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又在揭我面具》腹无点墨是庸名

20、嘴硬

　　一行人在黑夜中向着老爷子的屋子走去，年轻人崇拜地望着丹羽秀元，赤羽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丹羽秀元却在和丹羽奉先斗嘴，斗着斗着，丹羽秀元就忽然停了步，丹羽奉先回头看他，眉头微皱。
　　“走不动了？我背……秀元！”
　　丹羽秀元捂着嘴，血从指缝，手掌边都漫出来，他看着丹羽奉先笑笑，“莫急，我就是……歇一……下……”
　　然后就倒了，赤羽一把将人揽住，终于明白了全身上下就嘴最硬这句话，搭上丹羽秀元的脉门，赤羽眉头紧皱，只能暂点了他的穴道封着，“他体内的毒素爆发了，我们需得尽快回去。”
　　“夜魅。”丹羽奉先问：“知道秀元住哪儿吗？”
　　夜魅点头，默言走到赤羽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人，随即身形隐入黑暗，赤羽眼看着他的气息消失在原地，心中知晓这约莫是夜魅的特殊本事，他看向丹羽奉先，“丹羽家主，我们也尽快回去吧。”
　　丹羽奉先点头。
　　深夜，高大繁密的樱花都覆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华，老爷子坐在树下，似是在等人，不过多久，院中黑暗处忽然多了气息，老爷子向那处看出，见了来人，立刻起身，三步两步地过去。
　　“阿秀！”老爷子搭上丹羽秀元的脉搏，眉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连素来的和蔼可亲都看不到了，“走，带他去药室。”
　　老爷子这宅子极大，连药室也是繁华的一间屋子，夜魅抱着丹羽秀元进去，扶人躺在矮榻上，老爷子拉开一旁的壁橱，从里面拎出一个朴素到有些简陋的木制药箱，打开药箱，里面是一个个竹筒。
　　除了一个精美的白瓷瓶，老爷子一眼挑中，拿了出来，拔掉塞子，药香一瞬充裕整个药室，他并不耽搁，倒出一颗晶莹润泽的药丸，直接就塞到丹羽秀元的嘴里，随后一掌打在丹羽秀元的心口。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有实力的，这一股子气势叫夜魅也甘拜下风，他静静地候在一边，直到老爷子额上笼了一层薄汗地收功。
　　“他这副身子太弱了。”老爷子帮丹羽秀元盖上被子，随后看向夜魅，“你是他的随身式神？”
　　夜魅点点头，又摇摇头，“主人命夜魅随身照顾少爷。”
　　“既然随身，那你应该知晓他体内的毒与伤是从何而来的了。”不是问句，老爷子没给夜魅拒绝的机会，他抚了抚雪白的长须，“他既然叫老朽一声阿爷，老朽就有责任关照他，你说是吗？”
　　没有主人的命令，本不该多言，但少爷已经提前同他说过面前的老爷子可信，夜魅自有判断，他点点头，“此事要从十年前说起，少爷生来便是无法存储灵力的废体，但于剑道……”
　　另一边，在好似平静无波的黑色海面上，一道白光飞驰而过，呼呼的风声像搭在脸上的巴掌，好在少年抗打，巨大的虎爪隔了一层无形的媒介踩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发出啪啪地声响。
　　丹枫秀微蹙着眉，一只手搭在心口，疼痛似乎稍有缓解，应该暂无性命之忧，但仍是不能耽搁，他低头道：“白庚，再快些。”
　　都到这儿，不过几个呼吸的事。连着跑了一天的白虎哼出一口热气，然后绷着又快了一点。
　　丹羽奉先到的很快，这时候的他记不得大哥的教诲，失了先同主人家道谢交涉的礼数，直到在药室看到安然的丹羽秀元后，才真正松了口气，同老爷子道谢，“不知老人家姓名，今日来的仓促，来日丹羽奉先定携礼上门致谢。”
　　“老朽诸伏棋伯，丹羽家主不用客气，阿秀唤我一声阿爷，我自然是要救他的。”虽然说这话好像平白升了丹羽奉先两个辈分，但老爷子却没有同丹羽奉先攀关系的意思，他看了眼丹羽秀元，道：“我喂阿秀吃了药，能够暂压毒性几日，接下来，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从夜魅来到京都，他便已经传信给那人了，不过……丹羽奉先估算着时间，“已经请了一直看顾阿秀的大夫，他应该明日到。”
　　“这就好。”老爷子想着，又道：“老朽年轻时也算见多风雨，这毒吾竟平生未见，你找的是何方高人，老朽倒是想与他探讨一番。”
　　“抱歉，不便透露。”丹羽奉先摇头，“这位大夫平素不喜结交，若是诸伏老先生想要同他一谈，待大夫到了，丹羽奉先可以代为询问。”
　　“好。”
　　关于秀元的谈话也算告一段落，丹羽奉先又同老爷子聊了两句，才出了门，看到走廊上站着的红色身影，他上前两步，“赤羽先生，不知现下是否空闲，吾有一事相同先生商谈。”
　　赤羽听了问话才回神，“自然可以，不如去吾房里吧。”
　　“劳烦先生带路。”
　　赤羽的房间离此处不远，丹羽奉先跟着走过了相当寂静的一段路，照他上次见面对赤羽的印象来说，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时刻的，对方今夜有心事，就是不知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件事了。
　　到了房间，赤羽向两边推开门，先点上烛火，请丹羽奉先坐下，然后关上门，他在桌前端坐，“不知丹羽家主想要商谈什么？”
　　“今夜秀元使用凤凰火之事，还望先生保密。”丹羽奉先也不拐弯，直言道：“只要先生答应，无论先生有什么需要，丹羽家都会尽力满足。”
　　是这事。
　　令赤羽有些意外，他以为丹羽奉先是要让他保密丹羽秀元的身体状况，或者是今夜这场狩猎与反狩猎的真相，但没想到的是这个，赤羽想了想，“吾有三个问题，丹羽家主若能解答，赤羽守口如瓶。”
　　“请说。”
　　“第一，丹羽家有朱雀血脉吗？”
　　这个用词，丹羽奉先稍有斟酌，他既无法承认，也无法否认或询问赤羽何出此言，因为秀元操纵凤凰火之事已经很明显了，区别只是秀元是，还是他们家都是，斟酌只在刹那，但赤羽明白了他的答案。
　　挣扎已无用，丹羽奉先看出赤羽的了然，“祖上是有些渊源。”
　　“第二个问题……”
　　人都离开了，只有老爷子仍在药室守着，他就那么坐在榻前，仿佛一尊看门神，要拦住四方而来的妖邪，忽然，一股寒风自门缝袭来，老爷子看着门上映出的人影，眼神一厉。
　　“是你？”
　　“是我。”少年带着轻松笑意自门外带入一股寒流，衣角夹着的微霜因为迎着热气，多了几分晶莹色，他对着老爷子招招手，“好久不见，老伯。”
　　老爷子对这人看了好久，才骂了一声，“臭小子，这一身装扮叫什么？”
　　少年低头看了看这一身，然后在老爷子面前转了个圈，配上明眸浅笑，“丹枫秀。”
　　白虎看着故友重逢的感动场景，转身默默的用爪子的指甲尖轻轻地勾带上门，然后趴在门口歇着，跑了一天一夜到那么远的地方，然后花了三个时辰干掉碍事的人，取回所有信物，再虎不停爪地跑回来，没吃没喝的，耕地的牛都没这么能干。
　　“取名都取一对，你们两个约好了吧。”老爷子瞥他一眼，提到丹羽秀元又有些担忧，“他的毒。”
　　“暂时解不了。”丹枫秀摇头，甚至还开了个小玩笑，“解了去世轮回，直接从头开始，哎……疼疼疼，老伯别打我头哇，我认真说嘛，他这毒说是毒吧也不完全是，好似是一种寄生的蛊虫，奇怪得很，虽然是吸附在他右臂骨髓中，但却对体内经脉穴道把握得清清楚楚，一旦灵力或其他形式的力量运转，便会像受到刺激一般立刻发出毒素，是一种作用于神经的疼痛，几乎不可控。”
　　“受到刺激是这种疼痛的毒素，不仅会疼痛难忍，还会破坏经脉，如果是威胁到蛊虫，或者迫使它移动之类的动作，直接就是致命的毒素了，要不是我反应飞快，就是秀元死的飞快……嗷，错了错了。”
　　老爷子瞥了眼两手一左一右捂着脑袋的丹枫秀，抚着手里的长须，回头看看躺着的丹羽秀元，“需要什么？”
　　“温泉。”丹枫秀笑呵呵的，“再麻烦老伯帮我拖住奉先与赤羽的脚步，别让他们来找秀元，就说……大夫提前到了，独门方法不允围观。”
　　“你就这么确定我这一定有温泉吗？”嘴上这么说，老爷子还是长袖一拂，药室的后门随风而开，氤氲热气铺面而来，竟是一处天然的温泉，被建在了室内，先前却半分山水不显，“此处有结界，你随意发挥。”
　　“是，谢谢老伯！”丹枫秀乖巧点头，然后走到床边将丹羽秀元搀扶到温泉里埋着，自己也跳了进去，好一阵涟漪，然后就连一个气泡都没了。
　　要不是知道这俩不会淹死，老爷子都得心跳骤停，他呼出一口，看到趴在门口的白虎，抬手开了侧室的门，“还有一间空屋子，你也去休息吧。”
　　“吼吼。”白虎起身道了谢，才转身向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