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林》也迟思孤

2、第 2 章耀眼阳光亦或昏黄灯光，她始终熠熠生辉

　　因为学校招生政策调整，这届钢琴特长生统共就收了3人。除了荀皆甪已经提前到了榆市，其余两人仍在处理学籍调动问题被耽搁在原地。奈德原想着安排三人共同为开学典礼准备一个节目，现在也只能改成荀皆甪为同届的三位芭蕾舞特长生伴奏《胡桃夹子》了。
　　舞蹈教室和钢琴房都设在育珍楼内。钢琴房全在三楼，但有间南面和东面都开了窗户的、单放了一架琴的教室。这儿早上阳光是最好的，奈德也喜欢这。
　　特长生九点到校练习就行。奈德先生和教舞蹈的李楠老师昨晚突然都被通知去教育局开会，原本安排的想让音乐和舞蹈排练磨合一下的计划也暂时搁置。早上荀皆甪拎着帆布包进钢琴房时颇意外，她没预料她们还是过来了。空调风扬起白色窗帘，她们仨并排站在窗户边，身材纤瘦高挑，仪态端庄优雅，一举一动都像是水中啄泉的白天鹅。
　　“你来了，荀...荀皆甪。”站在中间那位先发觉她进来，就轻拉两边人胳膊一起向她走来。
　　“我叫徐婉，她是乔钰林，她是乔钰芝，双胞胎。”双方间隔着五六米，徐婉边说边打量着
　　荀皆甪的衣着打扮：淡蓝色的连衣裙褶皱细小，头上是同色系的发箍，编着两簇麻花辫，脚上的白色乐福鞋一尘不染，肩上搭着特意做旧的白色帆布包。
　　荀皆甪先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全没理会徐婉的眼神。“你们来很久了吗？”她边说边往钢琴方向走去。
　　乔钰林跟着她走去，“听说你是苏州来的，果然是江南好水养人啊，你身上真的散发着不浅不淡的温婉气息。”她俩胳膊交叉搭在钢琴顶盖上，眼里有些崇拜意味。
　　皆甪不禁莞尔，笑眼看她，“你们学芭蕾的身上也不乏高贵优雅气息。”
　　乔钰林头靠在手上，看着她，“你中午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皆甪坐在琴凳上，手上翻着琴谱，抬眼看她，脸上有觉得遗憾的神情，“可惜我一直不在食堂吃饭。原本想着今天会碰面，几天前就叫我奶奶准备了点心，虽然计划取消了，但想着中午去找你们然后给你们。”
　　“要不我们陪你去拿，然后一起去食堂吃吧？”徐婉正坐在地板上拉伸，也没偏头看她们，状似不经意问。
　　乔钰林又回头看皆甪，“这样好啊，你还没去过食堂吧？刚好一起过去。”
　　荀皆甪看着琴谱，食指在琴键上点了点，笑着没说话。

　　乔钰林挽着荀皆甪胳膊走在前面，有说有笑。荀皆甪见奶奶已站在校门口，就拉着乔钰林快步走上前。“奶奶，你来啦？”
　　徐婉和乔钰芝在几米外停住了。
　　张叔将保温袋抬高越过伸缩门递给她。
　　“甪甪啊，这是新同学吗？”奶奶挺高兴，笑眼看着乔钰林和皆甪手拉着手。毕竟前几天只瞧见她一个人孤零零来校门口拿东西，今天许是真交到了朋友。“袋子里是早上刚做的苹果派和芋泥蛋糕，你同她们分着吃。”
　　“好的，我们一会要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你和张叔路上小心。”荀皆甪左手提着袋子，右手挥着道别。说罢便转身往回走。乔钰林提出帮她拎袋子的另一个耳朵。
　　徐婉眼睛直直地看着荀皆甪的奶奶：那个司机给她开了门，她缓缓优雅坐进了那辆车的后座。徐婉撇了撇嘴，皱着眉，眼睛随后眯起来看着向她们走来的荀皆甪。
　　之后她们一起去吃饭，乔钰林大声赞美着芋泥蛋糕的美味，荀皆甪自是开心，徐婉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军训在正式开学前些天开展，共八天。班级分配等也全部安排下来了。参演开学典礼的学生按传统允许请假，育珍楼里倒是热闹。作为军训开展场所的操场就在育珍楼旁，几天下来，肤色差当真是分明了，但也造成了双方互不熟悉。
　　军训汇演在开学典礼前俩小时进行，在工作总指挥完成评价、给出评比结果后，四百多号人又转移到信息楼里的礼堂内。高二高三总共没俩节目，只选了些代表来，为图方便，主要是安排了仍在校内的竞赛生。
　　开学典礼总是老套路，先是校内领导、优秀新生代表发言，高年级呼吁号召、分享学习经验，最后才会是节目表演。

　　节目排表安排了几轮，最后还是决定以《胡桃夹子》压轴。
　　刚顶着秋前烈日完成汇演，穿着军训服黏糊不爽，内心躁动不安，坐在后排的不少人偷摸着溜了出去。郝灿正看着小品哈哈大笑，宋承西右手指抵着下巴抿着唇看着斜前方的校长脑袋发呆。
　　“宋承西，于老师喊你过去，他在竞赛楼办公室等你。”左边的人侧身传话。
　　“诶，老于咋就叫你啊？”宋承西刚起身弯着腰准备走，郝灿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他的衬衫下摆。
　　宋承西回头看他一眼，嘴角一弯，“他肯定知道你小子正高兴，不敢劳你大驾。”
　　郝灿白他一眼，撒开手，“滚滚滚，快去快回。”

　　宋承西从后门进来时，舞台上的幕布正徐徐拉开，竟已将至结尾。
　　舞台昏暗，灯光斜打在右上角正定格站立的三人上。
　　轻快欢宜的钢琴声突然从左侧未完全拉开的幕布后响起，一束较弱的不那般刺眼的灯光随着幕布拉动速度缓缓从舞台尾移动而来，落在钢琴和那身着端庄秀丽晚礼服的女生身上。
　　落提演奏是孩子灵动的内心世界，轮指跳音是孩子轻快的脚步声。指尖内勾，跳音演奏只觉俏皮。齐奏跳音和弦似乎伴着小提琴声。她的手指灵动自然地控制琴键，三连音双手的柱式和弦模仿着交响乐中小号和圆号的演奏效果，和声色彩从力度和速度上不断将乐曲推向高潮。
　　后门仍有人进进出出，后排已没什么人。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一手搭在椅背上，身子直直立着，他全然看不见舞台中灵动优雅的三人，只注视着那独坐边角、面带微笑，边弹奏边时不时抬眼看舞台主角的女孩。他仍站在后门不远处，隔着远远只闻钢琴声，聚光灯相对昏暗，但他却能分明地一下子认出舞台上更耀眼的那位是十几天前身着白纱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女生。

　　“现在开学典礼都和初中部一起办了吗？”
　　“没有啊，榆中传统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