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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焚烧 ...

  •   鬼头军的本事超乎三界限制,不论是法力还是魔气,他们都没放在眼里,能练成这样,木擎肯定是早就做好准备有朝一日与天庭抗衡的准备。

      从前瞧不起的,从未放在眼里的,现如今都成了能反杀他们的一大利器。

      *

      屋内床榻上的人脸色煞白,说是历经了一场劫难也不为过,已经是整整三日都不曾醒过。
      木擎替他看了伤势,大多都已无碍,该清理的毒素都清完了。

      第四日时,云涵醒了。
      他恍惚中问木擎:“迟离呢?”
      木擎先是一愣,而后不满道:“我费老大劲救完他又救你,能别这么白眼狼吗?”

      见云涵不说话,木擎也泄了气:“他与你水镜主的命数互换了,还顺道帮你改了这命格。”

      云涵仰起头,憔悴的双瞳不断无声询问着木擎此话的意思。
      “他替你死,带走界下因你存在的所有邪灵。”木擎知晓迟离这么做后,第一反应是震惊,无比震惊,他从没想过有迟离竟用自己性命换云涵此生了无牵挂。

      木擎看他:“但这是迟离的原计划,他死换你安然无虞。”

      闻言,云涵原本垂下的眼倏忽间睁大,那隐忍的话还未问出口,木擎瞧他这样还是没忍住指责了一番。
      “萤流旋在迟离身上这么久,真把它当飞镖用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萤流旋可以聚魂魄,又为什么不可以聚神流?”木擎骂累了,喘口气继续道:“我本不想救他,全看在你面上才破了这个例。”

      云涵无视木擎的骂声:“迟离人呢?”
      木擎:“……”
      木擎咬牙:“他神流不稳,需要借助萤流旋适应,水镜是个好地方,给他扔了进去。”

      云涵:“扔?”
      木擎:“那不然?拿八抬大轿迎他?也别关心他了,萤流旋聚魂魄就已经够难了,这下聚神流怕是要好几百年,反倒是你,左臂被砍伤都不知疼痛?”
      这时云涵才有了知觉,动了动臂弯,传来的刺痛令他僵硬看向了自己被包扎厚重的手臂:“……为何?”

      木擎感叹道:“关键时刻,焉时弃占据了你的身体,所以被玄刃带走的是他。”

      云涵:“……”
      木擎:“是迟离做的,他算到了焉时弃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故意让如玉得手,借如玉的手铲除想要占据你身体的焉时弃。”

      所有后路迟离都给他铺好了,云涵道:“若是那时焉时弃没占据我身体,死的会不会是我?”
      木擎摇摇头:“玄刃被迟离施了法,若焉时弃没占据你身体,它就不会为如玉所用。”

      见他再次垂下眼,木擎无奈道:“近些时日你好好休养,就算玄刃带走的是焉时弃,这一刀也不容小觑。必要时候鬼界还得让你照看,免得多生事端。”

      云涵抬眸看向他:“你要去哪?”
      木擎打了哈欠转过身:“闭关去,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很长时间不会见到我了。”
      云涵上下扫看他的背影,试图找出什么:“你……”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就算看出木擎不对劲,又能问出什么。
      自己和他一样,哪怕被万箭穿了心也不会告诉别人有多疼。

      修养了半月,云涵从底下伺候的小鬼口中得知“天帝神陨”的事。
      他愣在原地许久,直至祁天来找他要讨当日在寒间炼狱的一个承诺,他才缓过神。

      祁天从退下的小鬼神色中也能得知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这是好事,便道:“这事原本是要等你伤好全了才告知你。”

      云涵收起手中的竹简,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祁天回想:“你昏迷第二日。”
      云涵:“因为什么?”
      “焉时弃将弑神水倒灌进了三界,天庭决定用一位法力高强的神官做为容器将这些东西带着同归于尽。”祁天见他脸色不对,愤怒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散谣言,说你有不死之身,天庭这帮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舔着脸来鬼界想请你去当这容器,还说什么反正你也不会死。”

      他们走出鬼场,祁天看着炼狱方向的紫极光,冷哼一声:“真当鬼界吃素的,整一支鬼头军都够他们吃一壶的,更别说大哥新制出来可压倒一片神官的毒粉,那场面可够壮观。”

      鬼界不肯让步交出云涵,天庭也吃了瘪,至于最后为什么会是天庭主宰去当这个容器,祁天没想通。

      想不通的事云涵便带着鬼头军去了神州。

      天庭有神官见了他,立马敲响了警示钟。
      不过一柱香功夫,已经有不少神官围观他步步靠近天规碑,他们大多是迟离的人,早已是心知肚明陵光对于孟章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堪比命还重要的存在。

      有神官在云涵经过时身子悄然倾斜,拦住了他的去路:“陵光神君。”
      也有神官一见他就愤恨小声嘀咕道:“若不是他自私,天帝也不会落得神陨的地步。”

      阮游宁赶到时,已经晚了,云涵以浴火烧了整块天规碑,随后再重塑新的,他以一剑之力将天规碑上弑神死罪中的“弑”改成“辱”。
      底下有神官呵斥着他,云涵充耳不闻冷眼看了天规碑下方聚成堆的神官,他的另一手上摩挲着执令玉牌,随后凉凉道:“往前凡是犯过辱神杀戮的神官废去半身修为,往后若再犯,寒间炼狱欢迎各位。”

      祁天跟在他身侧,望着天规碑下站着的无数神官,各个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再转了视线瞟了眼云涵。
      从前那些传说仿若在此刻被推翻。

      还是那位做什么都漠然置之的云涵,却在一个有着杀意眼神中讲出压迫众神官的话。
      一切都不一样了,阮游宁看着上方碑文中刻的“辱”字,一时红了眼眶。

      不少神官被垣启山魔气侵扰,本该在自己殿内养伤,前脚刚听闻陵光改天规碑,后脚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其中包括了杨景苑。
      自打迟离走后,他颓丧到现在,直至听到了云涵的动静,才肯踏出殿门。

      杨景苑整颗脑袋昏昏沉沉,望着头顶上方那明晃晃耀眼的神君,周围的神官众多,他一眼扫到了阮游宁。
      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前,好似这整个天庭他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阮游宁了。

      “医官大人,”杨景苑深深吸了口气:“陵光神君改天规做什么?”
      阮游宁没说话,沉默半响,下方的有神官早已坐不住,当即就要冲这第一人站出斥骂云涵的目中无人。
      底下神官不少都犯过这“辱神”条框,自然都与云涵站在了对立面,他们以为只有声势够大,就能让云涵同千年前一样乖乖就犯。

      “陵光,若不是你将弑神水倒灌三界,天帝就不会神陨,如今竟敢拿着执令玉牌在此处作威作福!”
      “……”

      底下附和声一片,在一致声中出现了反驳:“放屁,若不是有陵光神君,垣启山魔气又且会那么容易解决?!”
      众神望向说此话的杨景苑,他站出将手中兵器调转了方向,扫向了对立面的所有神官。

      有神官斥道:“司夜!你要当天庭叛徒?”
      杨景苑嘴里的话还没骂出来,就有神官抢先道:“这污脏不辨是非的天庭,叛了就叛了,哪还那么多废话。”

      “各位是要执行陵光神君所改的天规——”随着阮游宁的站出,他将蛊毒绕入地底,冷声道:“还是要大战一场,我们奉陪到底。”
      有神官气急:“……阮医官!你糊涂!”

      随着前两位的站出,接着三位,十位,三十位,甚至陆陆续续赶到的神官,已有不少站在了鬼头军前方,护在云涵身前。

      一时间双方不相上下,争执吵闹声穷出不断,就当有神官要提起兵器互相伤害时,一道法力从他们中间扫过。

      云涵也在那一瞬明白了迟离为何会成为这天庭最为恣睢傲慢的神官,好好说话时,他们偏要喊打喊杀,既如此自己又何必要他们顺心。
      眨眼功夫鸦雀无声,最先带头闹事者被云涵扼住咽喉,随后一掌将其法力全废了,像丢垃圾一般把人丢在了地上。

      云涵接过阮游宁递来的手帕,仿若方才碰了什么脏东西,此刻正将指缝都给擦干净:“千年前,有几位神官趁我重伤来陵光殿前的凤凰树下为所欲为。”

      云涵看准跃跃欲试藏着坏心的神官,召出命剑将其打飞数丈远,而后剑指咽喉时,他和煦笑了:“千年后,你们当真觉得我还是那重伤不能反抗的陵光?”

      云涵曾经会对各路神官表示友好的笑意,可此刻却莫名让人觉得浑身发毛,动弹不得。
      “神官飞升乃是天庭幸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天庭就变得尔虞我诈,飞升的神官便都成了诅咒。”云涵每说一句话,便会有一位神官修为全废,开了杀阵的他将所有毒瘤神官都笼罩在这巨大的压制阵法中。

      不过一柱香时间,那些本仗着人多的神官想反抗却被这阵法压死。
      “既然废你们半身法力不满意,那就全废了。”云涵话落便注意到有谁拿着玄刃想来杀他,手中聚的法力还没打出,便被姗姗来迟的石耀冀强行闯入这阵法中,他是神,所以也会被压制。

      石耀冀二话不说飞身上前一脚将其踹翻,而后捡起玄刃,道不清是何感觉,很沉重。
      他说着这把玄刃的来处:“当年被卷入尸林的陵光如你们所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他为了解脱炼制了一样法宝,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他想用这把利刃杀了自己。”

      云涵惊愕看向他,玄刃的事当年自己也只和木擎提过一嘴,除了木擎这世间就不会有第二人知晓,石耀冀是怎么知道的?
      石耀冀将这把带有无穷无尽怨恨而生的冰刃双手奉上,云涵习火,却逆天炼制冰刃,期间所受的苦他们根本不敢听。

      石耀冀颔首奉上玄刃:“执明过往对东海海族兽的漠视,没有祈愿符不肯伸出援手救他们于水火,导致数以百计海族兽因怨生恨造成杀戮,此间所有,执明愿领罚。”
      云涵:“…………”
      在场所有神官:“…………”

      他们完全没想到,石耀冀会因新天规的诞生做到这个份上。
      有石耀冀出来带头,随后那些激烈不肯让步的神官纷纷低了头,一道道领罪认罚声响传遍整个天庭。

      云涵让阮游宁监刑,他甩下身后的鬼头军,让祁天将他们都带回鬼界,而自己走向了九霄大殿。

      殿内,曾经的一切都没太大变过,云涵平静望着从内殿而来的白俊熙,原以为会有一场大战,至少也得是拔剑相向,可此刻他发现一直存在的心结消失了。
      他不再执着想要向天庭讨要一个当年的“为什么?”。

      他们隔着三两个阶梯相望数眼,此场景像极了千年前每次来大殿时商议邪灵的事,那时岑洛都会留下他说些大义。
      说的多了,见的多了,云涵就以为世间百姓便是他唯一要护佑的,将那些世间大义刻进他的骨子里,容不得他行差踏错,更容不得他有一点私欲。

      云涵记得小时候离开水镜是为了找到救水镜的法子,让三界改观对水镜的恶意,走着走着,他逐渐偏向了一条被岑洛铺垫好的路。
      为神就该为世间百姓着想,就该将苍生放在首位,就该舍弃自我,就该将所有危害三界的都扼杀在地底。直至现在,云涵都不能说那条路不对。

      这就是成神要担的责任。

      云涵道:“你为何要帮我。”
      石耀冀不可能会平白知晓玄刃的来历,这冰刃当初被自己封在了尸林中,而放眼望去,除了自己,那便只有白俊熙和焉时弃入过尸林,既然玄刃的秘密能被一并带出,那白俊熙就是除他以外,第二位知晓玄刃来历的神官。

      又在关键时刻告诉石耀冀,让他站出去解这个围。不管是曾经共事的情谊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云涵为此道了谢。
      见白俊熙半响没说话,云涵沉声道:“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天庭陵光。”

      白俊熙哑然片刻,而后道:“你要自请受贬?”
      他没想过有一日云涵真的会甘于舍弃神州的一切,入了堕神台,自今以后他就不再是神,众人谈及他时,都只会是“那妖兽朱鸟”,而非是“陵光神君”。

      “从前他们忌惮我,困住我,只因我为神,舍不掉神性,甘于舍弃自己为世间百姓。”云涵道:“而现在,他们忌惮我,却再也没办法困住我。”
      白俊熙的瞳孔暗了下去,他听云涵决然接着道:“只因我不再为神,自然也不会一切以世间百姓为首,他们的那些大义于我而言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万物中将苍生放在首位,遇事时凭着那一点风吹草动的猜疑,就能将他毫无保留的推出去划清界限,好像以此就能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神性。
      一切为了百姓,一切为了世间,这就是为神要走的路。

      反倒是他,但凡有一点不顺着他们的意思,就是犯了大错,丧心病狂,自私自利,枉为神官。
      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遍,待再次想起时,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殿门打开时,一半的神官在外等候他多时。

      半响后,直至云涵径直略过了他们,那些神官皆愣在原地,什么都没发生。
      随后,他们亲眼看着云涵一步步坚定决然去了堕神台的方向,全都跟了上去远远看着。

      那日,整片堕神台上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爆鸣,云涵舍弃的不仅是自己为神的一切,更是困住他的枷锁铁链。
      待到一场妖异的火光烧塌了神台,他们震惊此等力量,更震惊云涵竟燃了浴火将堕神台柱子烧的个精光,没有神官敢靠近阻拦他,直至那股火光蔓延至天河。

      阮游宁欲要上前的身体被不知何时赶来的石耀冀拉住,他哑声道:“陵光神君烧断了所有神官的梦魇。”
      身边不知是谁道:“他不再是陵光,自今往后,他是鬼王宗玄。”

      耳边的嗡鸣声让阮游宁脸上的冰凉感加重,从前受尽不公对待的云涵摆脱了这层身份,被折断的翎羽再度长出。
      本该畅意游遍三界的朱鸟困在“神君”二字上,这一困就是千年,堕神台将他为神的一切抹去,而云涵也将堕神台烧成了渣,要想恢复起码得百年后。

      他是唯一一位与堕神台同归于尽的神,也是唯一一位敢焚烧天规碑重建的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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