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道/我要救一个人》方一笑

20、真相

　　李瑛望着祝鸾的笑颜，如痴如醉，就像没有听到她的嘲讽那样。
　　竹倚手上的绳索被祝鸾切断。她扑过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光寒，可惜光寒已经昏死过去，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她一定会嘲讽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祝鸾缓缓移步到李瑛面前，步步生莲。竹倚虽是女人，也不经为这艳压群芳的风姿所倾倒。天界若有此等绰约女仙，她怎会不知，这祝鸾，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的血咒，可还没有解哦”，祝鸾轻抬藕臂，向李瑛示意，又一下转身，避过李瑛伸向她的手，瞬间卸下了脸上妩媚的笑容：“你究竟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他们都命如草芥，本来也都是要死的，若能以死成全我们，那是他们最大的荣光。”听着李瑛说出来的疯话，祝鸾作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们会死，所以你就不会死了吗？”
　　“哈哈哈，我已经能够容颜不老，长生不死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呵，我啊，我在笑啊”，祝鸾讥讽道：“在笑你是井底之蛙，不识沧海。我本以为你作为一宗之主，对人还能留有慈悲和善念。试问，一个用邪术维持长生，一个随意玩弄人命之人，又怎配在这里夸夸其谈他的爱呢？”
　　她回过头去，柔荑轻轻划过李瑛的脸：“若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岂不是会被你弃若敝屣？你又让我怎么放心地去爱呢？嗯？”
　　李瑛注意到她的手腕：“怎么回事，诅咒竟然还没有完全消除吗？”
　　“呵呵，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你还介意诅咒做什么呢？”祝鸾朝着李瑛吐气如兰：“让我来告诉你，两个诅咒，留下的是‘爱你得人因你而死’，害怕了吗，准备好死了吗？”话音刚落，电光火石间，祝鸾手中凝聚起一道火红的光束，她毫不犹豫，径直贯穿了李瑛的胸膛。
　　“你……”李瑛似乎并不震惊，他依旧牢牢抓住祝鸾的手，不肯放下：“我是如此眷恋你，你竟不肯怜惜我分毫吗？”
　　祝鸾有些吃惊：“你中了我的神火，竟然还不会死？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哈哈哈，我说过了，我永远不会死。所以，我说我爱你，你现在能相信了吗？”李瑛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祝鸾却没有丝毫畏惧，直直迎上他的目光：“你只是迷恋我的美色，归根结底爱的是你自己罢了。”
　　“没有人会不爱你，所有的男人都会为你疯狂的。”李瑛唇角染血，整个人都透着妖异的气息：“诅咒还没消除也没关系，再找个爱她的人不就行了”，他斜昵了躺在地上的光寒的一眼：“我有的是人。”
　　“你要杀人，就先杀我吧！”祝鸾秀眉一横，李瑛却只当她还是在和自己赌气。
　　正当众人对峙的时刻，祝鸾看到一股黑气突兀地从塔中钻出，然后在她手中慢慢凝聚，最终汇集成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曜石。祝鸾还在思索，这石头究竟是什么来历。一旁的李瑛望到这块石头，竟然一下子变了脸色。他试图克制自己的紧张，但还是逃不出祝鸾的眼睛。
　　“看起来，这块石头对咱们的宗主大人非常重要了。”祝鸾恍若一个调皮的少女在和她的情人开玩笑。
　　“祝鸾，听话，把石头给我。”李瑛试图从祝鸾手里拿过黑曜石。
　　“我不，我想试试看它有多坚硬。”祝鸾一个闪身，随即离开李瑛数十步：“不知道它能不能承受我的三昧真火？”
　　“你住手！”李瑛还是急了。
　　但这阻止已经为时已晚，石头已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口子，最终在三昧真火的煅烧下裂成了两半。
　　“啊……”李瑛仿佛被人瞬间抽干了力量与神魂，他的脸开始皴裂，皮肤从脸上片片落下。
　　“记得当时，你曾对我戏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祝鸾将石头的灰烬撒在地下：“记住，不要对神明许这样的愿望。”
　　李瑛的身躯就这样化在了壶中天的风里。祝鸾手腕上的另一朵金色花纹也随之湮灭。
　　“违逆天道，终不会有好结果。”她转身来到光寒身边，探了探她的神识，又施了几个法术。
　　不过须臾，光寒缓缓睁开眼睫：“承裕呢？”
　　“光寒，你且别激动。”
　　竹倚搀起光寒，对她说道：“小姐，李承裕已经跳了崖，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们失败了。不如，不如您就和婢子们一道返回天庭吧！”
　　光寒恍若未闻，一把甩开竹倚搀扶着她的手，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悬崖边上。
　　祝鸾望着她狼狈匍匐的背影，没有急着上前。还要好些事情需要安排，那块石头……也需要调查。祝鸾拿出自己的祭祀令牌，向暗卫发号施令：“宗主已死，现由我，大祭司祝鸾代行宗主之职，宗门上下，统一听令我祝鸾之令，令行禁止，违令者，杀无赦。”她暗用千里传音之术，将此命令传遍宗门上下。壶中天里的暗卫们面面相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宗主以死，剩下的人不过是一盘散沙。只见身着玄衣服的暗卫首领率先跪倒在祝鸾脚边：“谨遵钧令。”剩下的暗卫也纷纷附和，跪倒一片。
　　“将那些绑着的人都放了吧。”祝鸾下了命令。李承邺扶起佉沙，绿屏则搀起李攸。李攸迫不及待地想去自家妹妹身边安慰，却被祝鸾喊住：“公子，我觉得还是先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比较好。”“可是……”他虽然犹豫，到底还是没有上前。妹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个人。但他猜想，刚才跳崖的应该就是红尘自小一直在寻找的人吧。李攸只恨自己没能抢先一步。一旁的佉沙被承邺扶着，他吓得不清，好半天才缓过来，他看看悬崖边的光寒，又看向李承邺，只见他的眼里也满是悲色，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好攥紧了他的胳膊。
　　绿屏和竹倚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她轻轻地从背后接近光寒。
　　“小姐……”
　　光寒整个人趴在悬崖边上，双手攥紧了地上的野草，浑身颤抖着。
　　崖下还是那样，雾气升腾，她根本看不清到底。
　　“绳子，绳子，绿屏你快去拿绳子来……”光寒一把扯住她的手，如同扯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小姐……这个高度，凡人肯定是粉身碎骨……”绿屏的话无情地粉碎了光寒的幻想。
　　“我不管，你去拿，你快点去拿呀！”光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歇斯底里过，除了那一日。对于绿屏来说，那也是遥远的记忆了。那一日，在六道轮回井边上，她也状若疯癫，令人望之心颤。
　　见绿屏并没有动作，光寒用尽全力推开她，站起身来：“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竟是要跳下崖去。绿屏反应过来，冲过去环抱住她。李攸、竹倚急切地向她们奔去，却再次被祝鸾拦下。
　　祝鸾叹了口气，她今天叹的气太多了。当务之急，还是稳住光寒的心神要紧。
　　“你还记得我吗？”祝鸾来到光寒身边。光寒恍若未闻，仍死死地向着崖边方向挣扎。
　　“此次，是玉辰星君转世为人的第十世。”祝鸾自顾自地说开了：“崖下法阵名为‘舍身阵’，对凡人来说是万劫不复，据说也能伤到神仙。不管你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已经失败了，星君的魂魄再也没有办法修补完整，自然也不可能如你所愿，回归仙班。”
　　光寒终于缓缓地停止了挣扎，这是她今夜第一次正眼看祝鸾：“我不信。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罢了，我叫祝鸾，是宗门的祭司。”
　　“你怎么知道玉辰的事情？你也是在人间历劫的仙人？不对，那你怎么会有记忆。”
　　“想办法没喝孟婆汤而已。”祝鸾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只是胡乱搪塞一二。
　　光寒也并不关心，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救玉辰的神魂：“你能知道这些秘辛，你从前与玉辰有旧？”
　　祝鸾不知如何回答，她从前的身份复杂而尴尬，只好含糊应道：“就算是吧。”
　　“你能用拘魂之术吗？这只是寻常仙修法术，你既然是祭司，想必一定是会的，对吗？”
　　玉辰星君，想到此人，以及他从前在天界的遭遇和作为，祝鸾就觉得十分可惜。她也不想这样一个好人就此神魂湮灭：“我答应你，会尽全力一试。不过需要你祭出聚魂灯以安置神魂，不然魂魄会很快溃散的。”
　　“聚魂灯，聚魂灯在神庙里，你先拘魂，我马上去取，马上就去……”光寒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祝鸾的衣襟：“你答应我，一定要救活他！”
　　“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祝鸾平静道：“你还是快去吧。”光寒扭头就跑。
　　祝鸾则双手结印，开始施术。阵阵流光开始从崖下闪出，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在众人的眼前飞散……
　　祝鸾擦去脸上的汗水，看着狂奔而来的光寒，惋惜道：“你没有赶上……”
　　“你拘到魂魄了吗？”光寒拿着聚魂灯，只赶上拘住最后一缕空中的残魄，总算是比没有强，她仍然不死心：“你再拘几次，说不定还有呢！”
　　“刚才有好几缕，但是没有聚魂灯，神魂飞散。不过，我想，可能，可能会飞到人间；当然也可能飞到阴间，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投胎……”祝鸾也不甚确定。
　　“我去找。”光寒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