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睢神君OOC了》雨相降

110、乐坊

　　冷风灌入，小二惊魂未定，迟离温声道：“无大碍，你去忙你的吧。”
　　木擎看这一幕，忍不住拆台道：“做作。”

　　过往的迟离什么样他一清二楚，如今却佯装成这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模样给谁看。

　　听闻此话，迟离也不恼，小二接过他手里的食盘将碗放在云涵及木擎面前，这才讪讪退下。
　　迟离随意抽出杌凳坐了上去，他勾着眼挑衅般望着木擎：“木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有空独自孤身来这北屿？”

　　木擎气笑了：“和你有关系吗？”
　　“我听闻木大人前些日子得了星官大人的法宝，”迟离说的和气：“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木擎脸上神色僵住，迟离接着道：“我来北屿目的应当是同木大人一样，各凭本事，谁赢下这次彩头就算谁的。”

　　他们二人间的杀气将这唯一的四方桌震得颤动，云涵这才注意到自己指尖没处理干净的面粉，他正陷入困境时面前被递上了一方洁白的手帕。
　　云涵接过东西一边擦拭着指尖的粉末，一边听手帕的主人继续道：“只是在此之前呢，木大人还是得要先找个伴，不然连大赛都挤不进去，谈何本事。”

　　木擎脸上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他心底唾骂迟离小人得志。
　　木擎不完全放弃，他带有希望看着云涵，只是口中的话还未说出便又被迟离堵了回去。
　　“木大人可是整个鬼界所仰慕的对象，想嫁与木大人做鬼王妃的不计其数，想必木大人也是自有法子找到结伴参赛者。”
　　木擎：“……”

　　一口一个木大人，却丝毫没有恭敬之意。
　　这点云涵听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俩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见面客套的往对方腰子上扎针。

　　“木大人想要彩头，我与云公子也想要彩头，这样算来我们就是对手，”迟离没憋着好话，他单枪直入道：“对手之间可是得要保留自己的实力，所以我们不宜见面。”

　　迟离字里行间已经完全把他自己和云涵归为同路人，而将这突然不知从哪个旮瘩冒出的木擎归为了敌人。

　　云涵沉默不语，把指尖擦干净了才将帕子还给迟离，而迟离不动声色收下帕子揣入里衣，目光旋即又紧紧逼视着木擎，仿若不分出个胜负，他俩就能一直耗下去。

　　“迟离——”木擎刚开口，云涵就起身往外走。
　　木擎朝云涵急道：“你去哪？”
　　他不信云涵是这么容易被诓骗的人，谁与他是同路人，云涵心里必定清楚。

　　云涵侧过半张脸，漠然道：“化形。”
　　从最开始维持人形的一个时辰，到五个时辰，再一日，五日，他能维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直至现在的半月，可还是回偶尔化为原形休憩片刻又化为人形。

　　木擎不死心站起身抓紧时间说道：“你不要信他，你想要的东西他也想要，届时就算你们赢了彩头他也不会给你。”
　　迟离也跟着起身，毫不在意道：“区区一件法宝而已，若是云公子喜欢拱手相让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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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人究竟是有何仇怨，云涵回到客栈时手上莫名其妙多了不少法宝，一半是木擎给的，而另一半是迟离给的，从没遇到过比他们一神一鬼还要癫狂的。
　　别人吵架都是骂爹骂娘，这俩人倒是有趣，争着赶着给他送稀奇的玩意法宝。

　　想到化形后也想不通，云涵随地靠在一角栖息着，只是这屋子被法力掌控十分暖和，待他整个兽态放松后，不过多时便睡了过去。

　　撒了一地的法宝在云涵醒后都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动了动手触碰到柔软的棉絮时一惊。
　　云涵登时弹起身，自己在榻上，而身上盖了厚实的棉被，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一角靠墙而眠，再次睁眼却舒舒服服躺在了这榻上。

　　屋外人影晃动，他听见模糊不清的声响。
　　还未等到云涵有所动作，屋外的人影从一个变为两个。

　　“邪灵骨在人间横行这么久，天庭神官都在猜测是不是孟章憋着什么大招，准备一招致命，结果谁曾想被寄托众望的孟章神君居然会跑北屿来。”

　　云涵微微蹙眉，他下榻朝门靠近，紧接着便听见了迟离冷嘲的声音。
　　“真是惶恐，天庭如此多的大小事，都已经自顾不暇还能抽出身来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见人不说话，迟离又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屋内的云涵听这话觉得耳熟，他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只能勉强瞅见一缕影子照在地上，腰间玄武玉佩明晃晃在影子中吸引着偷看者的视线。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那是你叔伯。”石耀冀瞥了眼迟离有意无意护着的门，他试探道：“对了，这次北屿的风俗上有一条在大赛开始前得拜奉守护这一方的神君，我也会多待些时日受这无上香火，届时你可以带屋内人一同前往。”
　　迟离冷冷道：“你多想了，屋内没有人。”

　　只隔一面门，能够清晰听到步子渐行渐远的动静，云涵等了良久也没等到外头人要进来的意思，他望着影子变幻最后转身离开。
　　整个廊里安静的不像话，云涵出了趟客栈去打探消息，直至傍晚到日落回来时屋子依旧同他离开时一般，迟离明显没有来过，这又令他不得不怀疑。

　　玄武玉佩的主人显然是这一方的守护神，他回想街上的百姓说的话，这位北方神君深受当地百姓爱护，每年中最为重要的一日都会成群结队前往监兵庙中摆满奉品。
　　这样看来一位深受百姓簇拥的神官应当不会坏到哪去。

　　屋内没有人，自己不算人吗？

　　云涵越想越觉得奇怪，他不太能看懂这期间的弯绕，但有一点他却明白，迟离不想让那位北方神知晓自己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

　　“嘎吱”门被推动，云涵坐于窗边，他看着外头的枝头雪，思绪被打乱。
　　迟离有些惊讶，他随口问道：“坐那不冷吗？”

　　云涵向窗外伸出手，雪飘进他掌心，不过一会儿掌心温度太高将雪蒸发，他的沉默不语没有让迟离起疑。

　　“我有话想跟你说。”迟离走向窗边刚想伸手将窗子关上，云涵就已经从位置上起身退开，迟离敏锐看他：“怎么了？”
　　云涵淡漠回望他：“有什么话就说。”

　　迟离愣住，他轻咳一声说着：“这次大赛不用你参加了。”
　　云涵平静道：“好。”
　　他没问缘由，但也好像猜出了，和今日那位北方神有关。

　　迟离将窗户关上，道：“你不生气吗？”
　　云涵道：“为什么生气？”
　　迟离回过身注视着那双掀不起任何波澜的金瞳，他轻声道：“是我要你与我一起来找星盘轨来到北屿，也是我让你同我参与这次的大赛赢彩头，可临到坎坎才告诉你不让你去了，你不应该对我大发雷霆吗？”

　　学着包馄饨，搞半天却告知他不用他去了，的却是该生气。
　　云涵道：“你多想了。”
　　迟离愣然：“……什，什么？”

　　云涵错开迟离的目光，弯身收拾桌上拼凑的乱七八糟的图纸。
　　“我并不喜欢这些习俗，可孟章神君说了待你找到了东西，就会告知我有关千年前邪灵的事，既然现在不用我做事，又何乐而不为？”

　　门开又重重关上的声响令迟离反应过来。

　　这哪是没生气，就差把门摔在他脸上了。

　　外头夜半三更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云涵靠着所拼凑的图纸大概得出了想要的答案，他想确定此事就只能找木擎问问星盘轨的另一隐蔽的用处。

　　云涵查探整个北屿鬼气最为浓重的地方，盘旋于一乐坊之上，待他踏进去那一顺本该寒气极重的地却像是各地升起了火炉，可再细细去看除了人烟乐器酒饲外没有任何东西。

　　里面黑压压一片，压根看不清谁的脸，也注意不到脚边的是人是鬼。
　　台柱上升起火花，再映入眼帘的是三五个姑娘手抱琵琶位于台柱上奏起了乐律，像是在迎接这亚岁的开场戏。

　　再回过身时云涵被人撞到，不等他有所动作手里便被强制塞下一盏酒，他朝向那人看去，人乌泱泱一片，根本看不见是谁。
　　感受手中的东西，云涵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台柱边，那些许焰火喷发的更高，快将这乐坊点燃，可等了良久也不见有地方着火。

　　云涵再看向周围的人大多都是镇上百姓，到午夜后特聚在这千百年不变的乐坊中，也难怪外面凄凉一片，热闹全在这了。
　　忽而身后传来只有他能听到的笑声：“好看吗？”

　　云涵后脊发凉，他手上法力凝聚还未向后打去就被木擎识破强先一步压住了他的手腕。
　　待看清那人后，云涵皱眉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鬼鬼祟祟的是你吧。”木擎松手道：“来这做什么呢？”
　　云涵道：“关你什么事？”
　　木擎脸上笑意更深了，他觉得稀奇：“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云涵睨看他一眼，木擎笑道：“好吧，不说我也能猜到，既然来了不妨上去试试。”

　　试试？云涵视线往木擎所指的地方看去，载歌载舞，他去试什么？
　　意识到可能是木擎在耍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一掌将人打的咳嗽连连。

　　“木大人，没事吧？”

　　云涵像见鬼一般看向正与木擎打着招呼的人。
　　木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酒喝完后再递回去，见其没入拥挤的人群中，云涵才发觉在场的人一半都是鬼。

　　他惊愕半晌才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多鬼来北屿是想做什么？”
　　木擎轻叹一声，道：“见见生前的故人一面，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这一日，见完这面就该入轮回了。”

　　云涵显然没想过会是这样，他怔忡半天望着底下人鬼混杂交谈声，各自谈论着自己过得如何，有高台上的乐曲声作陪，才发觉阴阳两隔。