话这两种选择他好像都不是很喜欢，他甩甩头发，仍旧微笑着看向自己自由如海燕的意中人：“我们晚上一起去听佐伊神父布道吧，好久没有新的神旨了，上一次还是建造教堂的时候。”
　　海伦娜不置可否，抬头望天：“饿了。”
　　安其罗：“我家有熏肉和奶酪。”
　　海伦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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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改编自歌曲《玛丽小姐她一动不动》
好歌，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