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道/我要救一个人》方一笑

21、真相之后

　　“等等。”祝鸾看着光寒那个孤绝伶仃但毅然决然的背影，还是出言叫住了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呢。”而且，你真的明白吗，在人间找一人的转世尚且都如此困难，何况是找那一星半点的残魂散魄。真的能找到吗？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办法打包票。但对于光寒而言，只要还有一星半点的希望，就能支持她继续找下去。
　　祝鸾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毕竟，她们曾经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那么久。只是现在的光寒，怕是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有这个必要吗？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查的。”光寒念在是她杀了李瑛，报了逼死承裕之仇，权且停住脚步。她自己也知道，残存的神魂是不会和正常人死后的魂魄那样经历正常的轮回转世的。如今的局面，要想重塑神魂，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是关于李瑛的死，我现下还有一个猜想。”祝鸾不拖泥带水，直接抛出了自己最想弄清的问题。
　　“人是你自己的杀的，缘何又来问我们这些受害者。”此时的光寒好像如同冬眠醒来的动物那样，又慢慢地散发出了生机。从她开始言辞锋利地反唇相讥开始。她也不是不好奇，眼前这女子不知是哪位历劫的仙人。有如此惊人之美貌，不会是寻常小仙。须知这天庭也和人间均是一般，都是见人下菜碟，如此女仙，又怎会真的默默无闻。不过光寒并不着急，祝鸾既然留住她，想必也是有意想要与她诉诉这前缘。
　　“我是尝试用三昧真火杀他，可未想到，他竟是刀枪不入。”祝鸾据实相告。
　　“哦？”光寒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一向喜洁的她此时也不管自己的仪容了，只是抱着手臂，一脸冷淡地等着祝鸾的下文。
　　“直到我用术法击碎了这块莫名其妙从塔里飞出来的黑曜石。”祝鸾将已经裂成两半的黑曜石递到她手中。
　　光寒瞥了一眼，已经了然：“此物你还需要来问我吗？这不是魔族的契约之石吗？怪不得李瑛这老家伙能够有长生不老的自信，原来是早已和魔物定力了不老不死的契约啊。”
　　“你还记得多少？”祝鸾疑道。既然她连这些只有神魔二族才知道的东西都了若指掌，为何又认不出来自己呢，难道她是故意的？
　　果然是在试探我，光寒不以为然，却不接她的话茬：“我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它是莫名其妙地飞到你手中的，那就说明这个魔族就在这里不是吗，而且也是他主动放弃了与自己定立契约之人。”说到此处，光寒甚至又有颇为大胆的猜测，她甚至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啊，我知道了，莫不是那魔族也看上你了，所以想踹了那老男人，改与你定立契约，然后再娶了你。”
　　祝鸾没想到，几百年没见，光寒的性子居然已经变了那么多，还知道要与她开开恶劣的玩笑。她从前可以是一副冷淡的性子，总是嫌弃自己聒噪。
　　“你，真的没事吗？”她莫不是被忘川的水泡坏了脑子。当初的确是祝鸾自顾自地逃离忘川，但追根究底，光寒才是始作俑者。
　　“你才脑子有病”，光寒翻了个白眼，但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顺手就将手中裂成两半的黑曜石收入袖中，顺利成章地昧了它，看得祝鸾有些呆滞。
　　“你……你拿它做甚。”祝鸾追问道。
　　“你是不是傻，你方才也说了，寻找残魂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这契约之石，虽然碎了，不能再让人与魔物同寿，但到底还是个好宝贝，我自然不能放过。”光寒对着祝鸾说道：“你若想要长生不老，就让那魔头现身来跟你定立新的契约好了，你放心，他必定有一堆新的契约之石。”
　　她话音刚落，站在后方的暗卫首领身上居然升腾起一股黑色的烟雾，转眼之间，这壶中天的空中就已汇聚起一团魔气，一阵魔音震得人几乎要神魂俱碎：“祝鸾，你可愿意？”
　　光寒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不过随口一句戏言，这魔头竟是真的看上了神女的美貌吗？不行，她得赶快离开：“清萍，结绿，带上李攸他们，速速离开。”
　　在场的人纷纷作鸟兽散状，魔气倒是并未阻止他们离开。祝鸾没有跑，这魔物显然是冲着她来的。莫非真被光寒那乌鸦嘴说中了，是看中了本君的美貌。祝鸾想想，身上就泛起了一阵恶寒。
　　“呸！”祝鸾朝黑色魔气啐了一声：“你连面都不敢露。我可不稀罕。”
　　“你甚是好看，这样好看的脸，老了，皱了，甚是可惜。”黑气慢慢地凝结成人形。
　　“我天生丽质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们这些臭男人天天来提醒我。”祝鸾没好气地说道。
　　魔气逐渐在祝鸾眼前凝结成一个俊秀的黑衣男子。一缕细眉配上狭长的眉眼，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只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吾名千机。”
　　明明是魔族，偏生还长得人模狗样的。天知道这副俊秀面皮的背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祝鸾杀过的魔族，不计其数。比他好看者有之，比他丑陋者亦有之。在曾经的天界战神眼里，魔物就是魔物。他们由世间的浊气构成精神体，以吸食世间生灵的恶念或者其他消极的念头为生。所以不论魔族之人想不想，他们与神族对抗的命运都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用自身的存在向世人昭示了一个真相，他们本是不能有一丝脱离黑暗，并寻求光明的可能性的。
　　不要相信魔头，不然你一定会后悔。这是祝鸾的经验之谈。
　　“你为什么要杀李瑛。”祝鸾并不相信他的无稽之谈。为了美色，鬼才相信。
　　千机是在一千年前的降魔战争阵前见到的战神。那时她的样子就仿佛刻在他的脑海里。
　　因为她实在太强了。自古以来，魔族之人都十分慕强。
　　如今在人间遇到和女战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女战神重现一定会改变现有神魔互相制衡的现状。对千机而言，他自然也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计划了。
　　千机自然也想要再一探究竟。
　　光寒终于离开了壶中天，她长出一口浊气。握住手中断成两半的黑曜石。虽然一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她怎么可能忘记手上这契约之石的作用。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作为女战神的她曾经杀过无数的魔头。当然，俘获的俘虏也不计其数，她怎会不了解魔族的习性。
　　这契约之石的妙处有很多。世人往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只知道它是与魔族订立契约这一个用处。实际上，重要的是石头本身。这石头能让记入其中的文字具备一种“真实”的力量。所有的文字，只要记录在这种石头上，对于读到它的人而言，就都是一种绝对的真实。但是大部分人不知道，大部分使用它的魔族也不知道。大家口耳相传中，这黑曜石也就仅仅成为凡人能够长生不老，“登达仙途”的旁门左道这一种功能了。
　　光寒知道，寻找玉辰魂魄的残片，必然是一件异常艰险而漫长的事情。而她附身的这具凡人身体却至多不过百年寿命。百年之后，她又该如何？
　　附身凡人需要各种不可言说的机缘。若是魂魄能够随意变换身体，那这凡世早就已经乱套了。
　　她自然可以找一个魔族和他订立契约。可惜，对光寒而言，魔族都是不可信任的，所以这一个选项就被她否决了。这块碎裂的契约之石出现的时机却是刚刚好。
　　待她死后，必定重入轮回。而每一个投胎转世的灵魂都免不了要在奈何桥上走上一遭，自然也避免不了要喝上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的结果。
　　其实对于光寒而言，能够忘却前尘才是最幸福的事。很多时候，午夜梦回，她未必没有垂头丧气的时候。只是当年，在诛仙台前的那一诺，只要她还一息尚存，就绝对不会放弃。
　　光寒与李承邺告别后，架着马车，带着李攸一同踏上了前往龟兹的官道。马车里，光寒开始细细地整理起她所能记得的一切。并且在石头的前端刻上各种要诀，以保证她之后的每一世都能找到并使用这石头。
　　沧海桑田。
　　从今往后的每一世，光寒在临死之前，都会按照书上所记录的那样，将聚魂灯并上契约之石，现下或许应当叫“契约之书”更合适埋在她从忘川逃出生天所见的第一眼人间天地，那处神庙。而在她经历每一次转世后，也终究会因契约之书上镌刻着她的真名，自会与她命魂相连，将每一世的她牵引至神庙存放神书的所在。
　　岁月轮转，聚魂灯里的魂魄碎片也在不断增加。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写另一部剧的同人，所以这个暂时先停在这里，刚好第一部分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