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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带路 ...

  •   就算很不服气,很不想认输,但要是争执的对象是紧握着你的命脉的人时,那还是妥协吧。
      作为一个聪明人,陆兴宁就打算这么办。
      所以,当她一察觉到原榛为逃避她的问题而给她甩来那么一个不用细想就知无解的问题后,陆兴宁就立马遂了人愿,闭上了嘴。
      然后收回了所有乱跑的视线,随之便将其全部集中于了前方。
      她打算从现在开始专心给原榛带路,不再说一个字。
      但不想……
      “你会如何选?”
      原榛居然选择了继续追击,似乎非要在此时此刻从她的口中听到个答案不可。
      他可真是太坏了。
      因为原榛的追击,无可奈何的陆兴宁也只能收起了她打算装聋作哑到终点的想法,随之赶紧去想一个能够解决她此次危机的办法来。
      首先,既然他不是个会服输的人,那就肯定是不能与他硬碰硬的。故此,是肯定不能说出那句很有可能会激化双方矛盾的话——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应该是您先回答我的提问才对。
      其次,也不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那完全没有正解,唯二的两个选择都要毁了一个人前程的提问。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啊……
      还是装作聋子,当做没听到吧?
      但就算成功躲过一劫又怎样,按目前的相处来看,他必定不是个会在东风利于他时就此打住。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呀!
      陆兴宁又思考了很久。
      但许久过后,她依旧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点子来。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打算直接躺平。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她还是决定在原榛再次使来一击后,先回答完他的提问。
      就一个名额,给自己还是给杨旭鹏?
      对于这样的二选一的问题,既然单选不行,那就只能无视大前提,选择那可以不牺牲自己,又能保住杨旭鹏,说不定还能收获到美名的多选了。
      思考到了这,陆兴宁便打算趁快说出她的答案。
      “我可以……”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才说出了三个字而已,她竟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封住了她自己的嘴。
      看样子,她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妙。
      他是不是就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就在等这个多选的答案,然后立马将她一军……
      「鉴于你太贪心,不懂知足,不太符合本校的教学理念,故此不予归校。」
      「鉴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认定杨旭鹏大概跟你属于同一类人,所以他也不予归校。」
      「你与杨旭鹏比较熟识的话,麻烦你去把这个结果转发给杨旭鹏。谢了。」
      宣布最终判决,照计划堵死她与杨旭鹏回校的路。
      要是真如想象的这样,那可就真完蛋了!
      想到此,陆兴宁特别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哑巴。
      可话已经说了一点,就这样停下,肯定会惹人不快吧。
      但……
      越想,陆兴宁就越发着急。
      不过好在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无意中瞥见了那悬于小河上方,连接两岸的石桥的一眼后,她就立马想到了个能让她有极高概率脱险的点子来。
      “校长,你看前面的桥。”
      一说完,陆兴宁便马上指了指石桥。
      指完了石桥并见到原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后,陆兴宁就又捡起了“话筒”,继续补充道:“那座桥的名字叫功勋桥,只要做了有利于这座城市的好事,或者做了能让这座城市声名大噪的事,都是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刻在那两边的护栏上。”
      “而且也不只有本地人才能享受这个待遇,您如果能做出让大家承认的功绩来,就算是外乡人,也是有机会榜上有名的。”
      “其实也不用非得大家都承认才可以……之前有一个外卖小哥就是因为帮助某个小区及时灭掉火源,他的名字就被刻上去了。还有个女孩,听说只是过来出个差,因为成功从人贩子手中救出了被拐走的小女孩后,她的名字就也被记在了上面。其实,不是特别的难。我觉得您要是能够切身为学生考虑,尽全力送每个学子考上大学,估计也有希望榜上有名的。”
      用忽高忽低的语气说完了最后一句别有用心的话,陆兴宁也终于结束了她的自言自语。
      而这时,敛声许久的原榛也终于结束了他的沉默。
      “是吗?”
      可这还不如别回应了。
      因不知该如何附和,故此在说了个「对」并傻傻地乐呵了几声过后,陆兴宁就立马抿紧了嘴,就继续做起了哑巴。
      不知是突然有了眼力见,还是因为被突来的新话题分散了注意力,等陆兴宁收住了笑声过后,原榛也就没再重提他那刁钻的问题了。
      也没再开口了。
      对陆兴宁来说,这可谓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不想,她还是没畅怀起来。
      不过也能解释得通,毕竟她不是原榛肚子里的蛔虫,所以她完全没办法保证原榛不会在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杀她个措手不及,重提那个刁钻的问题。
      考虑到此,陆兴宁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故此,在深思了一小会,随之决定制造新话题来分散原榛的注意力,让原榛彻底忘记重问的事的方法过后,陆兴宁就立即望向了她的前方。
      然后就立即寻找起了那足够有趣,很可能吸引住原榛的注意力的适合用来开展新话题的新事物来。
      她看向了位于前方的坑坑洼洼,看起来好久未经过修缮,可怜巴巴地挤在两座工厂之间的水泥路……
      要不问问他的家乡是不是也存在像这样从早到晚,从年初到年尾,从今年到明年,总是从固定的几个地方传来的突突突、当当当的打击乐?
      或者问问他的家乡的企业的老板们是否也像这里的工厂老板们一样始终贯彻地主阶级思想,立志要剥削并压榨光每一个劳动者的价值?然后再问问他那些老板们是否也喜欢通过消费个人的诚信去给自己换来更多的利益?
      比如……
      ——连哄带骗忽悠人入职;
      ——待人入职后,就装失忆,然后拿出多利于他的协议和已经成功留住了许多人的,用相同配方制作出的大饼,继续忽悠着。
      ——等人年老色衰后,就化身魔鬼。不是将人轰走,就是给人制造年龄上的焦虑,一步步引导他们成为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听差遣的老狗。
      还是问问……
      等等。
      好像无需再想了,目的地就在眼前了。
      见此,陆兴宁别提有多开心了。
      不过,尽管她开心到全身细胞都不由得开始兴奋、欢腾,陆兴宁还是没让开心的情绪跑到她的脸上来。
      至于原因嘛,就是因为她十分害怕原榛会因这而不悦,而故意使绊,故意又给她挖出个陷阱来,然后伸手一把把她给推下去。
      真是太可怕了。
      既然顾虑到了这些,陆兴宁必定不会让危机降临。
      故此,为不让原榛有可乘之机,陆兴宁就立即加快了她行路的速度,直至走到那扇像是涂了好几层厚厚的白油漆的大门前。
      为尽快摆脱掉身旁这个潜在的大隐患,准备停住了脚步的刹那,陆兴宁就赶忙伸出了手,去叩响了大门。
      “咚,咚,咚。”
      与很多地方的城市规划一样,这里的布局也喜欢将同类的东西汇集在一起,就比如特别喜欢将负责生产制造的工厂们成堆成堆地聚集到一个地方去。
      与很多城市的法规一样,对于非法的建筑,一般都是采取查封、执行立即拆除的政策。
      所以,不提交审批文件,私自将工厂改造成另一副样貌注定是要被拆除、被查封的。
      所以,想要保住这里,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
      撤掉原先的铝合金电动收缩门,然后运来砖块,砌出一堵威严的高墙;
      用红色的颜料在墙外画上恐怖的血手,接着编造并到处传播血手吃人的故事,最后再贴满驱鬼的符咒来震慑并挡下那些铁面无私的人;
      用白油漆泼向大门;
      在入口处设置两道关卡……
      “你为什么要这样「咚,咚,咚,咚,咚咚咚」地敲门?是暗号吗?”
      “额……我平时就爱这么敲。因为……我觉得像正常人,不对,就是我觉得只敲三下可能传不到主人家的耳朵里。更何况这工厂这么大,不敲那么多下肯定是听不见的。”
      “工厂?杨旭鹏住在工厂里?”
      “的……这不很正常嘛?聘用的员工很多都是从外乡来的。所以,在工厂里建一幢宿舍供他们一家老小来住不是很正常的嘛。而且不止一家这样,我们这边的工厂都有配备这样的福利。不信我可以带您去别家看看。”
      “杨旭鹏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吗?”
      “额……是本地人没错……但他申请了,总不能不给他住吧。如果不给住,那不就成了歧视本地人了吗?校长,好像没人来开诶,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等着吧。这么大的工厂不至于不安排门卫。”
      “听说这家工厂抠得很,从不舍得给自己安排个门卫。”
      “是吗?”
      “是滴。我听说他们只有在秘密研究新品的时候才会将大门锁死。我感觉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给我们开门了。校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要家访的对象?我们要不先去家访下一个?”
      “没了。我今天就计划家访你跟杨旭鹏两人。”
      “这样啊,啊哈哈……可我感觉它还有讨论很久诶,估计要等到八九点钟诶。”
      “没事,我等得起。”
      “可能不止那么久,可能要等到十点、十一点,甚至是等到明天,也不一定有人来开门。”
      “没事,我等得了。”
      “校长,一直这样等着挺累人的。要不先去我家边坐边等?”
      “还不准备跟我说实话吗?为什么要把好端端的工厂弄成这样?还有你为什么要那样敲门?以及你找那么多理由是为了掩饰什么?里面到底在做什么非法的勾当?我这辈子很讨厌说谎的人。”
      ……
      “这……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例如你可以先从工厂变成这样的原因说起。”
      “额……听说起因是因为工厂经营不力,造成了巨大亏损。”
      “然后呢?”
      “然后工厂主就决定把它卖了回回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一把出售的消息刊登出来,这工厂的前边的路上就不太平,总是会遭遇或大或小的事故。特别是,一当有人来看厂的时候,那路上就准会出现一起事故。而且,来看厂的人回去之后准会发高烧,无论吃什么退烧药都不管用,但过了一天后,他们的烧就会莫名其妙地退下去。反正就特别神奇。他们说可能是因为这地下原先埋着什么人,可能是因为不小心惹到了这底下的墓主人,所以才给这里降下诅咒。”
      “呵。都什么世纪了,真搞不懂怎么就还有偏爱信这些歪门邪道。”
      “大家都是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的。”
      “呵。”
      “因为发生了这些事,再加上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然后这里就被定为了不祥之地。因此,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就算定的价格再低,也没人敢以身涉险去接手这间工厂。单单看看,也没人敢来。”
      “有后续吗?”
      “后续是我听我爸说起的,我爸好像是听别人说的。”
      “这不重要。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就说工厂主因为这事被烦得焦头烂额,然后就准备开车去走走。听说就是这时候,刚好让他碰见了一群人拿着白色的横幅准备去那……就是这工厂后头,河对岸的那个烂尾楼维权。大概无聊也想吃吃瓜吧,那工厂主就把车停在了附近,接着他就去跟那群人打听打听这事的前因后果了。后来,可能是同情心突然泛滥吧,听了几个人的悲惨遭遇后,他就想工厂反正也只能烂在那里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拿它出来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积德,把自己的工厂改造一下,帮助那群受害者解决住宿的问题。”
      “嗯?能住哪里?”
      “不是给他们专门建那种水泥屋,他就是推平几幢没用的楼,然后腾出空间放置那种常用于工地上短暂居住的铁皮屋。”
      “免费的还是收钱的?”
      “当然是免费,不然也不能叫做做好事吧。不过……”
      “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那群人没领情,他们还是自觉上交了租金。”
      “收了?”
      “没办法不收。住在这里有几百号人,每天轮流去赌人公司门前,赌人家门,非要替所有人把租金交上,不收就待着一天不走,这谁受得了啊。”
      “所以就收了?”
      “嗯,不过,收了跟没收差不多,收了钱最后大多都用到了租客身上,这些基础的建设最后还是工厂主出的钱。偶尔逢上节假日,工厂主也会拿出钱来操办各种大型的活动,供大家娱乐娱乐。除此之外!他有的时候还会请专业人士来给租客们科普消防防诈知识!哦,对了,我们刚刚走过的那座功勋桥上就有他的名字。唉……不过可惜的是,不是通过官方的手刻上去的。但我觉得也没差啦,能被别人自发写上去的也很了不起了……不过,感觉还是太可惜了。”
      “仗着救人就公然违法。他违法了,有什么好觉得可惜的。”
      “可他是解救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啊。没有他,这些人很可能就要露宿街头,过着没日没夜的乞讨生活了,甚至可能还会饿死在大街上……”
      “你是不是把那群人想得太废物了?有手有脚的,只要勤劳肯干,就算七老八十也能有本事养活自己吧。”
      “不是啊!现在租金那么贵,物价涨得那么快,涨薪速度比蜗牛爬得还慢。再加上还要为买了空气付钱。怎么没可能被饿死啊。校长,不是您没听到报道说这世上已经没有穷人它就真的没有穷人了。如果您要是不信我说的,只信自己听到的或者看到的,你可以来我家的小卖铺坐上几个月或者一个月或者几天!”
      “有穷人又如何,他们会穷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问题。凭什么我就得因为他穷就得去同情他。而且为什么会穷,总有理由吧。我始终认为穷不是可以一个做来被同情的点。同样,我也始终坚信,只要有手有脚,勤劳肯干,不铺张浪费,永远都不可能露宿街头,受冻挨饿。”
      “不是……在我们这,假设你只是高中毕业,那么你是只能做辛苦活的。我们这里的辛苦活基本上都是按数量、小时算钱的。能不能赚到钱,全部跟着公司淡旺季来。旺季有活做,淡季没活做。没活做,就代表完全拿不到一分钱。没有一分钱,你只能拿存款去贴,因为你根本不可能将生活上的开销、看病的钱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用在培养孩子方面的钱省去。只是这些开销,就已经能够让很多人入不敷出了,然后再加上那么个房贷……可想而知,露宿街头是早晚的事呀。”
      “如果在你这里高中毕业只能做辛苦活,那你就应该将找份能够让自己谋取不错的收益,能保证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的工作作为你的目标,然后为此空出时间,努力去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和劳动价值。”
      “可这没用呀!”
      “怎么就没用了?”
      “在这个大专学历遍地都是的年代,学历是开启面试的第一道砖。你连面试都约不上,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呀!”
      “约不上,应该想办法约上,而不是天天抱怨这,抱怨那。”
      “是没办法才抱怨的呀!难道您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不会就想到个死不要脸地冲去人家面试官前,非要强迫人家挤出时间看你显示高超的本领吧。”
      “这也是个好办法。”
      “……您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嘛!没有预约,直接冲进去,只会让人觉得没有教养吧!没有公司会要一个没有教养的家伙吧!”
      “原来你也知道失礼这个词啊。”
      ……
      真是可怕的结局。
      想到了此,陆兴宁就越发想要夸耀自己的脑子,就越想为脑子及时制止她未加深思过后就去敲门的冲动行为颁发一个大大的奖状。
      不过……
      在这之前,得先尽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做下了如此决定后,陆兴宁便又将错就错,去叩了叩门。
      “咚,咚,咚。”
      叩完门后,为不暴露自己的目的,也为让自己行为看起来正常一些,陆兴宁特意小等了一会儿。
      等一小会儿过后,她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原榛。
      接着就开始平静地对原榛提议道:“校长,好像没人,要不我们先去下一家?”
      “不用了,我今日的计划只有来见你们两个。”
      听到了这个答案,陆兴宁很是苦恼,因为这跟她设想中的对话大差不差。
      所以,最后的结局也会大差不差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在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陆兴宁还是强行找了个理由,试图将原榛赶走。
      “感觉一时半会等不了人开门了,校长,你要不去我家先坐坐?然后我去找我妈,等我妈联系上杨旭鹏她妈妈后,我们再来?”
      “嗯。”
      相当幸运地,现实中的陆兴宁并没有在原榛身上经历太多的波折。
      但这并不能代表她的计划会一帆风顺……
      “咿呀——”
      命运开始捉弄了她。
      明明是错误的暗号,居然还是叫今日看守在门内侧的人给她打开了门。
      完了。
      该怎么面对这即将展开的第二关啊!
      怎样才能让接下来的盘问显得不那么像审讯嫌疑犯那样啊!
      怎样才能顺利渡过这一道难关啊!
      要不来件极其重要的事,让今日看守人不得不先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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