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我挣脱枷锁》黄泉隼

3、这是我给你的第三条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应该是你们游乐园机构认领的兽兵吧？”
　　安如雪靠坐在椅子上，手握着电话筒，脸上一副十分不耐烦的表情，很明显电话里那人说的话让她的心情很糟糕。
　　【的确，是我们将他认领出来的，但没想到他是个大麻烦啊，才来几天我的游乐园已经遭到了十余起投诉，今天还有人说他当街伤人，这要是警察找上门来，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也比较火大。
　　“首先，你认领了他，他就是你下属的员工，你在认领兽兵的时候就应该考虑清楚他将会为你的企业带来什么，既然你选择了接受，那就应该承担这一切。”
　　安如雪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耐着性子去和一个自己觉得无比傻x的人说话了，但对方丝毫不领情。
　　【那我咋办啊！？我认领他的时候只是为了得到政府每个月的补助金，而且这些兽兵只用管吃管住就行了，但现在他给我带来了什么？！我游乐园才刚刚开业就已经被人刷了无数差评了，他们都说不会带孩子来一个有着杀人兵器的游乐园！我能怎么办！？你要让他回来，行啊，我明天就把他送回军队去！】
　　咯嘣。
　　安如雪嘴里的棒棒糖直接被她咬碎，她握着电话听筒的手也慢慢用力。
　　“也就是说你其实知道这些投诉基本都不关他的事，但还是打算让他被报废处理？”
　　【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别这么天真好吗，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政府让他们回归社会就是一个错误！其实他们自己也很清楚，不然也不会这么纵容兽兵举报事件，我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他了，你这么善良，要么就把他收养了吧？】
　　“你他吗的.......”
　　安如雪实在忍不住了。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眼睛里满是怨怒。
　　“他又不是阿猫阿狗，你说养就养，说扔就扔？这些兽兵在被改造之前也都是人类，你明白吗？”
　　【关我屁事啊！总之你如果不想要他，就直接把他送警局，不用再送到我这里了，反正都一样！】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安如雪另一只手捏着的那张名片瞬间被揉成了团，那是这兽兵随身携带的一张名片，原本是游乐园让他帮忙分发的优惠卡，安如雪也是照着上面的电话才联络到了游乐园方面的负责人。
　　但现在看来，游乐园是彻底要放弃这兽兵了。
　　看着那一直以军姿站在咨询台前的少年，安如雪有些无奈了。
　　“我说。”
　　她将腿翘起放在桌上，双手枕着后脑靠在椅背上看着少年。
　　“你叫什么。”
　　“......啊...啊？”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ID，识别信息。”
　　安如雪尽量用军方的词汇，少年这才听明白，就见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将一块铁制的铭牌从衣服里亮了出来。
　　少年将铭牌从脖子上取下，放在了桌上，之后又退了回去保持了军姿站立。
　　安如雪放下腿，拿起了那块铭牌看了看。
　　“pt-1185，隶属三头犬小队，突击型兽兵，名字是......左池。”
　　看完之后安如雪将铭牌又扔回到了桌上，接着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总之，左池，现在你已经被游乐园开除了，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向军方提起诉讼，让军方介入你和游乐园之间的合同纠纷，但我觉得这一项并不会有效，军方可能会直接将你报废。”
　　最后一句原本不用说出的，但安如雪向来如此。
　　她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只会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尽数告知。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既然是事实为什么要隐瞒，病人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体的一切情况。
　　当然一般她这样说的时候往往会遭到人们不理解的白眼和唾骂。
　　但这一次，这叫做左池的兽兵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呆站在原地，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
　　看着被打湿的地板，安如雪又皱紧了眉头。
　　“还有第二条路，你直接脱离游乐园自行生存，当然我不觉得你能找到工作，而流浪在外没有合同的兽兵也会直接被抓回军队，下场可想而知，你自己选吧，如果你选择第一条，我会帮你通知军方。”
　　说罢安如雪不再去看左池，她又拿起了自己的书，留给少年一些思考时间。
　　时间好像陷入了停滞，除了挂在墙上的时钟所发出的滴答声响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半小时过去了。
　　安如雪放下了书。
　　“考虑好了吗？”
　　“啊......啊啊。”
　　左池张嘴，但没有说出半句话，但看得出来，他好像并不明白这两个选项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听懂我说什么，也没有在思考对吗？”
　　安如雪不耐烦地挠了挠头。
　　“算了，你这样的智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我帮你联系警察吧。”
　　说罢她拿起电话，就在要拨号的时候，她的手指停住了，随后又看向了左池，这少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若是让安如雪联系了警察，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可他却没有任何的话语。
　　甚至连为自己争取几句话的举动都没有。
　　不过也能理解。
　　他能说什么？就算他都听得懂，他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呢？
　　被改造的那一刻起，他们似乎就不再有任何作为人类的选择权。
　　战争时期他们还能作为武器发挥自己的作用，但现在人类已经不需要武器了，不需要战争了。
　　各国都将兽兵当做威胁和累赘，若是人民对他们的仇恨如此之大，那就借用人民的手去铲除他们。
　　而他们，真的就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曾经的自己，父亲做出的决定对国家来说是伟大的，对前线的伤患来说是伟大的，但对她这个女儿来说，却是自私的。
　　而面对这一切，面对最后的那个骨灰盒，她也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
　　“......嘁。”
　　安如雪放下了电话，然后站起了身。
　　身材娇小的她差不多到左池的胸口位置，但少女依然盛气凌人地看着左池说道。
　　“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我不会白养你，你必须负责店内的日常清扫还有夜间防贼，若是有任何没做好的地方，直接给我滚，明白了吗？”
　　左池似乎没听明白，他疑惑地看着安如雪。
　　“白痴啊......”
　　安如雪压制住不耐烦的情绪，用手扯着左池的衣领将他的身子拽下来说道。
　　“留在这里，看守，护卫，日常清洁，命令，懂？”
　　“......啊！是...！命令......！遵守！”
　　看见这傻里傻气的少年，安如雪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但至少自己暂时不用担心那些夜里会找上门的盗贼了。
　　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