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辞职开始的大冒险》羽邱

34、吃饭、吃饭和吃饭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我才不会跟你讲我伟大的冒险！你不配听！”

　　南希把头一昂，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高贵的身份不允许自己和斯黛拉这样低贱的人类争吵，抛下这句话之后，她就甩着裙摆上楼去了。

　　“老巫婆！祝你一脚踩空从上面摔下来！”

　　斯黛拉也气势十足地把这句话丢给南希，然后重新坐了下来，又换回了之前慈祥又温和的表情，就像刚刚的激烈争吵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来说吧，塔利亚。”

　　南希愤愤地上了楼，因为运动量过大，她更加愤怒了。但她没有冲着独眼巨人的楼梯撒气，也没有迁怒于独眼巨人客房的门、客房内的床、或是客房内床上的枕头，因为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关上客房的门后，南希安静地、几乎是鬼鬼祟祟地从头发里抽出魔杖，对着魔杖低声念起了咒语。

　　当南希心满意足地下楼、并因下楼的运动量过大而重新愤怒起来的时候，塔利亚刚刚把他们一路上的遭遇讲完。

　　“哟，”斯黛拉抬眼打量着南希，“气着呢？怎么还没从楼梯上摔下来就开始生气了？”

　　南希给了斯黛拉一个高傲的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但她的肚子很诚实地叫了起来。

　　“原来你是下楼来吃饭的呀，”斯黛拉语带讥讽地说，“我以为尊敬的南希仙女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才会选择屈尊下楼来和我呼吸同一层的空气呢。”

　　斯黛拉话音刚落，她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南希无辜地瞪大了眼睛，她夸张地把手放到耳边，装作认真听的样子，说：“哎呀，刚才那堪比疯牛咆哮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布莱克小姐没有下楼来吃早午饭，这让塔利亚有些担心，所以她匆匆吃了些东西就上楼去看她了。

　　临上楼前，塔利亚悄声叮嘱汉斯，让他盯住斯黛拉和南希，不要让她们吵得太厉害，至少不要让她们打起来，搞得独眼巨人的屋子里满是闪粉。

　　布莱克小姐仍然有些提不起精神，但表示自己已经好多了，只是需要休息而已，让塔利亚放心。

　　塔利亚陪布莱克小姐聊了几分钟后，小黑也跑上楼来，向塔利亚汇报楼下的情况。

　　“汉斯让我来告诉你，斯黛拉和南希目前还算安分，她们刚刚结束第三次无聊又单调的互骂，现在正大嚼焦糖松饼呢。”小黑摇着尾巴说。

　　“那就好，”塔利亚点点头，“至于布莱克小姐，你不必担忧，我们等你休息好之后再启程，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

　　说完之后，为了让布莱克小姐彻底放心，塔利亚还不忘冲她甜甜地笑了一下，这是十分甜美的笑容，眼角处因它而起的每一条笑纹都装满了虚伪。

　　因为时间并不充裕。

　　他们已经出来快半个月了，但行程十分缓慢。

　　如果之后的路上不再碰到什么麻烦，他们也需要另外半个月才能到达考派陶城。

　　舞会将在下个月举行，也就是说，当他们顺利抵挡考派陶之后，距离舞会就只有十天的时间了。

　　提前十天到达对塔利亚来说已经属于迟到了。

　　但小黑显然不这么认为。

　　“对啊，布莱克小姐，您就安心地休息吧，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只要能在舞会之前赶到王宫就好了。要我说，就算迟到那么几个小时，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小黑笑着说。

　　“还是尽量准时去吧，”塔利亚咬牙说道，“小黑，看来我得找时间和你谈谈‘守时’这个话题。”

　　“塔利亚，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儿，明天就会好了。”布莱克小姐捂着胃，努力压下恶心的感觉，也努力不去想塔利亚他们刚回来时站在门口的样子。

　　午餐非常丰盛，下午茶也很棒，而晚餐简直是豪华到家了，塔利亚和汉斯因为还不习惯如此频繁的进食，就跳过了下午茶，晚餐也只是吃了一点点。

　　南希则完美地适应了这一切，没有推辞任何一顿饭，就连坐在她对面的斯黛拉都没能影响她旺盛的食欲。

　　到吃夜宵的时候，布莱克小姐也下楼来了，表示自己感觉好多了，并且喝了一杯热可可，吃了一个苹果派、两盘巧克力小饼干和三个香蕉牛奶布丁。

　　“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我们明天就启程。”宵夜结束后，塔利亚宣布。

　　热情的独眼巨人一定要她尝尝他的得意之作巧克力小饼干，塔利亚盛情难却，硬着头皮吃了两块儿，现在她还感觉那两块巧克力饼干像胶水一样牢牢地封住牢牢她的嗓子，无论怎么清嗓子都不管用。

　　“给。”

　　汉斯拿起桌上的热可可递给她。

　　他没有吃夜宵，只是陪大家一起坐着而已，所以他的热可可还是满的，一口都没被碰过。

　　塔利亚诧异地看了汉斯一眼，没有接过汉斯的热可可，压低了声音说道：“谢了汉斯，你是打算用糖毒哑我，让我彻底说不了话吗？”

　　“什么？不，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你好像嗓子不太舒服——”

　　“所以你打算用这玩意——独眼巨人先生，我无意冒犯——打算用这玩意给我脆弱的嗓子最后咳咳，最后一击？”

　　“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是好心——”

　　“我会想念这里的。”

　　南希打断了汉斯的话，不舍地说。

　　“我很荣幸。”独眼巨人害羞地回答。

　　斯黛拉重重地“哼”了一声，决定去厨房再给自己倒一大杯热可可。

　　看在热可可的份上，她今晚不想和南希吵架。

　　“不，请你搞清楚我说的话，”南希说着，冲独眼巨人举起手中的巧克力小饼干，“我会想念的是这个，而不是你。这饼干太好吃了。”

　　“哦，谢谢。”独眼巨人没有生气，仍旧害羞地说。

　　他喜欢听别人夸奖他做的巧克力小饼干好吃，为了这个，他不介意眼前这个胖胖的仙女说不会想念他，想念他做的饼干就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塔利亚怒气冲冲地开门走了，想要用新鲜空气冲淡嘴里甜得发腻令人烦躁的味道，汉斯则有些颓丧地把热可可放回了桌上。

　　南希迅速转过头去，充满渴望地问道：“嘿，你那杯可可还喝吗？”

　　*

　　入夜，巨人村平静安宁的夜晚一如往常，如果独眼巨人不打呼噜的话，这个夜晚就太美好了。

　　小黑也打呼噜，但比起独眼巨人的呼噜声，小黑的呼噜简直是摇篮曲了。

　　塔利亚身边的布莱克小姐和小黑睡得很熟，从呼吸的频率来判断，各自睡在床的一端的南希和斯黛拉也已经睡着了，只有塔利亚一个人因为不习惯听着独眼巨人的呼噜声入睡，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每次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困意都会被呼噜声打散，就这样消散又汇聚、汇聚又消散，让塔利亚烦躁极了，连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都变得恼人起来。

　　两声充满困意的可爱的呜呜声过后，小黑摇着尾巴跳过布莱克小姐，用脑袋蹭了蹭塔利亚的胳膊。

　　塔利亚摸了摸小黑的头：“抱歉，小黑，我吵醒你了吗？”

　　“是的，不过没关系，怪我听力太好，毕竟我是只小狗嘛，汪汪。”

　　独眼巨人这么大的呼噜声你反而听不见吗……

　　塔利亚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秒钟，然后继续摸小黑的脑袋。

　　“塔利亚，你就别再生汉斯的气了，原谅他吧。”小黑说。

　　“我不是因为生气才睡不着，小黑，”塔利亚解释道，“我只是……算了，我只是不太习惯这张床而已，太大了，睡起来没什么安全感。”

　　“是这样啊，那就好，害我一直担心你们两个呢。”小黑说着在塔利亚身边趴下，翻了个身，露出肚皮。

　　“担心？为什么要担心？”

　　“因为我看汉斯在惹你生气之后就一直没什么精神，你出去之后，他好像想追出去，最后却没有，而且在你回来的时候，他似乎想向你道歉，但你没理他。”

　　“是这样嘛……”塔利亚皱起了眉。

　　“对啊，我的观察力可是很敏锐的，种族天赋，汪汪。”

　　自从把汉斯从金丝雀的巢穴救出来之后，汉斯的行为就太反常了。

　　首先，他变聪明了，这一点从他忽然会说长难句了就可以看出。

　　其次，作为一个把霸凌塔利亚当成工作的人，汉斯每天光是工作上惹塔利亚生气的次数就够多了，下班后要是碰见了，也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可恶样子，他可从来不会因为惹塔利亚生气而感到愧疚。

　　塔利亚揉了揉小黑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个汉斯是假冒的？

　　刹那间，塔利亚从小到大看过的或是被迫看过的恐怖故事和传说纷纷从她脑中闪过。

　　她记得有一种吃人的妖怪，在把人吃掉之后会留下人的皮，然后披上皮装成那个人的样子，接近那人的朋友或是亲人，从而获得更多的食物。

　　塔利亚猛地扭头往身边看去，确定布莱克小姐、斯黛拉和南希都躺在床上、一个都不少之后，稍稍松了口气。

　　就算这个汉斯是假冒的，他，或者它，也总不会蠢到要朝硕大的独眼巨人下手吧？

　　最后，塔利亚还是没能战胜内心的好奇——更主要的原因是呼噜声吵得她睡不着——披着衣服蹑手蹑脚地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