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带着小破图玩穿越》姜妮亚

5、清风玉露不相逢（五）

　　小哥自称姓卢，大名府人士，兄弟姐妹中行一。因时人多将家中行一的年轻人称作小乙哥，所以大家都叫他卢小乙。
　　卢小乙老家大名府那块儿有个富商员外，据说和他是本家，名叫卢俊义，诨号玉麒麟。卢员外一家居住在北京大名府，几代下来积累了不小的财富，连带着他们这些同姓的远亲族人也沾了光，靠着做生意，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丁素问和卢小乙扯东扯西，问到年庚时才发现，他和自己分明差不多的身高，居然比自己大了足有三岁之多。
　　虽然这大半个月里，丁素问已经充分了解到了古代人的生活水平，但是没有和谁深入接触过，此时难免还是会惊讶。
　　她打量着面前的小少年，很想问出一句——您这三年是半点儿没长个吗？
　　卢小乙本能觉得对面的眼神不对，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是因为身高的问题，因此苦笑道，“我打小身子骨就弱，阿爹便特意请了人教授我武艺。如今痴长了这十五岁，虽有一身拳脚功夫，只是这个子却怎么也不见长……”
　　丁素问忍不住插嘴道，“冒昧问一句，你几岁开始习武？”
　　卢小乙答说，“六岁。”
　　“啊……”丁素问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也不赖你，小孩儿练武太过本来就是会长不高的……害，别担心，你还年轻，有的长呢！”
　　“其实，我倒也没有很担心……”
　　“男长二十七，你还有十几年的发展空间呢！不要气馁啊！”
　　“我没气馁啊！”
　　“假如需要食补药补什么的，只管找我，我家里头世代行医，几个长高的方子还是有的。”
　　卢小乙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和你兄长不都是演傀儡戏的吗？”
　　丁素问也沉默了，半晌才回道，“刚刚那个是我表哥，我这人比较叛逆，不想和家里人一样当大夫，所以……你懂的。”
　　“懂。”
　　两个人默契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你之前说要和我做笔生意，详细说说？”
　　丁素问看了眼四周，小声道，“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咱俩上楼聊。”
　　两个人上到二楼，卢小乙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屋里，顺便将仆从都赶了出去，再关上了门。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丁素问摸了摸下巴，先抛出了一个问题，问道，“小乙哥，你知道时下最流行的娱乐活动是什么吗？”
　　卢小乙学着她摸下巴，回答说，“蹴鞠？马球？捶丸？”给出的理由是，“官家最喜欢玩这些个东西了——他前两年还把陪他踢过蹴鞠的高俅给提拔做了太尉呢。”
　　丁素问一拍桌子，喝道，“放肆！”
　　“你这厮，好大胆子！竟敢背后嚼官家舌根？来人呐，把他拉出去……”
　　“唉？唉！”卢小乙一把拉住她，不住告饶道，“好妹子，好妹子！我一时嘴快，无心之失，你放我一马吧！”
　　丁素问本来就没打算怎么着，于是露出嬉皮笑脸的表情，“开玩笑的啦……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
　　于是绕回到之前说的“蹴鞠”话题。
　　只因当今天子是弟及兄位，半路被拥护登基，所以一点儿都不像个皇帝，反而整天寻欢作乐，耽于声色，一副纨绔子弟做派。
　　如果只是喜欢玩乐也就罢了，偏偏天子手底下一堆奸臣佞相，每天都是变着法儿地讨好他。
　　用的什么办法讨好呢？
　　当然是给皇帝花钱啊。
　　可是钱从哪儿来呢？
　　自然是巧立名目，压榨百姓，借花献佛。
　　过分的话不敢说多，可是百姓们心里哪里会没有怨言呢？
　　别的不说，单是她目前所处的水浒传世界，虽然是后人编著的小说，但是历史原型素材不正是北宋末年的农民起义吗？
　　总而言之，天子喜好玩乐，他的一举一动也就带动了底下人的选择。上行下效，蹴鞠便成了满京城乃至满大宋百姓休闲娱乐的top1活动。
　　丁素问毫不掩饰自己想要进军体育界的心思，围绕着几个运动项目，侃侃而谈。
　　卢小乙听到一半却摇起了头，说道，“不妥，不妥。”
　　“为什么？”
　　“咱们一没钱，二没人脉，就算真做出了点成绩，保不齐就被谁抢摘了果子，向上献媚去了。”
　　说到这里，卢小乙凑近些，压低了声量道，“你有所不知，官家喜欢怪石，为此还专门任命了搜寻怪石的官员。谁成想，这些官员到了管辖的地界，一个个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每年送进宫里的石头，他们可一分钱没花，全是抢占来的。”
　　丁素问摸了摸下巴，“那还是走传统路线，贩东西……你知道哪些赚钱多的行当吗？”
　　“盐，茶叶，酒……”卢小乙一一数过，又问道，“不过这些都是官府把控的生意，你总不会想着去跟朝廷抢钱吧？”
　　听罢，丁素问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发出了贫穷的声音——
　　“啊……赚钱好难啊！”
　　卢小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学着她伏桌长叹道，“唉……什么时候我也能为家里分点儿忧呢？”
　　两个天涯沦落人对视一眼，莫名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情。
　　一时按下无话。
　　次日一早，卢家的商贩行伍预备着出发，卢小乙昨日和丁素问相谈甚欢，顺势邀她同行。丁素问带着端木偃本来就没个目的地，半推半就也就应了下来，坐上了卢家回大名府的顺风车。
　　早先发现行囊里还有水浒传原著这个大杀器之后，丁素问就喊了三个脑瓜子好使的人物卡，连夜梳理出一份大致的时间年表。
　　由于对宋朝的年号不太了解，她整理出来的年表是按“第一年”“第二年”这样标注的，只有书里出现过确切年号的才会标明，比如说宋江接受招安的宣和四年。
　　按照生辰纲情节来推算的话，林冲和鲁智深的几段重头戏已经发生过了，之后比较重要的剧情就是宋江怒杀阎婆惜，以及由阎婆惜事件引出的宋江遇武松……武松！
　　丁素问心念一动，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心要去看看这位打虎英雄。可是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到，现在时机不对——那武松别说是打虎了，只怕还躲在柴进的庄子里避祸吧。
　　生辰纲事件后，紧接着发生的就是杨志遇上鲁智深，随后二人在二龙山落草。
　　她不是没想过要见见这位花和尚，可是错过了他在东京的好时机，再凑上去未免显得生硬，于是只好作罢。
　　卢家的马车走的是官道，一路上经过了不少茶摊。这些茶摊的荫蔽处，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落座歇脚，手边堆的是货物，桌上摆的是解暑凉茶和清甜山果。
　　家仆买了些茶水和果子，分与众人吃。
　　丁素问却并没立刻享用，而是盯着手里的东西，忽然道，“小乙哥……你知道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吗？”
　　卢小乙认真地敷衍道，“什么人？”
　　“女人和小孩。”
　　卢小乙刚想反驳，见她话还没说完，便住了嘴，问道，“何以见得？”
　　丁素问知道他不信，便解释说，“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挣钱养家，女人便在内操持家务，奉养公婆，抚育子女。男人插手家务事会被当做不合规矩，因此执掌中馈，也就是管钱的事儿，就落到了女人头上。”
　　虽然她心里很不喜欢这种约定俗成的陈旧规矩，但是一时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勉强忍住，不露出什么异样表情。
　　“要知道，钱在谁手上，由谁花出去，我们就得针对这类人来做生意，卖她们喜欢的东西。”她见卢小乙听的认真，便继续道，“一个家庭中的女主人，她考虑的永远不会只是自己，可也绝不会没有自己。而越是有钱的女人，越是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一切美和可以使她们变美的东西，都是赚钱的大买卖。”
　　“至于小孩……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未来，不会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有个好前程。而有好前程的前提是，他得投入本钱——小到笔墨纸砚和书本，大到学堂边的房屋，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本钱。至于其他的比如名师大儒，学府名额，就是摸不着的本钱。”
　　“所以说啊，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了。”
　　卢小乙被她一番话砸得头晕，说话都带了点结巴，“可，可是……你从哪儿找来这些方面的人手呢？”
　　丁素问眼神一个飘忽，道，“这你别管……反正我能找着。”毕竟有那么多的人物卡，找几个会做生意的还不简单？
　　于是胡乱搪塞过去，她便装作闭目养神，实际上扒拉起自己的居民栏来。
　　三个人物卡名额，丁素问最多能匀出两个去做生意，剩下的必须留个武力值高的，好在她身边保护她。
　　虽然对她来说，在小世界的死亡并不影响她真正的生活，可是过程中万一伤着碰着哪儿了，那也是很疼的。
　　而在之前和卢小乙交谈时，丁素问就发现，此时的朝廷对赚钱的生意把攥得十分之紧。诸如盐、茶、酒、曲、锡、矾、香、丹、醋、铁等商品，皆纳入禁榷管制，被称为“榷货”。这些榷货通通由仕宦人家把持流通，严禁百姓私贩。如有违者，轻则入狱，重则砍头。
　　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黑户，虽然花钱找人买了个身份，可到底经不起细查，还是得谨慎些好，轻易不可去触官府的霉头。
　　犹豫再三，丁素问终于在心中定下了人选。
　　当天晚上，夜宿客栈。
　　丁素问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榻上，一等召唤出人来，立刻便双手捧碗，凑了上去。
　　外表带着明显非人特征的青年，白发蓝眼，身上披着轻薄如无物的绡纱，手上持着华彩照人的明珠，还有他行动处带起仿佛海风般的咸湿气息，无一不昭明了他的身份——鲛人。
　　被喊出来的泉先，还没来得及和丁素问说上一句话，就被她的动作给弄懵了。
　　好半天，他才勉强缓过神来，冷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丁素问理直气壮道，“我想做生意，可是手头有点紧，都说鲛人泣泪成珠，所以来找你借点眼泪。”
　　“你才劫到手的生辰纲，这就花完了？”
　　“你怎么知道生辰纲？”
　　泉先面无表情回答，“白娘娘说的。”
　　他们这些居民原本分散在各个州府，来往交通都得靠船运。可是现在大家都困在了应天府，成天又没什么事干，便只能到处闲逛。
　　先前那几个人被召唤到外界的事，没半天就传遍了整座应天府城。白娘娘回来后，自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了众人听，是以他才能对此事有所了解。
　　丁素问听完泉先的解释，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道，“话说，如果你们在应天府里干活，然后把做出来的物件交给我去卖，这样好像还挺划算的……”
　　甚至她都不需要置办作坊和雇伙计，只要有个卖东西的店面就可以了。
　　泉先沉默了好一会，憋出两个字：
　　“奸商。”
　　“无奸不商，这不正好说明我具备了一个优秀商人最基本的素养嘛！”
　　“为了表达你对我的支持……”丁素问笑眯眯地将碗捧起，“小泉先。”
　　“来，哭一个。”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