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无论如何都死不掉的太宰酱》德巴金女士

2、铃兰嬉戏，花叶飞行

　　再睁开眼的时候，织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里。
　　织田从柔软的淡紫色花藤里坐起身，意识到地面正被一层松软而带着淡淡香气的巨型花瓣覆盖着。
　　他环顾四周，四周是一片淡紫色，淡蓝色，淡粉色与淡青色的海洋：巨型的铃兰，蔷薇，百合，玫瑰与巨型的鸢尾无视自然规律地簇拥在此处纵情生长。
　　他一时被这从未见过的绮丽景色震住了，只见柔软朦胧的日光从水蓝色的天空之上落下。
　　“……”也许这里就是设定里的任务世界了。织田伸手到腰侧去摸枪，熟悉的触感让他安心许多。
　　他在风中听见无数道均匀的呼吸，意识到这里不止有他一个人。
　　织田站起来拨开四周的百花寻找，果然见到了许多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这里，好像在做什么难能见面的好梦。
　　伴随着一些细碎的声响，织田转过身，与除他之外第一个醒来的人对上视线。
　　……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梳着水绿的齐刘海与半边蝴蝶般的长头发，过肩，穿着一件不算高档，布料却看起来十分舒适的荷叶边连衣裙，身形纤细娇小，五官精致，皮肤又白皙细嫩。这个显然是在中产家庭里娇养长大的小公主，此时眼睛里却满是警惕与隐晦的不安。
　　她抿着嘴唇，小心地坐起来，站起来，又慢慢后退。
　　织田想到他们分开之前太宰再三叮嘱他没来之前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话，想了想，只是对着小姑娘举起双手，也往后退，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四周醒来的人渐渐变多了，花海变得吵闹起来。
　　随着人声四起，小姑娘轻轻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也许她会很喜欢，然后稍微放松一点。织田胡乱地猜测着，却意料之外地看到小姑娘面对周围绮丽的风景，脸上露出了有点厌恶的表情。
　　显然四周的人并不都像织田和这个小孩一样镇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方的人们没什么雅趣地在巨大的花林里踩来踩去，拨开挡路的花枝与藤蔓又踩着一地厚厚的落花奔逃四散，感叹美景的，慌乱不已的，大声呵斥的，惊声尖叫的，大声哭泣的，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鼎沸的人声一度到了要把他的耳膜震破的地步。
　　在几乎高过头顶的密密麻麻的花林中，织田只勉强分辨出一两个仍然保持着冷静、似乎正嗤笑着看着这一切的人。
　　“织田作。”太宰不知何时就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啊，太宰。”他转过身，“我也在等你。”
　　太宰看了织田一会，重新微笑起来。“你似乎什么都不打算问。”
　　“是吗？”织田回答道。“也许吧，我需要知道吗？”
　　太宰笑道：“本来，没有我的插手的话，你在那扇门面前应该就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让我慢慢给你解释吧，你跟着我就行。”
　　太宰带着他来到了较为安静的无人处，值得注意的是，那个水绿色头发的小姑娘在看到太宰过来之后竟也一声不吭地默默跟到了他们身后。
　　太宰没有管她，只是向地上由落花编织而成的锦绣花层舒展开手掌：“织田作，你看这是什么？”
　　“……花？”织田作之助不太确定地说。
　　“不，是鬼。这一片都是，包括我们脚下的‘地面’也是。”太宰把两只手插进口袋，“我们需要无条件消灭的对象。”
　　织田不知道就这么在“需要无条件消灭的对象”面前就这么大喇喇地谈论消灭它的事情是否正确。他想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最后迟疑地问道：“它是有生命的吗？”
　　“如果你指的是意识，”太宰沉静地说道，“本来有，在任务者一茬一茬的糟蹋之后已经没有了。不出意外，这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次以低级任务者为主导的任务。”
　　“……低级任务者？”
　　“初级任务者高级任务者什么的，你暂时不用管，不出意外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碰到上面那群人。”太宰敷衍着，又向他保证。“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只要在这里活过一个星期就行，你跟着我走，我们去完成点更麻烦的任务拿点好东西，不会有危险。……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保证。”
　　织田呐呐地说：“哦……”
　　此时站在一旁的女孩正把手背在身后，有点发呆地看着天空。太宰喊了一声小姑娘的名字：“友香，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织田作叔叔。”
　　友香回过神来，点点头，抬起头用她沉静的灰色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织田作叔叔。我叫友香，五月日友香。虽然还在上小学，但是已经活过了三个任务世界，不会拖累你们。织田作叔叔在做任务的时候，可以相信我。”
　　小姑娘在确认了他是太宰的朋友之后看起来似乎就没那么怕他了，此时表情沉静，像个小大人。
　　太宰笑着解释道：“这孩子会帮上忙的，织田作。”
　　此时其他人基本已经各自分散成了数个小队，四散去了不同的地方为自己寻找生机，唯有他们这里还一派家长带小朋友认识远房亲戚的气氛。
　　太宰轻轻用手拍了拍五月日友香小小的肩头。
　　“拜托了，小友香，”太宰对着小姑娘格外温柔地说。“用你的异能为我们开辟一条去往水下的通路吧。”
　　她向太宰点点头，又向织田点点头。
　　“异能力——”
　　友香向松软梦幻的花瓣堆起来的地表伸出手，画了一个圆圈。
　　“［昨日海棠］。”
　　一整片“地面”都消失了。
　　织田往下看去，只看见原本不以为意的地面竟是由层层叠叠的丝状物编织起的厚厚一层，此时此刻她暴露出的真容是黑洞洞的一片，在片刻的安静后骤然掀起了涟漪。
　　“湖。”太宰温和地介绍道。“这是湖。”
　　“这是小友香异能的用法之一，隔空取物，移除障碍。”太宰抬起眼眸看向织田，“接下来我们一路都要靠小友香一边移走湖水一边让我们下到水底去了——开玩笑的。”
　　太宰把手伸进自己右胸的风衣内部——取出了一套潜水服。
　　另一套潜水服。
　　另一套小体型潜水服。
　　一罐氧气罐。
　　另一罐氧气罐。
　　另一罐小型氧气罐。
　　织田沉默了。
　　“这就是我之后要带你搞到的好东西——储物空间。”太宰微笑。“虽然你现在没有，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但不用急，我很快会给你搞到不逊色于储物空间的好东西的。”
　　织田艰难地说：“也许这不是重点。”
　　“好吧，我明白，重点是我们要赶紧穿上潜水服然后系上绳子沉到下面去，不然这个创口就要愈合了。”太宰耸耸肩。“小友香，我叫你准备的绳子你应该准备好了吧？”
　　离丝状花层愈合明显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织田郁闷地有点想说什么，但感觉到太宰就是故意在堵他的话——他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是这副低气压的样子，一如既往笑眯眯却又一如既往地看谁谁不顺眼，好像路过的狗他都要上去踢两脚。虽然不明白太宰在气什么，但织田还是决定闭嘴。
　　友香向太宰点点头，把手伸进虚空中摸索了一会，取出来三根绳索。
　　织田端详着友香递给他的那根，普通的麻绳，彩线编织，一头在他手上，另一头消失在虚空里。
　　“我可以扯一下吗？”织田向她询问道。
　　太宰随意地插话：“随你便，反正你也扯不动。”
　　“只有我能移动没从我的异能空间里完全取出来的东西。”友香说，“不好意思，织田作叔叔。”
　　织田不扯了，把双枪递给太宰让他收着，穿好潜水服，又蹲下身学着太宰和友香把绳子栓到脚腕上。
　　太宰抱着小孩第一个跳下去，示意他跟上。
　　稍微下潜一点之后，友香做了一个轻轻拉扯的手势，就从异能空间里带出了三块巨石。
　　织田不愧于曾经的少年杀手之名，即使在水里也躲闪得很及时，好险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湖中落石砸闪了腰。
　　“织田作？！”水里隔音，太宰又背对着织田，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有没有被砸中，第一反应只慌乱地在水里转过身去试图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多出来的伤，连五月日友香都一时忘到了一边。
　　“我没事，”织田在水里游了游，以示自己的健康。“没有砸到我。”
　　友香察觉到后面的动静，意识到是自己差点砸到人，连忙无措地道歉——只是隔着氧气面具又隔着水，他们谁都没有听到谁说话。
　　于是他们都不再说话了，任由身体被石头牵着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