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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酸涩 ...

  •   “陵光……”从九霄大殿出来后,石耀冀要与云涵说些什么,尹暃陆着急忙慌的到来将话打断。
      “神君。”在场都是神君,尹暃陆并未指名道姓也算是一并给打了招呼,他们颔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尹暃陆盯着云涵,欲言又止道:“陵光神君,我有要事要与你说。”
      云涵见他额间有细碎汗珠,肯定是什么迫在眉急不能耽误的事,与身旁的几位神君作了别才跟着尹暃陆离开。

      他们有狐疑,有什么要事是他们不能听的?这么神秘?
      白俊溪盯着两方背影,总觉得蹊跷,他歪了歪身子,“你们有没有觉得罗睺有些不对劲?”

      石耀冀心大,又哪会去注意这些,只道:“有何不对?他飞升前是陵光一手点渡,现如今飞升了,有些黏陵光也纯属正常。”

      白俊溪一手撑着下巴,偏过脑袋瞧他:“你当真觉得正常?”
      石耀冀回望他,这次倒是没有绝对的回答,他戏谑问:“怎么?你觉得不正常?”

      那眼神目光太过于赤|裸,白俊溪受不住当即朝他后背拍去,怒斥道:“整日脑袋里想些什么龌龊之词?!”
      石耀冀退开数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很是木愣:“这不是你说的觉得他不对劲,顺着你的话说的,怎么就龌龊了?”

      他们二神一打一闹很快就将此事忘在身后,戚殷旻听着他们的打闹很是无奈,都尽是关乎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她扶额:“幼稚极了。”

      确定周遭没路过的神仙,尹暃陆才停下脚步,他四处张望,又极其小心翼翼,俯首凑在云涵耳边小声将人间暄山的事告知他。
      热气喷洒,云涵先是拧了拧眉,随后那热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尹暃陆说完正了正身站在原地等候他发话。

      可这些又有什么话可讲,他不能去暄山,若是去了就做不到漠视,可他更是做不到逆天改命。
      他的话语间很淡:“这些日子辛苦你往暄山跑了,此事就不必再过问,我自有打算。”

      尹暃陆却以为云涵有办法,当即想要提自己爱人的事,可云涵却与他擦肩而过。
      这时候提会不会显得有备而来?尹暃陆不禁这么想,最后也只能就此作罢。

      他跟在云涵身后,随口提道:“重华星君此次殒命想来对迟离的打击挺大的,神君需不需要我带些人间玩意去与他说说心?”
      他的本意就是想在云涵面前多表现,好让日后求他时可多几分底气。

      迟离身为神裔,更是云涵一手接管,此次变故来的太突然,迟离说到底也才十五左右,纵使再如何顽劣也是受不住这样的变故。
      云涵脚步不停,他微微摇了摇头,回绝道:“你去怕他会更闹心。”

      尹暃陆先前与迟离险些打了起来,这时候再让他去,且不是给迟离添堵。
      尹暃陆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扎好的发,他道:“早知道就不与他计较了,也免得迟离记仇至今,还得劳烦神君跑这一趟。”

      云涵踏入重华殿,只见里面已经是有一个多月没住所积累的灰,按理来说迟离会来打扫,可现下怎么会落了一层灰都没来管?
      自岑宵去了海域没多久,云涵便也受命去了鬼界,期间许多事他都不是很清楚。

      尹暃陆在他身旁解释着:“自神君去鬼界后,迟离不知中了什么邪,整日待在星官大人身旁扰的他不安宁,所以自然很少会来重华殿打扫,现下迟离受了这打击更是没心情收拾这。”

      脚下所行过之地飘起几片树叶,此地是重华星君的院子,以往他最是喜欢拨弄这些花草,现如今这些花草似乎是没了神力的支撑与凡间的植物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有枯萎的迹象。

      整个院落没了往日光彩,所有一切似乎都在往着坏的那一方去发展,不顺应人心时,连着周遭环境都变幻无常。
      可奇怪的是,一株鸢尾下竟生命力顽强的往上生长着,在众多即将枯萎的树木下熠熠生辉。

      云涵伸手还未弯腰,只见那株鸢尾脱落飞入他手心,旋即出现了一抹幻像。
      “记载往日在此地所发生的寻回草。”尹暃陆先行出声。寻回过去的幻像,全是真实在这片地上所发生过的事,一丝不漏全然记进了寻回草中得以保存。

      空中现出的是曾在这院落里生气的,调皮的,无法无天的,欢笑的,甚至三番几次询问他陵光神君去处的迟离,那些过去种种,皆被记录在寻回草中,日复日,夜复夜的生长,早已是记得满满当当。

      幻像中的迟离生龙活虎手中拿着一把不知何处挑来的扇子,威逼利诱他爹说出更多关于天劫的事;画面一转,是迟离每日早出晚归,精气神显得格外差,里面传来岑宵的声音:“你就是将这神州翻遍了也找不到陵光神君下落。”

      云涵愣然在原地,从未有过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找我?找我做什么?迟离是有什么事非得找我的?
      尹暃陆脸上神色变了又变,那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奇怪。

      迟离的做法很奇怪,为什么会在提及陵光神君事时那脸上显而易见多了几分兴奋?是什么事使顽劣不堪的小子收心开始勤奋修行?又是什么事非让迟离早出晚归不顾身体去找陵光神君?

      或许旁的谁并不知晓,尹暃陆却是异常敏感,他死盯着幻境上的迟离,一股熟悉之感席卷着他。
      迟离的表现都像极了人间心中有所爱,用尽那绵薄之力只为多打听心上人的去向,或者更多关于心爱之人的故事,有用的也好没用的也罢,统统他都想知道。

      只是……心爱之人?
      尹暃陆僵硬望向云涵,张了张唇,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说,现下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并没有证据,万一弄错了,且不是搞的在陵光神君这的好感瞬间没了?

      权衡利弊下,尹暃陆轻咳嗽了一声,借口罗睺殿内还有事等着他回去处理,一刻也不再多停留,他怕再看下去真的是要自戳双目了。
      迟离何时会有像幻境内那般模样?想想就够令他心中发毛。

      云涵安静看着上方鸢尾所绽放的过往,平静如常,像是里面的人口中的每一句“陵光神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再往后,鸢尾放到岑宵离开神州时的最后一天,他在这片栽种盛开完美无瑕院落停足了好久。

      那双腥红的金瞳终于缓缓阖上,不过半瞬,又复而睁开,他再度看着幻境上方的岑宵。
      此时的岑宵面对着他,换句话说,岑宵是面对着鸢尾,他有话要说。

      终于酝酿许久,岑宵才缓缓开口:“陵光神君,幽灵草一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将其修复灵根,只是此次前往东海怕是有去无回,还望陵光神君看在修补幽灵草灵根的事上,日后能护迟离一命。”
      云涵怔愣住,此鸢尾是岑宵早在很早以前就留在此地?他此番去往海域是不是早就预料到终有一日会出事?

      护迟离一命是什么意思?
      虽说先前他就从迟离眉心处巧出他日后会有一劫难,可此劫有萤流旋相助应当是危害不到他的性命,现如今看岑宵所言的神情,并非是劫,而是有谁蓄意要迟离的命?

      身为天庭的神,岑宵最后所愿不过就是想要迟离平安顺遂,他可以护佑世间百姓,唯独护不了有着血亲关系的孩子。

      手心鸢尾滚烫,空中的幻境消失了,随着他手中的寻回草一并消失个干净。
      从他踏足此地时,或许从岑宵答应替幽灵草修复灵根开始,岑宵就已是算出自己将会神陨。

      也许本就不用算,云涵心头酸楚,那感觉太过于奇怪,是这二十年间从未有过的,自责。
      幽灵草,世间除邪的族群,世间仅此一株成品,其毒素可阻挡人成神的机会,也可阻挡邪灵的再生之能。
      这样厉害的存在,他早该料到会有居心叵测之人会趁此时出手,势必要将世间唯一幽灵族扼杀。

      “神君。”
      身后何时一扇门开了,云涵没注意,甚至连后方有人唤他,他也未能听到。

      迟离恍惚间觉得屋子里很闷,想出去透透气,一拉开门就见正对着他屋子院落前熟悉极了的背影。
      清清冷冷站在前方,银白发带随着微风徐徐空中吹落着,永远不变的长衫,只是这次他穿的非常素净,就连腰间的配饰都尽数摘除。

      迟离走到他身旁,哑着嗓子又唤了他一声:“神君。”
      云涵听那熟悉的声音,一回头便见着迟离那微红肿的眼眶爬满了血丝,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有些皱,看的出来,很久没收拾了。

      如今的这些情况,谁又能有心思去收拾,云涵抬手轻轻拨开他眉间有些黏糊的发丝,显然是刚做了噩梦流的冷汗。
      迟离觉得头轻脚重,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他问:“神君,你怎么来此了?”

      云涵用衣衫的袖口将他脸上的冷汗擦尽,那些什么“不放心你”之类的话,云涵是断然不会说的出口,他回道:“路过。”

      闻言,迟离点了点头,又是觉得在这院落中并没有什么好招待他,反倒灰落了一层,陵光神君应该是待不惯。
      迟离口唇发干,似是做了太长时间的噩梦,梦里有他阿爹,有将他当做挚友的小白,他们正欢欢喜喜聊着如何茶颜话术时,波涛汹涌的邪灵将他们杀的个干净。

      就这么,一躺在床上,他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驱逐不了,醒后冷汗直流。
      迟离吸了口凉气,他低下了头,男儿不能流泪,他一遍遍这么告诫自己,会让别人看不起。

      “神君若是无事,我……”
      云涵打断他:“若是想哭就哭,用不着憋着。”
      迟离抬起眼,凤目之下映着的是云涵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庞,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迟离,却丝毫不带有看不起的意味,反倒用那修长的身形很好遮挡住迟离。

      迟离不敢去看云涵,他从腰间取下岑宵在海域时千叮铃万嘱咐的锦囊袋递给云涵,待东西被取走,他才哽声说着:“我爹说幽灵草灵根已经被修复,此后的事就得劳烦神君。”

      云涵一手拿着迟离递来的锦囊袋,盯望须臾,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迟离身上。

      迟离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狼狈不堪的,云涵不会喜欢这样的他,可偏偏自己就是这么软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
      迟离喉中哽咽,是有多久没见云涵,他想不起来了,可现下一点也不喜悦。他止不住的难受,凭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他身上?

      如果没有海域一事,他和他爹此时已经在神州,小白也不会替他挡刀,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在意料之外。

      想起那个傻乎乎会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小白,他的愿望是有一日能亲眼见着这诸神所待的神州,只是,到最后,他至死都没能见到神州是何模样,到死迟离也未能告诉他。
      其实自己并不勇敢,那些所谓的天不怕地不怕都是装出来的。

      为他挡刀,是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迟离再度清醒时是在陵光殿他先前睡的屋子里。
      浑身不再发烫,也不再头重脚轻,他知道,是云涵在他哭的惨兮兮时将他抱回了陵光殿,他那时已经病的没了感觉,只觉得那怀抱很冰凉,又很炽热,叫他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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