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辞职开始的大冒险》羽邱

28、人鱼的烦恼

　　葫芦船离开奇迹岛，越漂越远了，岸边金丝雀巨大的金色身影也越变越小，终于看不见了，塔利亚、南希和汉斯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那只金丝雀飞回来接我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汉斯说，“我还以为是你们谈判没成，它要把我吃了。”

　　“多亏了我不计前嫌救你，”南希说，想起汉斯竟然忘记了她的名字，她就生气，“不然你早就被那只大鸟吞下肚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南希绘声绘色地向汉斯讲述了她，一个善良有爱心的、魔力强大的仙女，是如何与金丝雀斗智斗勇，最终说服金丝雀把他给放了的。

　　作为一个讲求实事求是的仙女，南希当然也没有把塔利亚的功劳全部抹去。

　　“后来塔利亚做了一些锦上添花的工作，不值一提，然后金丝雀就同意放人了，不过主要还是靠我啦。”

　　汉斯因为发烧，脑袋还晕晕的，他强撑着听完了南希的话，皱眉总结道：“所以你们是一个自信满满地冲在前面，另一个则跟在后面疯狂补漏洞？”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你说什么？什么叫‘自信满满地冲在前面’？我总感觉你在骂我。”南希说着，已伸手去抽藏在头发里的魔杖。

　　“你在金丝雀巢里待了几天，怎么变聪明了？”塔利亚也十分惊讶。

　　“我看他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才对，”南希抽出了她的魔杖，带着十二万分严肃指着汉斯的鼻子，“快点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否则我就把你的鼻子变成土豆！”

　　汉斯烧得视线模糊，只能看见自己眼前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他笑了笑，说：“星星出来了，天已经黑了吗？”

　　南希保持用魔杖指着汉斯鼻子的姿势不变，盯着汉斯的脸观察了许久，然后收起了魔杖。

　　“这孩子大概是没救了。”

　　南希的魔法十二小时候后就会失效，虽然南希本人自信地认为，以金丝雀的智商，等它发现自己被骗，至少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但鉴于他们对金丝雀的了解极其有限，所以塔利亚建议，不要放松警惕，回巨人村和布莱克小姐、斯黛拉和小黑见面后就尽快离开。

　　而当南希评价塔利亚的计划为“太悲观主义”的时候，发高烧的汉斯又糊里糊涂地说“悲观主义者并非悲观，只是依据现实做出了准确的预测而已”，把南希的怒火从塔利亚身上转移回了他那边。

　　“看你多么可悲，”南希说，“连你自身的白细胞都在折磨你。”

　　汉斯痛苦地捂住了脸：“哦，我多么可悲，连我自己的白细胞都要折磨我。”

　　塔利亚叹了口气，从出发时算起第无数次觉得自己在这个松散又不靠谱的团队里担任的是幼师的身份。

　　“汉斯，白细胞没有折磨你，它们在保护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你就会没事了。”

　　“塔利亚，亲爱的，别安慰他，这个家伙太可恶了，请允许我把他丢进海里喂鱼。”南希说着，熟练地抽出了她的魔杖对准汉斯。

　　塔利亚开口刚要履行自己劝解的义务，只听海下有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传来：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那样做。”

　　“谁？谁在说话？”南希迅速从暴怒模式转变成战斗模式，她的魔杖也立刻指向海中，“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上来啊！”

　　水中的声音说：“嘿，冷静点儿，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看见不会游泳的生物被活活淹死而已。”

　　塔利亚拽住了南希的衣角，向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不要冲动。

　　南希会意，快速地点点头，说：“不管怎样，我不信任你，现在立刻现身，否则我就把你变成……一只猫！”

　　“猫！不！我最讨厌猫了！”

　　海面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除了已经昏睡过去的汉斯外，塔利亚和南希都紧紧盯着海面，南希拿魔杖的手有些颤抖，魔杖顶端的星星低得都能碰到冒出来的泡泡了。

　　终于，一个漂亮的人头冒出水面，她的头发是绿色的，又多又长，露出了胳膊，身体其余部分都被头发遮住了。

　　“你们好，我是人鱼公主，我有个好听的名字，但它太长了，念起来也麻烦，所以你们叫我赛丽就好。”人鱼友好地说道。

　　“你是人鱼？传说中会引发海啸、并用美妙的歌声迷惑水手的危险人鱼？”塔利亚不确定地问。

　　“哦，拜托，这一定又是那些巨人在胡说，”人鱼公主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愤愤不平地抱起胳膊，“那根本不是我的错，是那些巨人太脆弱，我只是在开开心心地唱歌，他们听见我的歌声后，都嚷嚷着说，‘上帝啊，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歌声’，然后就一个个跳进海里淹死了，这怎么能怪我呢？我知道自己唱歌跑调，可他们也不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吧？都怪他们，害得我从此再也不敢唱歌了。”

　　南希和塔利亚听完赛丽的控诉之后，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的确像是巨人们回做出来的事，顿时对这可怜的人鱼公主起了同情。

　　“这还不够，”赛丽越说越起劲，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用头发当手绢捂住了嘴巴，“他们还要恶毒地编排我，说我危险，说我害人，我可找谁说理去呢！”

　　“哦，可怜的姑娘，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你？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感觉稍微好一些呢？哦，对了，你想要些漂亮的闪粉吗？”南希说。

　　“不，谢谢你，”赛丽擦了擦眼睛，“那东西会污染海洋的。”

　　“那你有什么其它想要的东西吗？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去找的，你也会帮忙的，是不是，塔利亚？”南希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魔杖指向了塔利亚。

　　塔利亚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当然了，尊敬的仙女教母，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会很乐意帮忙的。顺便一问，尊敬的仙女教母，您跟这位赛丽……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南希说，“瞧她哭得这么可怜，我又向来十分善良，所以想帮她满足愿望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觉得您有一点点……反常。”

　　“可是这姑娘都哭了！”

　　“我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没有想到您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塔利亚闭了嘴，她现在有些搞不清状况。

　　认识南希的人都知道，此人自私自利，以损人不利己为爱好。她忽然主动提出要帮忙，实在比守财奴忽然变得慷慨大方还要奇怪。塔利亚怀疑，南希已经被这条自称赛丽的人鱼给迷惑了。

　　“哦，其实我倒没有什么，毕竟，我是公主吗，想要什么，只要开口就是了，”赛丽说道，“不过，有一样东西，我一直想要，但一直得不到。”

　　“是什么？”南希问。

　　“是海底巫婆的声音，”赛丽遗憾地说，“她的声音十分美妙动听，我曾经提出用整座海底宫殿来换她的声音，但是她拒绝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声音了，可是，我真的好想拥有那美妙的声音啊！”

　　“没问题！我很快就能把那老巫婆的声音抢来送给你！”南希激动地挥舞着魔杖说道。

　　“真的吗？那可太谢谢你了！后天我的朋友莫利要举办一个舞会，我正因为没法在舞会上一展歌喉抢走她的风头而惆怅呢！所以才怅惘地在海面附近游来游去，你们的出现实在是太及时了！海底巫婆就住在大海的最深处，不过你们去找她的话就要尽快，因为她的店晚上八点钟就关门了，任谁叫门也不开。去年夏天我派人去她那里买礼服，她竟然说已经太晚了，店铺关门了，叫我明天再去，可凌晨四点还早呢，她竟然说太晚了，这太过分了！”

　　塔利亚忍不住说：“可是说真的，凌晨四点的话的确是——”

　　“太过分了！”南希说，“她怎么能这样？！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吗！上帝都发话了，她竟然敢不开门！真是岂有此理！塔利亚，我们就去会会海底的那个什么巫婆，把她的声音给抢过来！”

　　“尊敬的仙女教母，恕我直言，您是疯了吗？”塔利亚认真地说。

　　如果他们的船上有桅杆的话，现在塔利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南希绑在桅杆上，让她哪里也不能去。但他们乘坐的只是一艘由半个葫芦变来的小船，所以南希随时都有可能跳进海里去，并且拽上塔利亚和她一起。

　　塔利亚慢慢地后退了两步，她的腿碰到了正在昏睡的汉斯。她张开手臂抓住船舷，把汉斯护在身后，惊恐地看着南希。

　　“我当然没有疯了，塔利亚，你怎么也开始说胡话了？你发烧了吗？你要跟我一起去找海底巫婆吗？去，还是去？”

　　塔利亚扭头看向赛丽，后者的脸上还挂着无辜的笑容。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是这位好心的女士主动要求帮助我的，”赛丽笑着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这么惊讶，是不是因为平时你有事情想求她帮忙的时候，她从来没像答应我一样那么爽快地答应你啊？她是不是不喜欢你？”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找海底巫婆？”南希又问道。

　　塔利亚生气地抿起嘴唇，视线从笑容嚣张的人鱼移到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南希。

　　很显然她已经没有其它选择。

　　“我跟你去。”塔利亚最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