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神君OOC了》雨相降

65、叛离

　　天河结界颤动，云涵来不及再管一件接一件的事，临走前归尤巳叫住了他。
　　“云涵，浑浊污脏的地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将其洗涤。”一路走来，这人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什么。劝了这么多年归尤巳已经不抱有希望道：“他们忌惮你，不管你的诛神阵成与不成，今后他们总会找到漏洞借口来抨击你。”

　　归尤巳想挽留他，他不想看着云涵一步步走进天河，更不想与他为敌，可归尤巳也清楚若是能劝动云涵也不会在这神州受窝囊气这些年。

　　“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我不在乎，世间总得要有神去打头阵，也总会有神官为此牺牲。”云涵侧过身道：“就算他们所有不公都对准了我那又怎么样？只要千计神官中有一位敢与我站一边就够了。”

　　归尤巳苦笑着，他亲眼目送云涵离开神台。

　　在整个天河上，四位神君站于天河上方，从里到外黑气变幻无常。其余神仙隔着老远瞧去，天台有根柱子，周遭四色不断交缠，那是四行之力，独独差了木。

　　石耀冀朝云涵晦意不明道：“从昨日开始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也不知是何缘由。”
　　当中没谁再言语，沉默半响，最终云涵将修补好灵根的幽灵草现出，在众目睽睽下，黄白色光泽将黑气驱散，由着戚殷旻先行注入法力进天河，其余三位神君紧随而至。

　　眼见着天河内外封印逐渐虚弱淡化，如玉化出了人形就这么静默站于他们身后，天河结界大开，邪灵闻着味逃串而出，天台柱上灵流串入天河地底，笼罩成另一个进不来出不去的结界。

　　邪灵乱撞下伤痕遍体，黑气缭绕，有的幻化成型，怒气孑然而上：“陵光！你身为水镜之主竟与天庭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一同来对付我们！”

　　听闻此话，白俊溪手中聚法力的动作一顿。
　　有邪灵趁此朝他身上攻去，白俊溪分神受住这一击，他脸色不太好：“水镜之主？”

　　他们只听闻云涵降世水镜，从未听过他是水镜的老大。
　　南明戟亮身被云涵紧握手中，他不知是何种感受，天河内邪灵打算破罐破摔，甚至说是众数邪灵要将所有见不得光的事全然抖出。

　　无数邪灵谄笑着，黑气拢作一团，不再自讨苦吃去与即将降下的诛神阵硬碰硬。

　　“可笑，可笑，陵光神君降世水镜，你们这群神仙就没怀疑过？自他降世的那日起，整个水镜易主，换句话而言，就连我们这群邪灵都得听他的号令！”

　　南明戟插身而入，尚存虚空的邪灵说话空隙间被刺了个正着，鲜血不断冒出，云涵面色极冷。
　　“你杀不完！千千万万的邪灵你如何能杀的完？！”此邪灵抽身离开，另一侧的邪灵便悄然升起。

　　他们所有的法力打在邪灵身上没多久被疗愈，无论怎么砍怎么打，邪灵的再生之能不灭，最终也只能是他们体力耗尽，落了下风。
　　白俊溪管不得这些邪灵说话的真伪，他扬声朝云涵喊道：“陵光！让幽灵草释毒阻断这群杂碎的再生力！”

　　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如玉身上，云涵看向他，这时的如玉是男身，他站于天台上，伸手一遍遍抚摸着这能灭神的阵法。
　　众神谁见他不是惊愕，如玉道：“各位神君都听闻幽灵毒可阻断世间一切，又可听闻过幽灵族不分男女，女身修木可事半功倍，男身法力可徒手劈山一事？”

　　“万年间，界下修士，鬼界群鬼，甚至神州诸神将幽灵族逼到绝境，就连刚嫩牙冒土的小幽灵都不放过。”如玉说的轻松，他目光沉沉扫望这天地：“幸得陵光神君照佛，今日也该是我送上一份大礼给这神州。”

　　云涵顿感不妙，他喝道：“如玉！停手！”
　　“陵光神君让我如今停手，可曾想过当年这群神仙纵容那些人鬼屠杀我族的事？又有谁让他们停手！”如玉双目赤红，他哽声道：“都说幽灵族是为黄泉路上开的鬼花，视为不详之物，害人不浅，人人得而诛之。可又有谁想过我们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全是旁的人要与我们结契，是他们要借我们的手杀人，最后却因受诅咒一事对幽灵族怀恨在心。”

　　邪灵狂笑不止，结界颤栗着，诛神阵的力量已经到达顶端，瞬间噼里啪啦作响，犹如闪电劈落在天河上，无一幸免。
　　就算是身为神君的四位也被这雷劈的摇晃着身形。

　　按照他们最先的计划，是由幽灵草释毒阻断邪灵的再生，可现在如玉的倒戈让局势不可扭转。
　　诛神阵一下，逃不脱。

　　没有幽灵毒邪灵死不了，就算阴阳阵将他们剥离也终会有一日融合，他们做的一切只能是白费，甚至待诛神阵结束后，这群邪灵便再无阻碍逃串去人间。

　　就当外头众神胆战心惊看着这一幕，他们丝毫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得远远望着，噼里啪啦声声作响，令人毛骨悚然。

　　“诛神阵可是出意外了？”
　　“怎么可能，此阵乃是神来杀神，鬼来杀鬼，没有谁会从此阵下逃脱。”
　　“可邪灵有再生力……”
　　“陵光神君手中有幽灵草，不足为惧。”

　　提及陵光神君，在场神仙面面相觑，说此话的人也意识到不对。
　　正是因幽灵草在陵光手里，才会让他们如此心神不宁。

　　有神仙试探问道：“要不我们走近看看？”
　　说到这又没有谁去附和，诛神阵就连靠近那地威力都得颤动三分，谁想去冒这个头？
　　一不小心就得被此阵弄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岑洛听着这些三言两语，眉间早已紧蹙，他抬脚要往天河的方向去，归尤巳拦住了他。
　　岑洛眉拧的更深：“归星官做什么？”

　　归尤巳瞧着这天，氤氲之息久聚不散，叫人看不清脚底的路，他颔首道：“天帝身为神州之主，不可贸然前去，我愿前去一探究竟。总得要一位厉害非常的神仙留守此处，若是出了意外也好做应对。”
　　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犹豫，岑洛只道：“万事小心。”

　　诛神阵第二道力下，云涵撑住身子，朝如玉方向而去，他掌心出现幻影，是那日在弥沙河内开出的盛况。
　　云涵一字字一句句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改变，弥沙河上播散幽灵族，再过不久，他们就能生出灵智，你若是今日与邪灵同为一路，就再也不能与你的族人相聚。”

　　如玉摇头，他苦笑着：“陵光神君，屠族是万不能原宥，就算新生出幽灵，也不能弥补那场屠杀。”

　　眼见第三道阵布下，白俊溪朝云涵喝声道：“不要同他废话！”
　　云涵依旧伸出手，他想将如玉带回正途。

　　如玉站在天台柱旁，他不动分毫。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火石间，一道法力从中破入。

　　云涵被震开，在场的神仙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只见归尤巳立于如玉身侧，正不慌不乱擦拭手中的剑。

　　石耀冀面庞已被划伤，手臂上没一处是好肉，他迟疑道：“归星官，你在做什么？”
　　他更想问，为何归尤巳会站在如玉身侧？

　　归尤巳手中的剑亮堂无比，他平静说道：“许久不拿剑有些生疏。”
　　石耀冀道：“谁问你剑的事了，你快些过来，这幽灵草临时倒戈，当心他会对你不利。”
　　归尤巳瞥了眼如玉，往一旁伸出手，冷声道：“东西拿来。”

　　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底下，如玉将收集的四行力恭敬交在归尤巳手上。
　　就算此刻他们反应再慢都能看出幽灵草与归尤巳是一路的，如玉在为归尤巳卖命。

　　“今日对不住各位神君。”归尤巳将手中法器注入得来的四行术，星盘轨滚动越发快，甚至给了人错觉，整个天河正止不住的颤动，摇摇晃晃下撞进归尤巳的双目。

　　云涵心中猜出些许，却还是问道：“归尤巳你要做什么？”
　　戚殷旻肩骨处肉眼可见被雷劈开，血肉模糊，她咬牙道：“归星官你要叛出天庭？”

　　归尤巳没说是与不是，他只道：“所有一切我愿承担。”
　　明知所有，云涵依旧问他：“可会后悔？”
　　归尤巳：“不会。”

　　云涵想要给他找个合理的借口，可才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找都不合理。明知这时候叛出天庭会有怎样的后果，归尤巳义无反顾，甚至可笑将自己踹进深渊中，等候诸神的审判。

　　云涵又问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归尤巳不回这话，他明知天河封印大开，需要幽灵毒阻断邪灵再生力，可偏偏他要在此时阻拦。
　　在归尤巳计划中，幽灵草需要做的事有三件，一跟在岑宵身边收集木行术，二在天河封印受四位神君法力注入时收集四行术，三在天河大开时延迟释毒。

　　归尤巳挟住距他最近的一只邪灵，口中掐着诀，不过多时，最为熟悉的玉面阎罗出现在归尤巳手上，连邪带灵一同收进了宝葫芦中。
　　“归星官！”石耀冀哽着脖子，气恼极了：“那日是你——！”

　　归尤巳不否认，石耀冀是这四位神君中最容易诓骗的，也是他选择下手的首位。
　　玉面阎罗落在天帝，甚至陵光，四像，监兵几位神君上，归尤巳都不能这么顺利将玉面阎罗拿到手。

　　白俊溪先是见着这本该毁的一塌糊涂的东西此刻正完好无损出现在眼前，又是听着石耀冀那不对劲的话，他望向这二人，带着愠怒问向石耀冀：“什么意思？”

　　“……事情……不是，我不是故意要将其隐瞒！”石耀冀支支吾吾，他不用去看都能想到在阵内的人没谁脸色是好的。

　　“是他！是归尤巳！”石耀冀越说顺着血管而上，他满脸涨红，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归尤巳见他这么为难，便主动道：“是我在执明神君下界时中途使了手段，令他放松了警惕，这才将玉面阎罗得了手。”

　　戚殷旻张了张唇，不详之感涌上心头，不等她有过多的反应，白俊溪已经问出了口：“什么手段？”

　　什么手段能如此了得？能让石耀冀闭口不谈？又能让石耀冀肯撒下这弥天大谎？
　　归尤巳视线几经打量在石耀冀身上，最终吊足了人胃口：“不方便说。”

　　需要的东西都拿到了手，归尤巳朝如玉使了记眼神，如玉会了意。
　　毒素将整个阵照的通体迷雾大片，诛神阵被归尤巳强行中断，发出咯吱咯吱声，最后柱子爆炸，白俊溪被炸了个正着。

　　几乎是不可置信，云涵瞧着这场闹事，白俊溪被炸开数丈远，天河上下邪灵尽数逃出。
　　归尤巳的到来只是为了将几只邪灵收押进玉面阎罗？费了这么大劲，不惜暴露就为了几只邪灵？

　　云涵想不通，在混乱下，谁也顾不上谁，待迷雾散尽，归尤巳早已带着如玉不知逃到了何处去。

　　幽灵毒释放，阻断的是邪灵的再生力，如今中了毒的邪灵不再有不死不灭的灵魂形体，纷纷涌下了界。

　　天色骤变，界下瞧着上方的晦暗。
　　“天上掉下了星星。”
　　“怎么还是黑的？”
　　“这是许愿星吗？”
　　“快快快，许个愿。”

　　迟离背靠石桩，他仰头盯望着从天上掉落的无数似石头般的不明物，心中一顿慌乱，他抬手捂住心口，竟是闷的很。
　　想了许久，迟离还是决定去石头坠落的地查看个究竟。

　　九霄大殿上，岑洛肃然道：“陵光你与归星官往日相交甚好，今日他叛逃天庭，此事你当真不知？”
　　云涵道：“不知。”

　　白俊溪不顾戚殷旻与石耀冀阻拦，指问道：“既然不知，那我就来问问陵光神君，在天河时，邪灵尽数指认你乃是水镜之主，此事是真是假？”
　　云涵：“是。”

　　大殿上哗然，石耀冀扶额，已经是彻底完了。

　　岑洛眉头就从未舒展，他问：“为何隐瞒此事？”

　　云涵反问：“连降世水镜的这个身份天庭都忌惮万分，更何况是水镜之主这样大的事，天庭可会容的下我？”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万万容不下。

　　岑洛道：“水镜不容小觑，陵光你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云涵道：“没有，我所做之事无愧于心。”

　　又是一句无愧于心，有神官大怒：“如今邪灵没被剿灭，全逃去了界下，这样的事陵光神君敢指天说与你没关系？”
　　是云涵提出了此事，幽灵草的倒戈出了意外，全然怪罪云涵未及时查出。

　　石耀冀道：“现在追溯这些全然没了意义，邪灵逃去界下，执明请命前往人间。”
　　岑洛道：“拿什么前往？玉面阎罗没了，你们各个伤的如此重，拿什么前往？”

　　诛神阵外听的不真切，却有一点他们都清清楚楚，玉面阎罗并非是下界时爆裂毁了，而是石耀冀中途弄丢了，为了挽回颜面，故意说是收邪灵时爆成了碎片渣子。

　　摇光望向石耀冀，不顾众多神仙的面，不留情面道：“还没问执明神君将玉面阎罗这样大的事隐瞒是为何意？”
　　石耀冀被提了名，风向三边倒。讨伐归尤巳为其一，对峙陵光神君水镜之主为其二，追责执明神君隐瞒玉面阎罗被夺为其三。

　　云涵上前，他顾不上那些讨伐他的话语，直言道：“陵光请命追回幽灵草与归尤巳。”

　　“不可。”
　　“不可！”
　　“……”

　　岑洛未发话，就已经有了无数的阻拦声，水镜之主的事还未得到解决，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云涵离开。

　　群神议论不断，岑洛似是听的烦了，他朝司法星君摆了摆手，万千法子中他选择堵住悠悠之口。
　　“将陵光与执明关入冰窟等候发落。”

　　司法来大殿只想当透明神，他最不希望会有谁能注意到他。

　　因天帝这话，群神顿时鸦雀无声，从上扫视着他。

　　他们也都想看看，天庭的司法敢不敢将神州二位法力高强的神君押入冰窟。
　　司法嘴角抽蓄着，众神给他让出了路，无数视线焦灼烤着他。

　　等了良久，司法仍旧立于原地，他很是被动朝石耀冀与云涵行了一礼，道：“二位神君……”
　　云涵不再言语，他静默望向天帝随后在众目睽睽下行礼认罚。

　　喧闹不堪的大殿上，顿时哑然无声。

　　石耀冀木愣望着这一幕，他认为云涵太过于软弱，此事若是真被关冰窟等候受罚相当于昭告天庭，云涵有罪，他水镜之主的身份将会公诸于众，诛神阵内的变故皆是由他一手造成，倒放邪灵进人间，全是他一神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