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神君OOC了》雨相降

111、尘世

　　不禁觉得悲凉，木擎轻轻拍着云涵的肩，宽慰道：“这样也好不是吗，入下一世便不会做一只孤魂野鬼游荡世间。”

　　乐声停了，烟雾四起，云涵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们相聚的时辰变长？”
　　木擎道：“乐声不停，烟雾不起，魂魄不散，可持续一整夜，待到初升的第一缕天光映入，这场赴会才算结束。”

　　云涵动用法力将乐坊内的奏乐声再度响起，木擎抱胸看着这一幕，好心道：“没用的，你总不能逆天而为。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总归是要告别的。”
　　云涵执拗不肯收手，木擎轻叹一声没再多管。

　　半个时辰后，鸡鸣三声，天光微微露出半截，如木擎所说，最后哪怕是云涵的法力也不管用，乐声停了，烟雾再度出现，人鬼重叠中早已辨不清来时人的模样。

　　乐坊恢复往日的清冷，台柱上的姑娘们也都纷纷消失不见。
　　一睁眼仿若夜间所历经的事不过黄粱一梦，外头的大雪止住，可行人依旧没多少，雾蒙蒙的天像是随时要下场大雪。

　　木擎轻敲着门，示意云涵该离开了，走到一半时，他终于想起了来此找木擎所为何事。
　　待他说完后也正巧路过客栈，木擎抬头一眼便望到了等了一夜的迟离。

　　“星盘轨的作用我曾听归尤巳提过，复刻尘世嘛，只是这过程艰难无比，就连身为星盘轨的主人都被反噬失败了，你想去试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木擎猜出他的心思，挑眉道：“南海鲛人珠有修复功能，星盘轨残缺一角，你首先得将其修补如初。”

　　云涵道：“星盘轨即是归尤巳的法宝，那就是认主，主人神陨后就算修补好后也没有人能操控其法宝。”
　　也相当于破铜烂铁。

　　木擎似笑看向楼顶：“传闻千年前孟章还是位神裔时总想着飞天的梦，给当时的点渡神官陵光惹了不少祸事，几次三番的管教都没用，孟章不听还变本加厉，最后陵光没了办法就去找了归星官，向他讨要了一块拨星骨。”

　　木擎法力在掌心变幻着，最后他抬手将拨星骨的模样现在云涵面前。
　　“这就是拨星骨，听传闻这是由历代星官的神力所炼制，融合朱雀羽翎便可翱翔天际，若是这传闻是真的，归星官所留世间遗物应当是在孟章体内，有这遗物你还怕操控不了星盘轨？”

　　木擎侧过身将云涵的视线遮住，他笑问：“你打听这些是想改变这破烂不堪的人间？”
　　纵使真找到可以灭了邪灵骨的法子，杀了他，还会有下一个，不停歇的延续，人间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云涵缓慢抬头，窗边的迟离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他不答反问道：“你来北屿不也是想试着救人间？”
　　见木擎偏着头似笑什么都没说，云涵却也能在这双纯粹的红瞳来看出答案，他迟疑片刻又问道：“孟章是神州有勇有谋的神官，天帝既然将诛杀邪灵骨的事交给他办，肯定是极为信任他。而这么些日子孟章迟迟没动作，想必也是有了计策。”

　　迟离有自己的行事路径，不杀邪灵骨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是他也清楚这样解决不了根源。
　　云涵也就大胆猜测，来这北屿寻星盘轨是迟离早就计划好的，他早就想到了用星盘轨来救人间。

　　木擎彻底被噎住，他想随便糊弄过去，哪料云涵精明堵住他的退路。
　　“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木擎道：“你怎么知道我寻星盘轨不是想搅乱孟章的计划？”
　　云涵道：“原本是这样想的，毕竟神鬼两界素来不合，你想强先一步下手给天庭使绊子也不是不可能。”
　　木擎眼波流转：“那为何现在不这样想了？”
　　“突然想通了，”云涵放下了心中成见的山峰，坦然道：“能耗费法力造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乐坊，只为圆了小鬼们执念，日夜交替想必也损了你不少修为，都能为一群成不了大事的小鬼做到这份上，又能有多坏的心思。”

　　木擎猝然间大笑了起来，笑够了他无可奈何强硬转移话题道：“明日的大赛孟章与你说了吗？”
　　“说了。”
　　“那你……”
　　“不去。”

　　木擎让开路，迎面而来的人将他撞了个正着，他站定身形才听那人道歉后又转身嘟囔了句：“奇了怪了，这处怎么有石头。”
　　木擎踢了踢那碍事的石头，朝客栈内望去，只见迟离迎上云涵，不知说了什么话，期间还朝他丢了一记嘲讽的眼神。

　　他不禁暗骂迟离幼稚，而后转身离开。

　　“你饿了吗？”迟离跟在云涵身后一遍遍问着他：“我方才多做了些粗茶淡饭，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云涵上楼打开屋门，里面散出的冷气灌了个正着，他没说话，迟离咬了咬唇，旁敲侧击问道：“……方才木擎可是在说我坏话？”

　　挑拣被搁置在一旁法宝的云涵顿住，他选了件小巧的螺旋针藏于袖口，起身时看向迟离，淡声反问道：“是坏话吗？”
　　见人踌躇不再靠近，云涵摆出一副全然掌控的姿态盯着他。

　　“孟章神君未飞升时给我找了多少麻烦，你自己想必是清楚。”
　　迟离眨了眨眼，他试探道：“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毛头小子，我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你信我……”

　　云涵微眯双目靠近他：“信你什么？当年邪灵的事你知道多少？归尤巳又告知了你多少？说什么深明大义要一位神崛起又让一位神陨落，那再容易不过，你何必装的这么无辜？”
　　迟离道：“木擎是这么和你说的？”

　　云涵不答只冷漠看他，迟离好似一切都明白了，知晓这不过是云涵想在他这套话，他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道：“归星官当年什么都没和我说，我是飞升后才知晓邪灵靠阴阳阵分离人间，浴火冰晶炸毁了横生洞口，这期间我在界下应劫，没见过归星官。”

　　云涵越发的冷漠令迟离死死憋住没敢真拆台，他说道：“况且此事就算我知道，任凭那时的我天赋再高，才不过十九的年龄也决计改变不了什么。”

　　云涵不断串联自己所知的事，迟离的话点醒他。
　　云涵道：“邪灵靠阴阳阵分离虚弱力量，随后被浴火冰晶彻底粉碎了横生洞口，若是邪灵真的就此消失，那为何还会出现此次提之色变的邪灵骨。”

　　迟离缓缓道：“在水镜的邪灵彻底消失了，但从天河跑进人间的只是被当年的神官献祭神格镇压人间，邪性根不除又怎么可能安分。”

　　云涵也没打算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他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临走时利用迟离的不戒备将人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迟离不明所以，他无辜望着面前已经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人，毫无防备的靠近，一时令迟离耳根子红透了，只得勉强从嗓子里挤出话来：“……你要做什么？”

　　云涵没回他，认真探查探查靠近迟离心脏处的拨星骨，已经做好准备与护心麟内战一场，在指尖法力触碰上时愣住，他的认知里孟章是苍龙，而身为龙最为重要的便是护在心上的鳞片，而此时什么都没有，只有坑坑洼洼的漏洞，他探查迟离整个身体，确信了眼前这位神君没了护心麟的庇护，拨星骨轻而易举被他从迟离体内取出。

　　云涵怔然注视面前被自己控制住的神仙，迟离除了脸色微红，不知是过于屈辱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云涵实在看不出什么，他想问的话也就这么被咽了回去。
　　云涵赫然抽回手将拨星骨带走，走到门拦处时他突然回过头认真无比道：“多谢孟章神君告知这些，若是下次有机会再见必定会让你出这口恶气。”
　　迟离：“…………”

　　直至云涵身影彻底消失，迟离动了动僵硬的手，而后抚上方才被云涵触碰到的地，一颗心竟就这么容易剧烈跳动。

　　*

　　三日后，迟离与木擎组队拿到了星盘轨残缺一角，二人争执不下，就这么耗在北屿。
　　迟离不退让：“凭什么先给你？”
　　木擎冷哼一声：“就凭最后一个馄饨是我包出来的！要不是我，你能赢？”
　　迟离：“你也好意思？七百的个数，你包了有二百五十个？”
　　木擎：“若不是你擀的面皮太薄导致肉馅装进去就裂了口子，我会屡次失败？”
　　迟离：“人不行怪皮太薄？你要不回去看看你包的那馄饨跟屎坨子有什么区别？十个废了六个，当真是蠢的可以！”
　　木擎：“……”
　　迟离：“从未见过双手如此不协调的东西，把那面皮裹了肉馅放在地上，鸡包的都比你快！”
　　木擎：“…………”

　　平时一向不发火的木擎此刻被炸了毛，他揪住迟离衣领，怒道：“迟离！要是没我，你能顺利进入这次的大赛？”
　　迟离抬手与木擎打了个对掌，桌椅被震碎，他道：“若是早知道你如此不要脸，当时就算抱只鸡去也不会找你。”

　　木擎反讽道：“是，你能耐，找我参赛的时候是孙子，现在好了，成王八了。”
　　迟离：“…………”

　　掌柜眼看他们又要打起来连忙上去劝道：“二位客官啊，这已经是新换的第四张桌子了，小本生意，再这样下去都没人敢打家住店了！”
　　另一边原本热闹进食的几桌客人瞬间跑的没影。

　　二人怒目而视，随后巨大震荡中将客栈内仅剩的桌椅晃动，人群中有小孩站不稳，眼看就要摔出去，迟离纵身将其接住，待小孩回到大人身边他才跟着木擎一前一后出了客栈。

　　雪山之上黑气往下蔓延，百姓们纷乱逃串，木擎皱眉道：“是邪骨之力。”
　　他们赶到时早已来不及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消失一段时日的邪灵骨竟然会在这！

　　此处是北屿，这个时候来这目的为了什么昭然若揭。

　　在这雪山上本该升不起火焰，可此刻那位邪灵骨修炼的术法竟将自己困在了无法灭掉的琉璃火中！

　　木擎不解：“他在做什么？”
　　迟离沉重道：“邪骨之力一旦蔓延危害的是整个北屿，他在自焚。”

　　企图用自焚来换人间的安宁。
　　木擎高看这邪灵骨，而在场的除了他们还有俩人。

　　一位黑袍蒙面男子试图阻止却是徒劳，而另一位竟想冲进了琉璃火中，声声撕心力竭，喊的大抵也是邪灵骨的名。

　　卓文——

　　倏忽间，一道红光从天而至将这琉璃火扑灭，离的最近的黑袍男子被这道红光扑的正着，浑身焚烧了起来！

　　待到红光散尽，迟离看清了来者极为熟悉的面庞，他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
　　“云涵！”

　　云涵顾不上此时见面的怪异之感，手中还抓着一位鲛人，螺旋针扎在这位鲛人的脖颈处，令其无法动弹。
　　事态朝着不可控方向发展，也索性云涵留了一手，他孤身闯入南海活捉鲛人，赌上最后一把。

　　云涵漠然道：“鲛珠。”
　　原本还傲气凛然的鲛人被螺旋针锁住穴位，法力尽数被封，他屈辱般引出鲛珠后如一摊水瘫软倒在一侧。

　　云涵抬手掌控鲛珠运转，迟离靠近后才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而那道口子用的利器还有海盐。
　　是在海底时被鲛人暗算才会着了道。

　　“云涵，接住。”一道弧线抛过，云涵稳稳接过，正是木擎捡到的星盘轨，而另一角在空中被融合，鲛珠转动将两面轮盘修复。
　　巨大冲击下星盘轨旋转挂于高空，而后时辰步步倒退，轮回到一定的点，云涵被吸入开启的尘世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