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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镜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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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转动,所回过去的时间点不同,白光散去,再次睁眼时在水镜中。
身上被封印束缚,云涵试了几次发现挣不开。
只能将魂魄打出,也在这时云涵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有魂魄,前两条路走不了,他试了最后的可能,引神魂出体,如世间幽魂飘荡不受限制。
不知觉间走出炼狱,外头的小鬼看不见他,纷纷说着近些时日在神州流传下来的笑话。
交谈内容大差不差是关于天庭各路神仙的秘事,云涵路过时也听了,正当觉得无趣要离开时便又听那些小鬼不忌讳谈起了熟悉的名来。
“孟章知道吧?就是那位刚飞升没多久就踹天门弑杀神官的孟章!”
云涵欲走的步子随这话停留,他不动声色缓缓移动着。
“这我知道,听说前段时间天帝要封陵光殿,孟章以一己之力打通了轮回路,以此向天帝做交易。”
“这也忒傻了。”
“谁说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孟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轮回路这样无上功德的事居然就换一座陵光殿,太蠢了。”
云涵听的认真,以至于何时有鬼靠近他也未能发觉,直至那鬼蓬头垢面看着这处热闹便想上前讨些东西,他才注意到,那鬼还未开口只是靠近就被那群鬼嫌弃般驱赶。
“去去去,鬼界可没有乞讨的,从人间带来的晦气东西,滚一边去。”
那鬼被推搡着,一时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
群鬼没再搭理这样一个乞丐鬼。
在这鬼界从不会有鬼乞讨,只因他们想要什么全靠自己动手,实力强的便去攀附,实力弱的那就只能辛苦些做苦力,因此看到这想不劳而获乞讨的鬼,他们也是打心里瞧不起厌恶的。
不过是一个插曲,没谁会去注意,怎料空中突然响起一道讥讽声:“真是什么样的鬼养出什么样的狗。”
云涵四处看着这声音的来源,最终看见了树梢上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人。
那人擦着新的利刃,他没将底下的鬼放在眼里,只是轻蔑笑了声。
底下群鬼顿感被嘲讽,纷纷扬起手中兵器要上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挫骨扬灰才够解恨。
树上的人被吵够了,他一直闭着的眼缓缓睁开露出一抹杀意。
借着那利刃的银光,云涵看清了树上的人同他一样是罕见的金瞳。
不过再一眨眼,底下群鬼尽数被打散形体,四处逃串,有的跑得不够快当场被这人带落的叶子割断脖子,痛苦在一边哀嚎着。
那人一步步的靠近让云涵发现自己与他竟是七八分的相似,他茫然看着犹如另一个的自己扬洒准备离开这作案地。
“别走!”被瞧不起的乞丐鬼踉跄起身追上去。
那人勾起唇,一双金瞳被他尽显妖异,面上的好奇令他停住了脚,他也兴许想看看这身后的乞丐鬼想做什么。
乞丐鬼不知哪来的勇气朝他大声再度喊道:“别走!”
云涵见他是拼尽了全力,那双污垢后面的眸子坚毅不拔朝金瞳主人的背影喊着:“大侠,我要拜你为师!”
就因为他救了他,在这尊严被践踏的地方他像是看见了希望,他不愿再被任何鬼瞧不起,只得死死抓住这稻草。
能用一片落叶打的这群鬼节节败退肯定是什么大人物,他是这么想的。
“拜我为师呀?”金瞳主人似笑转身看他:“我生平最爱做的事就是杀杀人,再不济杀杀妖兽,哦对了,我还素爱一手刀无数小鬼,你怕不是嫌自己当鬼当腻了,特来找死的啊。”
那鬼坚定道:“我会成为一把很厉害的杀器,只要你肯教我。”
金瞳主人来了兴趣,他微微笑着,脚底的碎石被他震成渣子,他需要一把为自己所用有灵智的利刃,这不就送上门了,他又岂有不要的道理。
金瞳主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鬼回道:“袁博。”
就当云涵以为这简陋般的拜师就此结束时,他听见很响的一声“啪”,耳光响亮让云涵有些不可置信将视线再度转了回去。
金瞳主人将这位名叫袁博的鬼重重扇了一巴掌,他冷笑道:“我可不收徒弟。”
袁博被扇了这巴掌虽有些发懵,但还是分得清形势,强忍下这口气。
金瞳主人掰过他的下颚,强势让其抬头仰望他。
他又恢复那和气善意的模样,金瞳微微勾着又问他:“屈辱吗?想还回来吗?”
袁博咬牙道:“不想!”
像是不满这个回答,又一记耳光扇了下去,他笑问:“这样呢?”
袁博不敢再回答,不过是两记耳光便被打出了黑血。
见他这反应,金瞳主人又换了副嘴脸,他嗤笑道:“就这样窝囊连反抗都不敢想,还想做杀器?倒不如早些回去洗洗睡吧。”
“不——”袁博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他要做这世上最强的杀器,乃至于被打的遍体鳞伤也不肯低头。
金瞳主人松开他,垂蔑眼下的小鬼,他眼睫颤了颤勾起笑道:“明日会有一批神官来鬼界,你若是能将为首者的腰间软剑夺来,我便教你。”
云涵想去探一探在这个尘世中所发生的事,哪料星盘轨法力波动太强,而自己力量被封印束缚压制,硬生生被弹出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尘世。
云涵不信邪,继续用着拨星骨上的法力试着,从一次到十次,他去到了不同被复刻出的过去,一次次被踢出,就仿若每一个尘世中都排斥着他的出现。
所听闻的事断断续续,云涵再度转动星盘轨,这次他回到了比前几次还要远的过去,这次被复刻的尘世满面疮痍,像是刚历经一场大战。
云涵定了定心神,还未踏出弥沙河地界,便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震的头皮发麻,顿时他睁大了眼望着面前熊熊烈火,不比寻常,这火势后面是一大批神官的掌中焰。
此时的这些神官根本不像人间所写的那样慈眉善目,反倒将一些开出灵智的幽灵族群活生生烧死,而这些刚开灵智的不辩善恶是非,天降的大劫,他们避无可避。
“住手!”刚赶到的人剑气横扫整个弥沙河,令众多神官将视线短暂移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说:“天帝让你们攻打寒间炼狱,并非是让你们烧死幽灵族出气。”
有神官道:“若不是如玉同归尤巳狼狈为奸,临阵倒戈,界下百姓不至于遭此一劫。如玉是幽灵族,这群杂花异草也是,我们杀不了邪灵,来此出口恶气,难不成执明神君也要管?”
石耀冀怒目圆睁,刚想要冲出去好好打一场,云涵透过一双眼瞧见了一股疾风冲出,强先一步做了石耀冀未能做的事。
几名神官被打倒在地,火势一下将他们衣角烧了起来。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脸上带了个面具,遮挡严实,手中仗剑将打头阵屠幽灵族的神官扫退数丈。
石耀冀看出这剑招是谁,他并未插手,而在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这黑衣人扫打全场。
有神官被剑气伤到,他朝一旁看戏的石耀冀大声喊道:“执明神君,你在干什么?!”
石耀冀猛拍一下手,作势道:“我想起了,天帝要我快些去人间缉拿邪灵,你们慢慢打,打赢了算给天庭长脸,打输了我也没看见不会乱传。”
那些听到此话的神官嘴角抽搐,原以为石耀冀只是说说,没成想他真的头也不回走了!
留下的几位神官绝望放出求助信号,片刻后,神官多了数百位,而黑衣人也多了一位。
归尤巳并未戴面具,他出现时让众神官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当即叫嚣道:“归星官,你闯下这般大祸,如今竟还要助纣为掠?”
归尤巳掌中的剑成型,他冷眼扫看了在场的神官,而后朝身侧戴面具的黑衣人道:“左边归你,右边归我,别越界。”
黑衣人像是早就料到归尤巳会打红了眼,压抑太久,久到天庭神官都只记得归星官是药罐子,都忘了这位药罐子曾经在剑道上只次于云涵的第二。
那黑衣人提醒道:“别恋战,将他们打退就行。”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群神官像是下定决心了,不是你死就是他死,反正绝不会后退。
归尤巳咬牙割破手掌以神血引四遭小鬼发狂,在无数小鬼遮掩下,他只能救下唯一还有口气的幽灵族。
眼见那群神官将他逼在了尽头,归尤巳没办法只能朝黑衣人大喊道:“送她走!”
黑衣人接住空中甩来刚化形的小孩,开启传送隔空将鬼门打开,将小鬼送去了人间。
能救一位是一位,哪怕无济于事,他们都敢冒此险。
轮盘转动,云涵最后看见的是归尤巳独自奋力大战足足上百名神官,身负重伤,在诸多被神血引来的小鬼掩护下,撤离此地。
星盘轨定格在空中,一条紫色的线与这被闯入的过去相连,前尘彻底被复刻进轮盘中,那损坏的一角被抚平,尘世完完整整现出。
早到星盘轨的主人飞升那一刻,所历经的一幕幕以归尤巳所见所闻展开。
记忆断断续续,曾经所怀疑不能确定的在此刻都得到了回答。
星盘轨做不到复刻在归尤巳未飞升前的尘世,只能在后,不断的靠后,到如今被邪灵骨毁了大半的人间。
走马观花的一生,由归尤巳飞升时开始记载,在这尘世之境中,云涵看见了归尤巳步步为营,他不为情,亦不为功德,他为了启东惨死的亡魂,为这三界百姓逼迫自己成为那“叛离”天庭的神官。
归尤巳没退路了,到最后他也知道星盘轨做不到复刻他飞升前的尘世,明知是死局,为了世间的安宁,他毫无怨言以身为祭镇压“邪”。
归尤巳又怕在这漫无天际里的将来会有邪灵卷土重来,他想在弥留之际再做些什么。
于是在见云涵最后一面时说着要将星盘轨给他,不是伤糊涂了,而是希望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云涵能带着星盘轨复刻尘世,回到过去改变些什么。
云涵有太多疑惑,他摸着眼角下的冰凉。
在归尤巳记忆里,自己本是为启东百姓降下福泽而剜了心,感受不到世间情|欲所在,为何会在看清这一切后心中怅然发涩。
自己又为何会忘记世间所有事,包括那场神鬼大战,回到神州解救木擎时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却是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